第7章淩辱
我們班這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發了張試卷，讓學生自己練習。
來到門口，我打了報告，幾乎是瞬間，全班學生都看了過來，幾十雙眼睛，看得我頭皮發麻。尤其是趙婕，仇人相見，分外眼睜，水靈的眼眸，忽然間怒火四射，讓我不禁打了個寒噤。
我毫不懷疑，如果現在不是上課，趙婕肯定會怕案而起，然後衝過來打我。
回到座位上，同桌潘小波把試卷交給我，等數學老師的注意力轉開後，他狡黠笑道：“陳陽，聽說你在周老師的辦公室裏，差點和趙婕幹起來了？你小子膽子不小啊，連趙婕都敢碰，不怕挨打嗎？”
我隨意的瞥了眼潘小波：“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
“嘿嘿。我不是吹牛，隻要是發生在學校的事情，大大小小我都知道。”潘小波揉了揉鼻子，“我還聽說，趙婕連打你的人都找好了。所以，我勸你還是小心點好。”
在我看來，潘小波就是一朵奇葩。正如他言，隻要是校園裏發生的事情，就沒他潘小波不知道的。更恐怖的是，他總能在消息走漏的第一時間掌握情況。
於是，很多學生都稱他為百事通。如果誰想打聽學校裏的人或事，找他準沒錯。
既然他說趙婕已經把打手找好了，那麽肯定確有其事。不過，我既然來學校，也就代表我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既然躲不過，倒不如讓它早點到來。
趙婕這次找的打手，依舊還是昨晚打我的周濤。晚上下了第一節自習，趙婕就讓周濤把我帶到操場，狠狠打了一頓。
挨打的時候我沒有反抗，也沒有開口求饒，任他們拳腳如雨，我隻是抱著頭蜷縮在地上，護住身體要害。當時天擦黑，也沒有圍觀的學生，所以我以為我挨打的慘狀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可我做夢也沒想到，趙婕竟然偷偷錄了視頻，回家後，她把視頻上傳到學校貼吧，然後再置頂。
讀過高中的朋友應該都有所體會，那時候，大家白天萎靡不振，晚上卻精神抖擻，總是要躺在床上玩手機玩到很晚才睡覺。而這期間，就有不少同學會逛貼吧，看一些發生在學校的有趣的事情。
當天夜裏，趙婕發的那條帖子的點擊量就超過了一萬，跟帖人數高達一千五。第二天，我從宿舍出來往教室走，一路上總能聽到關於我挨打的言論。可以說，陳陽這個人名已經在校園徹底傳開了。
整個上午，我都麻木的坐在教室裏，沒聽清代課老師說的一句話，也沒走出教室一次。以前的我就像一間帶窗的屋子，而現在，窗戶已經關上，我徹底封閉起來，生怕自己再受傷害。
下午，我們班有節體育課。到了學末，體育老師一般會讓學生自由活動，放鬆身心。我們班的體育老師，是全校體育老師中唯一的女性。保養得不錯，三十歲的女人看上去像二十四五。
聽到體育老師劉穎說解散，我就默默走到操場一角，坐在地上，將頭深深埋在雙腿之間。我怕見到其它班級的學生，更怕讓他們看到我臉上的傷，我的自卑，在這一刻完全體現了出來。
可是，我越想躲避，有些人就越纏著我不放。
時間不久，高二五班的周濤，就帶著十來名學生向我走了過來。我的眼皮猛地一跳，不安也油然而生。本能的，我站起來想逃離這裏。
“陳陽，你跑什麽，老子又會不打你。”
我剛轉過身，周濤就嘿嘿一笑：“別怕，老子找你其實是想請你幫個忙而已。”
幫忙？
我能幫他什麽忙，再說，以我和周濤的關係，我會幫他什麽忙？
雖然我不清楚周濤的來意，但我還是識相的停住了，轉過身木訥的看著他。他的身後，跟著十二名五班的同學，而且以女生居多。
周濤抽了抽鼻子，臉上的笑意更濃：“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找你給我換雙鞋子。”打了個響指，又道：“六子，把老子的球鞋交給他。”
話音剛落，一個尖嘴猴腮的男生便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手上，赫然提著一雙球鞋。六子走出來把球鞋放在我麵前，嘿笑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給濤哥換鞋，所以，你要珍惜這個機會。”
