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瘋狂之物
群山蜿蜒如龍，古樹青翠如畫。灼熱的太陽不停地播撒著炫目的強光，炎夏的高溫讓風都變得不再那麽喜人，蒸騰的水汽甚至讓視線都變得微微扭曲。
??人類的足跡曾經遍布世界各地，處處都能見到鋼鐵與金屬交織而成的造物，因為這些都是屬於文明的火焰。然而如今的地球已經與兩年前截然不同，文明漸漸被荒蠻所取代，世界也慢慢地恢複到了文明未曾出現前的景致。
??惡魔居無定所，血脈覺醒者偏安一隅，變異者更是如同野獸般毫無理性的光輝可言。由它們主導的地球上自然見不到閃耀的文明，有的隻是赤裸裸的廝殺和掙紮。不是我吃了你，就是你殺了我，仿佛已經不再有和平的立足之地。
??這是一個彰顯叢林法則的世界，冷酷與生存奏響了未來的主旋律。
??這，即是人類的末日。
??但人類從不是甘於沒落的種族，再大的艱險也無法阻止他們心中的火焰。那是曾經燒盡了世上一切反抗意識的力量，也是促成人類昔日霸主地位的根源。
??縱使麵對世界的非難，人類的心依舊沒放棄過對“希望”的追求。
??就如同山嶽對麵的那座臨海“城鎮”，雖然破落又狹小，但仍然是隻有人類才能建設出的“奇跡”。
??不管生活於其中的人類抱持著何種想法，至少此時此刻——
??他們，握住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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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天氣真熱。”許天時抹去了額頭的汗水，不停地用手在臉頰旁呼扇著。可惜扇起來的都是熱風，不僅沒能給他帶來些許的涼爽，反而加劇了對酷暑的感知。
??一個熱得快要吐舌頭的魔神孽龍……嗯，或許我們可以稱他為人類最忠誠的朋友。
??“我說禍，懲罰遊戲還要繼續進行嗎？”
??禍靈夢輕鬆地走在許天時身邊，炎熱的天氣並未對她造成絲毫影響。不管世界構建序列對她的限製有多大，她仍然是個魔神，高溫對她來說並無大用。想用溫度傷害到她，至少也得是“冰神⑨”或者“火神⑨”那個級數的才行。
??“哀家曾聽人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雖然說這話的人因為不討喜而被哀家順手解決了，但他的話哀家還是非常認同的。”
??禍靈夢背著手，嘴角蘊著一絲柔和的笑意。
??“時間在上，孟子被你宰了嗎……”許天時咧咧嘴，順便在心中為儒家的聖人默哀了三分鍾。
??“誰讓他們一個個都鼓吹哀家是什麽‘禍亂之源’，還想坑殺了哀家呢。”禍靈夢歎了口氣，嘴角的笑意中帶上了絲絲苦澀的意味，“現在想想，當年的哀家還是太過衝動了。他們以凡人之軀洞悉了魔神的本源，所作所為也不過是為了其他人能遠離‘災禍’。”
??她深吸口氣，沒等許天時說話便恢複了平時的淡然。
??“不過類似的錯誤哀家不會再犯了。身為螺旋的‘巫女’，過去隻能成為繼續前進的動力，而不是絆住腳步的枷鎖。天時，你也一樣。”
??“嗯，我曉得。”許天時連忙點頭，不然今晚的食譜裏肯定要添一道龍肉火鍋。
??另一邊，魂魄妖夢不由打了個冷戰。
??“隨時隨地的說教麽……在下的三觀快要崩壞了。”
??“哈哈哈。”帕秋莉拍了拍半人半靈的肩膀，笑得十分灑脫，“我們的三觀早就崩壞殆盡了啊！”
??“盡情地放縱自己的幻想，不正是幻想鄉的精髓？”愛麗絲遙望天空，仿佛能看到一抹翠綠的軌跡，“常識也好，普通也罷。妖怪、人類、神明、仙人、幽靈……將這些統統聚集在一起，構築一個屬於我們的、永不褪色的世界，讓所有的幻想統統成為現實，才是幻想鄉存在的意義。”
