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求生的欲望
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財富？權力？美色？野心？
??平靜？安詳？幸福？快樂？
??如果要一一列舉出來，恐怕能寫滿幾十張白紙。每個人對生命都有自己的看法，每個人的生命都有各自不同的際遇。哪怕是在如同教科書一般嚴整的天朝，同是受著九年義務教育長大的孩童，對待同一件事的看法也會不盡相同。
??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願望，這才是一個完整的人生。
??但這有一個小小的前提——你需要“活著”。
??無論是善意也好，願望也好，信念也好，惡意也罷，欲望也罷，野心也罷，想要實現這些，一個“活著”的人生就是必不可缺的要素。活著才能見證一切、實現一切，死了就萬事皆休。
??正因如此，求生欲才是生命體的本能之一。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人類？
??如果——我是說如果——這世上有那麽一個人，他的人生失去了一切意義，隻剩下最單純的求生欲，那會是一副什麽樣的麵貌呢？
??今天，就聽我講這樣一個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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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常說父母含辛茹苦的把我們養育成人，他們是多麽多麽的不容易，我們以後要如何如何的報答他們。“孝”是中華民族的靈魂精神之一，可以說是每個天朝人銘刻在心靈深處的意識。
??新聞上偶爾也會播的吧？說是孤寡老人晚年孤獨，重病的時候孩子卻一個都不見……之類的。這時候我們通常都會怎麽評價那些子女呢？
??“真是薄情寡性的人啊，他們爹媽算是白養他們了”，“這樣也算是人？”，“不孝子啊不孝子”。
??看吧，“孝”果然還是被人所重視的東西。
??誒？要問為什麽天朝人如此重視孝道？那還用說麽，父母養育我們的恩情重如泰山，隻能用一輩子來報答。如果沒有你的父母，這世上就不會有你。父母讓你在這個世界中誕生，這本就是最大的恩賜。
??可有個胖子不屑地撇撇嘴，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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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衍欲是人類的本能，哪怕是不孕不育的人也會想找個孩子收養，再怎麽一輩子不娶妻生子的人也會在別人幼兒身上找到一種精神寄托。別把本能說的那麽偉大，那不過就是‘本能’。”川越如是說道。
??“你這想法太偏激了吧……”旁人嘴角抽搐，勉強吐出句話來。
??“偏激？我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都說‘父慈子孝’，可如果父不慈呢？子不還是要孝！老一輩的人養育你的父母，那是盼著自己老了之後能有個人照顧他們。父母養育你們，那也是抱著同樣的目的！”
??旁人不想再和他說話，於是漸漸遠離了他。誰知道這個胖子是不是神經病，現在神經病殺人都不判死刑的。
??說到這裏，我有必要提一提川越此人。
??川越，男性，90年生人，算是趕了個90後的尾巴90後的頭。不管是80後們經常用來懷舊的兒時事物還是90後們喜歡用的詞語他都十分清楚，看不出與時代脫節的痕跡。
??他的樣貌相當普通，如果隻有那張臉的話扔進人堆裏都找不出來的那種。唯一要提的是他那體重，將近二百斤，胖的就像個皮球似地。他也嚐試過減肥，畢竟肥胖的身體在很多時候都十分不方便，可惜都沒起過作用。後來才知道，世上有種病叫肥胖症，即使你營養在均衡也沒用，喝著涼水都能長膘。
??90年代啊，算是處於天朝轉型的一個年代吧。改革開放沒多久，金錢的狂襲還不像後來那麽強大。大學生什麽的在那時候還是寶貝呢，哪像現在出去走一圈碰到的十個人裏有七個是大學生，剩下的三個裏兩個碩士一個博士的。
??有點頭腦又有膽量的就下海經商，膽小的就抱著曾經的鐵飯碗準備吃到退休為止。大部分經商的人成了先富起來的那批人，小部分倒黴的賠了個血本無歸。
??川越的父親就是下海經商的人之一，並且也是富起來的典型。別墅有了，車子有了，二奶也有了。他的結發妻子是個平平無奇的婦女，又矮又胖的，隻有勤勞肯吃苦的優點。創業階段的他們夫妻生活還算和睦，然而等到男人發家後便愈發地看妻子不順眼起來。
??當然，離婚也是很正常的事。
??川越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媽媽，他的父親也沒有再婚。不得不說他老爹走在了時代前沿，因為他不再婚的原因就是“想趁著年輕多玩玩，結婚了就沒有自由了”。
??沒有母親的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反正吃喝穿用他爸都從沒虧待了他。麵對花花綠綠的新奇世界，川越漸漸地不再想著學習，而是過著玩了睡醒了玩的悠閑生活。反正以後他父親的事業會交給他，學習再好有什麽用？
??考大學？別開玩笑好不好，沒看那群大學生都在老爸手底下幹活呢麽。
??若是一切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事情倒的確會如他所想。等他二十多歲三十來歲的時候逐漸接收父親的公司，或是幡然醒悟發憤圖強努力擴大公司規模，或是坐吃山口潦倒街頭。
??可惜，他忘了自己還有個同樣的老爹。大家都知道錢是個好東西，有了錢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幹什麽就能幹什麽。尤其是當你有很多錢的時候，你的欲望也會無止境地擴張。
??思想走在時代前沿的川越老爹也是一樣。二奶？不夠不夠，玩久了總會膩的。一座別墅？哪兒夠啊，難道把二奶到二十奶都放一個別墅裏不成。一輛車？現在誰還講這個，都講品味了好不好。出行用的車，裝X用的車，找不知多少奶時用的車，零零總總加起來至少得十幾輛才行。
??錢啊，永遠不夠。想滿足自己的欲望，就需要更多更多的錢。隻憑公司的營業額怎麽可能頂得住，必須得找點更好的來錢路子。
