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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大結局

  “媽——”杜怡奇從座位上一下子站了起來,想也沒想就向外衝。


  看護的警察沒想到這個突發情況,杜怡奇

  露瓊和杜怡奇隔著兩個汽車,見了那段時間唯一的一麵。


  警察急忙隨後衝出來,把杜怡奇的頭按在車廂上。迅速地拉回了他,把門重新關住了。


  杜怡奇伸著一隻無奈的手喊“媽——”


  他的淚水噴湧如注。


  透過車玻璃,杜怡奇看到露瓊的臉貼在對麵車的玻璃上,哭得變了形。


  兩個負責看守杜怡奇的警察被坐在車副駕駛位置的領導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因為他們沒有看住杜怡奇。


  而杜怡奇沒有功夫留意這些,他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母親走了,也許就是得知了自己的壞消息才走的。


  杜怡奇沒有至親的人了,隻剩下自己孤苦伶仃。


  也好吧,以後再做了壞事兒,再有什麽苦難就不會再讓別人心痛了。


  可是也不行,還有露瓊呢,這世是歸根結底她是要和杜怡奇走過一生的人,可是自己讓她幸福過一次嗎?杜怡奇都不知道,不確定。


  到州裏以後,也是暫時中轉一下,並未做太長時間的停留,就被繼續轉到別的地州去了,為了保證司法的公正,盡可能小得受到杜怡奇在州裏的人脈影響。


  其實這種做法完全是多餘的,當杜怡奇被雙規的消息流傳到社會以後,哪裏還有官場上的人願意見他,都避之唯恐不及,誰願意引火燒身。


  但消息傳播的速度是奇快的,允許探視後,杜怡奇沒有想到最先近視自己的居然是即將成為烏克蘭華僑民的小潔。


  “你不是去烏克蘭了嗎,怎麽回來了。”杜怡奇問小潔。


  “聽說你出事兒了,就回來了。”


  “壞消息倒是傳得真快,居然能傳到烏克蘭去。”


  “你想多了,烏克蘭人民並不知道。你也是的,可真行,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小潔說著眼裏含著淚花,“是淩晨晨告訴我的。”


  “淩晨晨?王辛建的……”我沒有繼續說下去。


  小潔點點頭,“我會想辦法讓你盡快出來的。”


  “唉,無所謂了。不就是花錢找人的事兒嗎?父母雙亡,我還有什麽牽掛呢?”


  “我知道你媳婦不會替你做這種事兒,所以還是我來吧。”


  “唉!生亦何苦,死亦何哀。都快四十的人了,還有什麽沒看透的。你來了也正好,麻煩你去找曹威副書記一趟,讓他帶個消息給露瓊,我同意跟露瓊離婚。”


  “你什麽意思呀你,我怎麽越聽越糊塗!”


  “你隻管去,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


  “好吧,我就聽你的,你在裏麵一定要保重,我會想盡辦法盡快救你出來。”


  “真的不用,這裏麵也挺好的,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麽差。”


  “行了吧,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嘴硬。”


  “噢,你真的不必替我操心,如果想幫我的話,倒真還有一個事兒。有個會泡茶的美女可能會找我,她是邊城縣茶館的老板,謝廷的相好。你找到她,告訴她,我沒怪她,請她別在意,你讓她到1?23戈壁去一趟,告訴她我的前途就是從那裏來的。”


  “好的,如果我能碰到她,我就按你說的辦。”

  “我是不會見她了,她來找我的話,我就會讓她找你。”


  這時看管杜怡奇的人又說時間到了,讓他回去。


  “我走了,你忙完就回烏克蘭吧,既然你決定不再待在這一片讓你傷心的土地上了。”


  “不,我要等你出來。”


  嘿嘿,杜怡奇笑笑轉身回去了。


  “其實,我去不去烏克蘭就取決於你的一句話!”小潔在杜怡奇的背後喊。


  杜怡奇轉回身來,朝小潔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對不起你,不能對不起你一輩子!”


  “你沒對不起我,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我以為機會來了……


  可惜這時候看守已經把杜怡奇帶走了。


  不過杜怡奇說這個可能也是多餘的,因為在小潔的位置,也許她隻能看到杜怡奇的嘴唇的蠕動,已經遠離了窗口的麥克。但杜怡奇是感動的,他的眼淚也因此不聽吩咐的滴落下來。


  杜怡奇托小潔去找謝廷的相好,杜怡奇知道謝廷的所有財產肯定是要被沒收了,因此,這個會泡茶的美女很快就一無所有,那時候那個玉貔貅就成了救命的玩意兒。


  不久,露瓊來看杜怡奇了,眼睛哭得紅腫。手臂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小牌,上麵清晰地寫著一個“孝”字。


  露瓊看著杜怡奇,沒有一句話,隻是哭,不停地哭,不斷地哭。一直哭到探視的時間都要到了。


  露瓊才說:“老公,我對不起你!但我不想跟你離婚!”