??“就算是這樣的幻想鄉，也有難以包容的黑暗麵。”十六夜咲夜瀟灑地侍立於帕秋莉身側，聲音中蘊含著絲絲快意的張揚，“可真正包容了一切，讓那些因失意而落寞的少女們再次煥發出勃勃生機的，是這不滅的螺旋！”
??“幻想鬼神”伊吹萃香、“幻想武神”紅美鈴、“曆史賢者”上白澤慧音、“鳳翼火神”藤原妹紅、“幻想災禍”禍靈夢……每個來到超紅蓮團的幻想鄉住民都找到了新的生存意義。她們曾沉湎於過去，在昔日的回憶中不可自拔。然而今天，那些曾大放異彩的少女們終於走出了自己設下的牢籠，在這個晶壁係中再次奏響了各自的旋律。
??就連自己不也一樣麽，“幻想的殺人鬼”……
??“……在下剛剛加入這個‘超紅蓮團’，並不能了解你們的想法。”妖夢神色一肅，正聲道，“但在下會嚐試著接受這一切，用自己的意誌感受你們說的‘包容’。”
??“妖夢，慢慢來，不必急於一時。”帕秋莉微笑著勉勵道，“超紅蓮團的螺旋之道可以用語言直接說給你聽，但最終還是要你自己親身體會。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了解的信念，除非你碰到什麽‘契機’。”
??“……在下總感覺那並不是什麽好事。”妖夢歎了口氣，好奇地問道，“在下一直有個疑惑，這超紅蓮團裏都有什麽人？”
??“天使啊，魔炮少女啊，魔法少女啊，亡靈啊，英靈啊，聖人啊，永亡之主啊……總之非常多，一一洗細數的話就可以說很久很久。”帕秋莉明智地止住了話題，沒再開拖字數的頭，“其他人等回躍動紅蓮之後再說，我先為你介紹下目前的成員。”
??她指了指在一旁興奮得轉來轉去的天使，小聲道：“那個是楚原，光輝神聖天使和血腥神聖天使兩族的族長。想打架切磋的話千萬別找她，這家夥是布倫希爾德的得意弟子，節操什麽的早就丟得一幹二淨了。”
??“嗯，看到那邊穿著重甲的家夥了嗎？她是曹瑾，泛晶壁係第二個聖人。不過最好也別和她提打架啊切磋啊之類的事情，這家夥能把你的節操拉到和她一個水平，然後用她豐富的無節操經驗擊敗你。對了，那個絕對天使也一樣，柳璃可是風音日和手把手教出來的學徒。”
??“金發雙馬尾幼女是菲特，泛晶壁係中大名鼎鼎的‘寵妃’、‘黑色死神’。別以為她有幼女體型就是個好糊弄的家夥，那身體裏的靈魂可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媽……”
??“不管陰晴都不摘牛仔帽的是英靈迦菈彌，是個販賣災禍和希望的武器行商人。千萬別和她打架，這家夥的武器多得讓人沒脾氣，逼急了更是可以開出高達……哦，她旁邊背著狙擊槍的是小佳，迦菈彌的跟班。”
??“啊，那個戴眼鏡的勤奮女孩是柯翊，也是我和愛麗絲的學徒。別小覷她，這位似乎有‘棋手’的命格。你也見過艾拉，想必不會對‘棋手’命格的家夥認知出錯……”
??帕秋莉不停地往少女們身上抹灰，就像她們聽不到似地。
??“帕琪，我有種殺了你就能滿級的感覺。”楚原歎了口氣，揮了揮聖槍。
??“帕秋莉，你是不是漏了個人？”妖夢疑惑地問道，“那邊一直看書的人類又是誰？”
??“她啊，領主大人的妹妹。”帕秋莉瞥了那邊一眼，明顯不準備多說。
??魂魄妖夢也不是什麽不明事理的人，恰恰相反，常年修煉劍術讓她比別人擁有更強的洞察力。她畢竟是個能將劍術當成藝術的劍道大師，再怎麽天然也不至於讓感知屬性為負。
??隻是妖夢仍然覺得非常不解，明明大家都對許天時非常親近，為什麽卻唯獨對他的妹妹如此……嗯，疏遠？感覺，就像是大家都在孤立她似地。
??“各位，先靜一靜。”菲特揮手止住眾人的閑聊，溫柔地說道，“目標就在前方，不要被他們發現。”