讓我當眾給他換鞋？
難怪他帶著那麽多女生，他分明是想侮辱我，以此展示他的強勢，博取女生的好感。
我雖然很軟弱，但我也是有骨氣的。麵對周濤淩厲的目光，我依然不為所動。大不了再挨頓打，但讓我自己粉碎自己的骨氣，我做不到！
見我不動，周濤似乎覺得在女生麵前丟了麵子，眼神越來越陰冷。走過來，咦了一聲：“陳陽，老子看你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昨晚才挨了打，今天不會又欠打了吧。如果真是這樣，那老子倒不介意等會再揍你一頓！”
我被周濤等人圍困，很快就引起不少學生的注意。漸漸的，他們都跑過來看熱鬧，嘴裏還不停的嘖嘖而談，對我冷嘲熱諷。
他們的到來，讓周濤不得不完成他的計劃。畢竟，周濤不會當著這麽多學生丟麵子。
果不其然，周濤瞪了我幾眼後，就直接踹了我一腳，破口大罵道：“王八蛋，老子告訴你，如果你現在不給老子換鞋，那老子下午就帶人去砸了你小姨的早餐店！你要是覺得我周濤是在吹牛，那咱就試試！”
“周濤，你別太過分了。”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氣，被周濤逼到這種程度，我豈能不冒火。
“過分？”周濤陰冷一笑，“老子今天就過分了，你能咋滴！一分鍾，老子隻給你一分鍾時間，如果一分鍾後你還是不給老子換鞋，那麽對不起，你小姨的早餐店就準備重新裝修吧！”
周濤的名氣在學校不算太大，比起那幾個全校風雲人物來說，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而且，他也並沒有多少社會上的關係。所以，他說帶人砸了小姨的早餐店，我很懷疑他是否有那個能力。
但是，如果說半夜去小姨的早餐店搞破壞，這種事兒周濤肯定能幹得出來。別的不談，就說小姨早餐店的那扇玻璃門就很貴，如果真的被周濤砸了，那小姨又得心疼幾天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那種情況，我怎麽給小姨交代。
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周濤臉上的陰冷也越來越明顯，隨即他咬牙切齒道：“還有十秒鍾！”
太陽躲在幾朵雲背後，遮住了操場上所有陽光。最終，我呼了口氣，撿起地上的球鞋，來到周濤跟前蹲下。
“哈哈……算你小子識相！”周濤趾高氣昂的放聲大笑。說完，他囂張的環顧了四周學生，享受著虐人的快感。然後才伸出右腳，讓我給他換鞋。
這時，周遭的學生全部落井下石的嘲笑起來。周濤的跟班，也爭先恐後的拍著馬屁，那副嘴臉，活生生像哈巴狗。
我剛解開鞋帶，就聞到惡心刺鼻的臭味。脫了周濤的鞋，一股比農藥化肥還刺鼻的氣味撲鼻而來，臭得我直接屏住了呼吸，就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而我剛閉上眼，周濤就把腳猛地伸到我嘴巴上，狠狠的蹭了蹭。他狂笑著，四周的學生也笑得前俯後仰。
我，心如刀割。
終於換好了周濤的球鞋，他帶著那群跟班走向籃球場。圍觀的學生也逐漸散盡，留下一陣陣經久不息的嘲笑聲。
我全身的肌肉緊繃著，很快，汗水就從額頭滴在地上。攥著拳頭，猛地打在地上，擦破皮肉，血水順著泥土擴散開。
“陳陽，你不要這個樣子。你應該明白，越是軟弱，他們就越會欺負你。所以，你必須振作起來，學會反抗，隻有反抗你才有機會擺脫厄運。”這時，一雙穿著帆布鞋的腳出現在我眼前，接著，她遞來一張紙巾，“快把手擦一下，都流血了，會感染的。”
這道聲音很空靈，好像能治愈心靈創傷的湯藥，減緩著我心口的疼痛。隻是聽聲音，我就能確定是溫沐筠。也隻有她的聲音，才會給人般的享受。
當我的人格受到踐踏，當所有人都嫌棄我的時候，溫沐筠竟然會站出來鼓勵我，這確實出乎了我的預料。我真的很感動，對她的好感，也在急速上升。
我很想握住紙巾，然後對她道謝。可是，我現在的慘樣，根本沒臉麵對她。我頭都沒好意思抬，站起來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