  杜怡奇轉過身來,也象她鞠了一躬,“你說得不對,是我一直對不起你,我也不想跟你離婚,我隻是不想拖累你。”


  大約夫妻二人也就說了這麽一句話,杜怡奇又被帶走了。


  又過了兩個月,杜怡奇的處決下來了。沒收所有來路不正的款項,二百三十萬,開除黨籍,開除公職。


  杜怡奇知道,這一定是小潔活動的結果了,她的能力也真夠強的,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很不錯了。


  杜怡奇慢慢走出了那個看守所的大門,大門“咣”地一聲巨響,關閉了,隔開了那些滲人的標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一直以來,杜怡奇都是坦白的。可惜杜怡奇還是比較從嚴的,就算警察不怎麽欺負他。可是那些個犯人就不一樣了。


  “縣委杜書記,哈哈哈哈”


  “你他媽的也有今天,捧他!”


  一頓雨點般的拳頭襲來,杜怡奇隻有抱著頭蹲在地上。


  那一段時間,杜怡奇一直就這麽過來的,幹群關係緊張的債、脫離人民群眾的罪,都讓杜怡奇背上了。


  現在,杜怡奇就要離開這地方了。


  終於可以見得到明媚的陽光和那充滿生機無比珍貴的綠色了。


  杜怡奇貪婪地看了一眼天空的太陽,用手擋住了強烈的陽光,他怕自己的眼睛暫時不能適應。


  杜怡奇貪婪地呼吸著外麵的空氣,這裏的空氣比那十幾個人居住的小黑屋要強得多。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隻有失去過自由的人才真正懂得陽光,真正懂得綠色。


  杜怡奇走過走過長長的巷子,巷子的兩側是高高的牆,和凶神惡煞似的鐵絲網,牆角有兩個高塔,塔旁站立著兩個年輕的武警,他們槍上的刺刀映著陽光閃閃發亮。

  杜怡奇走了,要去獲得自由了。


  杜怡奇走了,他不會再回邊城縣了,也沒臉回去了。


  在深深的巷子口站立著兩個杜怡奇熟識的人,一邊是小潔,一邊是露瓊,這兩個杜怡奇生命裏最讓自己血肉模糊的女人。


  杜怡奇背著那破行李卷,站住了。


  小潔風姿綽約地站著在春風裏,而露瓊則讓杜怡奇大吃一驚,她騎著當年他騎過的那個摩托車,已經舊得不成樣子了,除了掉漆,就是被泥巴糊住了。


  杜怡奇慢慢走向她們,沿著兩個女士中間的那條線。等走到她們對麵時,杜怡奇走向了小潔。


  “在裏麵受苦了吧?”小潔無限關心地問他。


  “在外邊的也不享福,不是嗎?”


  “我有機會嗎?”小潔一雙深情的眼睛盯著杜怡奇,滿是乞求的口吻。


  “你對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你是我一輩子最好的夢。我不知道該怎麽謝謝你了,我得向你致謝,真心實意的,謝謝!”杜怡奇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的,我明白了”,小潔擦擦眼淚,“我們還是朋友吧?”


  “應該是吧?”


  “跟朋友比起來呢?”


  “更牽掛一點吧”杜怡奇頗感傷感地回答。


  小潔的手顫抖了一下,還是伸了出來。


  那隻手打了杜怡奇的手一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


  杜怡奇明白,自己縱然曾經跟小潔有過純真的戀情,純真的激情。終沒有那一紙婚約,終沒有血肉模糊的家庭生活,終沒有骨肉聯係。


  小潔駕著車絕塵而去。


  杜怡奇走向露瓊。


  “咱們去哪兒呀?”杜怡奇問。


  “你說吧?”


  “你是什麽時候學會騎摩托車的?”


  “就這段時間,我已經把工作辭了,我知道你的個性不會再在邊城縣生活了。我跟母親商量過了,你願意到哪兒,我們就到哪兒?”


  “是的,這段時間,我是想過了,一直在想,出來以後到哪裏去工作,去生活。我確信自己也找了一個好地方。我們去找王辛建的老婆,去莎哈拉胡楊林保護區當護林員去吧!”


  “好吧,隨你吧,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你坐上,我來載你!”


  杜怡奇跨騎到摩托車上,露瓊一把奪下杜怡奇的行李,一把扔得老遠。“那麽重的包袱,你老背著幹嗎?把過去扔掉吧!”