??許天時幾步走到菲特身邊，探頭向遠方望去。映入他眼簾的是座破舊的小鎮，占地麵積加一起都沒有一個足球場大。裏麵房屋不過十七八所，還都是用木板胡亂拚起來的，讓人十分懷疑這東西能不能遮風擋雨。最外麵是一圈半人高的籬笆，防禦力低得可憐，估計連條中華田園犬都防不住。
??“……這群邪教徒的生活質量還真夠差的。”許天時張了張嘴，最後隻蹦出這麽句話。
??“估計他們之中沒有擅長建造的能力者，不然幾分鍾就能弄出座城市。”菲特小聲說道，看表情似乎是想起了當初的軍區聚居地。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初那裏就是一個能力為“豎土成牆”的能力者用一天時間造出來的。可惜那家夥命不好，趕上了惡魔的覺醒潮，最後大概是死在某個惡魔手裏了吧。
??“菲特醬，你確定這裏是邪教徒的老巢？”楚原皺了皺眉，背後羽翼輕顫，“我沒從那裏感知到任何奇異的地方，一點都沒有。如果非要說的，大概就是平凡的有些過分了，完全不像是末世該有的樣子。”
??“楚原，這是方圓近百裏唯一有人類的地方。再遠就超出了那座木屋的合理範圍，除非邪教徒都有傳送能力。”菲特搖頭否定了楚原的說法，鄭重地道，“而且我的搜索終端接近這裏時差點觸發了法術警報，村落中絕對有施法者存在。”
??“可你看那些房子，輕輕吹口氣就得塌啊。囚禁魂魄妖夢的木屋是鐵衫木做的，還附魔了許多強力魔法。如果這村子真的是邪教徒的聚居地，為什麽他們不把自己的家弄得好一點？至少，至少也得有遮風擋雨的功能吧。”楚原眉頭越皺越緊，反駁的聲音卻沒大上半分。她是個資深戰士，“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戰局”她還是清楚的。
??天使們雖然仇視肆意妄為的邪神，但也不是洛婭那種“寧殺錯一萬不放過一個”的屠夫。麵對那些真正沒放棄“善意”和“希望”的生物，天使們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善良。可若是對天使的善良暗藏禍心，她們也不介意用劍和血作為回報。
??“幻術？”帕秋莉提出了一個設想，但馬上就將之否決了，“不對。光輝神聖天使對無序有完全抗性和絕對克製的能力，想瞞過她的感知完全就是天方夜譚。再說那種等級法術我沒可能察覺不到，法神怎麽會誤判法術……”
??“帕秋莉，別亂立flag啊，你又不是聖人。”曹瑾不滿地回了一句，接著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覺得那群教徒的陣營可能有問題，他們不一定非得屬於無序陣營。沙耶本身就是秩序陣營，那這群教徒和他們背後的邪神屬於秩序或混亂陣營也不足為奇。”
??“不可能是秩序陣營，連續出現兩次的肉塊怪物沒有絲毫秩序陣營的特征。倒是混亂陣營麽……非常有可能。”楚原點點頭，認可了曹瑾的想法。
??“喂喂，別無視我的判斷好不好，我是法神啊魂淡！”帕秋莉在一旁吐著槽，心中卻認真起來。獨特的感知觸角一點點向村落中蔓延而去，結果竟然沒受到任何阻礙。
??“菲特醬，你確定這裏有法術警報？”帕秋莉微微偏頭，“精靈們根本沒組成任何與法術有關的陣型，那地方就是一座不設防的普通村落。”
??“奇怪，我明明探知到法術警報了啊……”菲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低聲自語道。
??“能瞞過你們的感知，倒的確是群棘手的敵人。”禍靈夢靠在許天時背上，也為他帶去了一絲難得的涼爽。雖然嘴上說著孟子的話，實際上她還是有些不忍心自家的魔神孽龍再飽受酷暑的煎熬了。
??“那股‘罪’的味道，哀家在這裏就聞得一清二楚。不過邪教徒們並沒聚集在地表，他們都在地下。若是哀家沒猜錯的話，菲特的搜索終端已經被他們察覺到了，因此才會擺出這種疑陣迷惑你們。”