  杜怡奇笑笑,笑得引起了咳嗽,那是在看守所挨打留下的傷害。


  露瓊加了加油,他們風馳電掣。


  “你給我唱支歌吧!”露瓊喊。


  “好,你想聽什麽?”杜怡奇問露瓊。


  “就你送我的那次,唱得那首,叫什麽來著?”


  “一切獻給黨!”


  “好,就唱那個。”


  “哪一天你拉著我的手,讓我跟你走


  我懷著那赤誠的向往,走在你身後

  跟你涉過冰冷的河流,患難同經受


  跟你走過坎坷的小路,從春走到秋


  跟你飽嚐過風霜雨雪,

  跟你共同飲過勝利美酒,千裏萬裏我也沒回頭

  千裏萬裏呀我也沒回頭……”

  五天後,他們到了荒無人煙的沙漠深處,這裏已經成了一片胡楊林,一片讓人充滿聯想的胡楊林,這是一片黃色的樹林,樹葉少有綠色,隱在黃色之中,這些樹長得不高不大,樹葉也不豐厚,樹身還幹裂的像個老頭,在少雨的沙漠神奇的生長著,那伸展的枝條象伸向天空的胳臂,向上蒼乞求甘露、乞求生命。


  夫妻二人扣響了一個破舊的宅門,門旁的土打牆顯得不能再破了,伴著雨水衝刷的痕跡,這門仿佛也冰冷的許多年,門上還附著一隻牽牛花。


  快晚上的時候,蘇曉亞回來了,帶著一個小孩子,小孩子髒的一塌糊塗。


  蘇曉亞也失去了以往雪白的皮膚,顯出了黝黑。


  “小杜來了呀?幾輩子沒見過你了。”


  “是的,我該叫你嫂子,還是該叫你姐姐呢?”


  “還是叫姐姐吧,這樣我更有尊嚴。”


  “你怎麽有空來了?”


  “不是有空,是來了就不打算走了,陪姐姐一道兒護林。”


  “那好呀,求之不得。”蘇曉亞說著,並不停下手裏的活,抱來一捧胡楊枝,撂在一個土爐旁,“小劉今天請你跟你的朋友吃我烤的列巴。”


  “你看,我都忘介紹了,這是我媳婦黎露瓊。”


  “噢,大名鼎鼎,聽說過的,你也一起來嗎?”


  “是,我本來就是農村出來的,這裏跟我的故鄉挺像的。”


  “這裏晚上常常沒有電,你們可要習慣啊!”


  “放心吧姐,沒有受不了的罪。”


  那晚,三人圍著祖先低熄的篝火,蘇曉亞拋棄了孤獨,她跳起了獨舞、依舊像火焰一樣的活力,像花兒一樣怒放的生命。


  四周的微風輕拂,胡楊以千年魔怪舞翩躚的姿態,跟他們一起跳舞。這些昔日杜怡奇曾輕視、那晚卻感到親近的一切,一一閃過大沙漠的舞台。


  一周後,祁娜把杜怡奇的丈母娘從邊城送來了。


  她告訴杜怡奇曹威當了新書記,但很不幸,gd集團撤資了。不再繼續任何項目,祁娜問杜怡奇能不能出山給潘芙蓉做作工作。


  杜怡奇沒有說話,隻泡了點生石灰,寫下了那幅對聯:世間從來無大事兒,風流唐宋,雨暮明清;流光容易把人拋,染綠櫻桃,塗紅芭蕉。


  祁娜沒再說什麽話。


  露瓊留她吃飯,她也沒吃,隻說她不打擾清修之人靜養。


  然後吩咐她的司機開車走了。


  杜怡奇牽來一匹馬,騎著馬引著他們出了胡楊林。在那樹叢下杜怡奇勒馬停下站立,祁娜的車掉轉車頭。杜怡奇知道她們是要下車致謝,未及她下車,杜怡奇就把手指伸進嘴裏像哈薩克牧民那樣吹出了一聲驚天的口哨!策馬飛奔,從他們身邊飛身而過,隻留一道煙塵……


  冬天到了,厚厚的積雪掩埋了沙漠。


  人們不再勞作,天天讀書、休息,喝酒串門,搞活動。


  杜怡奇收到林場場部轉來小潔回了一封信,問訊杜怡奇的生活,擔心他受不了林場的累。


  杜怡奇給小潔回信寫道:“我很好,願你在烏克蘭呼吸著原始森林的新鮮空氣,如果實在不高興了,你就去路旁的小店裏去買把槍,看誰不順眼就把誰槍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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