??“怪不得村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原來都躲到下麵去了麽。”楚原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額頭，接著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隻留下一段漸漸消散於風中的話語，“我去前麵探探路！”
??“又一個作死的，你們就那麽喜歡立死亡flag？”曹瑾無奈地扶著額頭，和其他人一起追了上去。每天死在召喚師峽穀裏的提莫隊長能繞地球三圈，那家夥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各位自己小心，那群邪教徒或許已經知道血肉傀儡已死的消息。既然他們沒離開村莊，那就證明這裏肯定有什麽能作為依仗的事物。”愛麗絲抖手甩出無形絲線，接著從次元洞裏取出了五個四十厘米高的人偶。絲線纏繞在人偶之上，讓它們像是活物似地動了起來。
??愛麗絲用於戰鬥的人偶並不是很獵奇，甚至顯得有些“普通”。精致如同洋娃娃的麵容，無可挑剔的微型洋裝，雪亮的騎士槍和圓圓的盾牌，頭發後麵還綁著紅色蝴蝶結，很萌對不對？
??天知道有多少倒黴蛋是被這些人偶萌殺的……
??衝在最前麵的楚原猛地抬起了胳膊，接著用力刺出了聖槍。
??“突襲刺擊！”
??湧動的光輝聖光氣化作洪流湧入長槍，將天青色的槍身染成了最純粹的金黃。下一刻，龐然無匹的衝擊波轟然射出，一擊間便摧毀了村落中所有建築。
??土層被衝得少了整整二十厘米，就像是被人犁過一遍似地。那些埋在地下的陷阱根本沒有生效的機會便消失在了遠方，和那些同樣作為偽裝的房屋一起。
??“呼，總感覺什麽東西被一起射出去了。”楚原收回長槍，輕輕吐了口氣，“是什麽呢？是……”
??“是你的節操，魂淡！”帕秋莉臉色紅紅地吐了句槽。
??“嗬，你什麽時候產生過了我有節操的錯覺？”楚原挑了挑秀氣的眉毛，束成馬尾的黑色長發在腦後跳來跳去的，“而且你這個天天看兄貴同人誌的腐女為什麽要臉紅啊，明明你自己的節操也沒有了好不好！”
??“兄貴同人誌是一種藝術，腦子裏隻有打打殺殺的你不懂。”帕秋莉搖搖食指，輕蔑地說道。
??“各位，此處並無通向地下的密道。”還保持著純潔性的魂魄妖夢環視四周，將話題扭回了正軌，“在下並非是在質疑禍靈夢的話，但……”
??沒等她說完，禍靈夢就衝著地麵揮了揮手。下一刻，地上就多出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其中還有人造的台階和壘得整整齊齊的磚塊。
??“抱歉，請原諒在下剛剛的無禮。”妖夢衝禍靈夢躬身行了一禮，道。
??“不必感謝哀家，因為哀家可沒安什麽好心。”禍靈夢在許天時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兩條腿都撘在了那條龍尾之上，“接下來出現的東西就交給你解決吧，魂魄家的小鬼。”
??“在下可不是什麽小……”妖夢本來還想繼續反駁，但接下來出現的東西卻讓她再也無暇他顧。
??那是一支巨大的觸手，上麵生滿了吸盤。於此同時，一種難言的恐懼慢慢在眾人心中滋生開來，緩緩地消磨著大家的理智。
??“這就是掉san值的感覺？”許天時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皺眉道，“各位，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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