??世上來錢最快的行業是什麽？
??毒品，走私，軍火，隻要關係打點得到位那鈔票就會跟開了印刷機似地瘋漲。川越老爹的日子越過越紅火，生活也越來越奢靡。
??世事無常，他的萬丈高樓某天忽然崩塌了。暗地裏的事業被掃成了白地，表麵上的事業也瞬間崩潰。原本以為喂飽了的官員們再也不搭理他，就像麵對瘟神似地驅趕著他。最後，他隻知道自己似乎得罪了一個姓楚的大能，其他竟然一無所知。
??一夜之間，他從明星企業家變成了什麽都沒有的窮光蛋。那種巨大的打擊摧垮了他的心，讓他變成一個隻知道酗酒的中年男人。能借到錢的親戚都被借了個遍，到後來再也沒人施舍給他一分錢。
??川越呢？
??以前總是見不到麵的父親現在天天都能見到，可惜對方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沒有錢，昂貴的私立學校自然也不會再要他這個一無所有的胖子。已經上了高中的他也不再屬於九年義務教育的範疇，他隻能輟學。
??家裏能賣的東西都賣了，隻剩下肮髒的四壁。兩個胖子每天相對而坐，隻有一方對另一方無窮的打罵。
??“不出去找事幹？那我TMD還養你幹什麽，養隻豬都比養你強！趕緊出去找個活兒幹，我下半輩子還得靠你養活呢！”
??“找不到活兒？你TMLGBD怎麽這麽沒用！你說你還能幹啥？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的玩意兒，你自己舔著臉說說你還能幹啥！”
??“還敢頂嘴？你TMD還敢跟你老子頂嘴！老子我養你是白養的是不是？啊？你TMD說活啊！”
??“你這個不孝子，我幹脆打死你算了！”
??“不孝子，不孝子，不孝子……”
??川越不是沒想過出去找個事兒掙口飯吃，可他又能做什麽？肩不能挑，背不能抗，手不能提，脾氣還賊大，誰願意要他？人家是招員工，不是找祖宗。
??受不了父親凶狠的施暴，他隻能在外麵閑逛。饑餓，白眼，冷嘲，熱諷……社會的殘酷一麵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他麵前。
??餓的實在不行了，就去偷、去搶。可惜他連這個都做不好，進局子成了家常便飯。
??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哪裏還有時間管那些，連活著都做不到了，還有閑心操心什麽意義？
??“活下去，活下去……”
??隻有這最簡單的求生欲在他腦海中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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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越父親最終還是死了。沒人知道他死於何時，因為他的屍體那腐爛的臭味傳出老遠才被人發現。常年沉迷於酒色早已掏空了他的身體，事業崩潰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之後，警察找到了川越的母親，讓他總算有了個容身之處。對他來說，母親就像個符號，聽說過沒見過。在他還沒記事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此後他父親也不再讓母親接近他一步。
??為什麽這麽做？
??兒子是我的，錢也是我掙的。我老了兒子會養我，因為一切都是我給他的。你給了他什麽？什麽都沒給。現在讓你們處好關係，難道等老了以後花我的錢養你？
??想都別想。
??那天，沉默的川越“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矮矮胖胖的身材，憨厚的麵容。十幾年的時間染白了她的兩鬢，皺紋早早地爬上了臉頰。她也沒有再婚，因為她總覺得這裏才是那對父子的歸宿，她們的家。
??等待著，等待著。
??等到頭發花白，等到年輕不再，等回的卻隻是一捧骨灰和一個胖子。
??她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兒子太多太多，所以哪怕他一無是處也依然養著他。一份工作不夠，就多打幾份零工。隻要能掙錢，再苦再累也要幹，拚了命也要幹。
??如果當初自己帶走了他多好，那兒子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吧？
??川越每天呆在家裏玩遊戲，再次過上了以往的生活。隻是現在沒有了優渥的生活，也沒有了寬敞的房間。沒關係，隻要不讓他出去工作怎樣都行。
??隻要能活下去，怎樣都好。
??他不是看不見母親操勞的身影，也不是聽不出母親話裏話外讓他去找個事情做的意思。但他完全裝作看不見、聽不出，依然我行我素。二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卻什麽都不會做，連玩個遊戲都總是被踢。
??廢柴、一事無成，說的就是他。
??活著的意義？
??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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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川越像往常一樣躲在房間裏玩遊戲。沉迷於遊戲中的他完全沒發現外界的變化，直到網絡連接斷開。窗外到處都是穿著殘破衣服的猿猴，被屠殺的人類血肉鋪滿大地，慘叫聲震得人耳朵生疼。
??他知道，躲在屋子裏隻有死路一條。想要活著就要離開城市，離那群怪物越遠越好。什麽生存物資、武器裝備、撤離路線之類的東西他統統沒想，隨意穿上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也不知他運氣究竟有多好，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麽怪物。僅有的幾個怪物也被其他幸存者引跑了，結果他竟然真的毫發無損地逃進了一所位於市郊的療養院。
??安全下來之後他才想起母親的安危，也幸好他的手機就裝在衣服兜裏。他告訴母親自己現在挺安全的，身邊還有幾個剛認識的朋友，不用為他擔心。
??他想過母親掙紮著回家後卻看到了一間空屋有多焦急嗎？
??也許想過，也許沒有，誰知道呢。
??事情的發展大出他預料，沒想到那個地下防核設施會是怪物們設下的陷阱。他想過逃跑，外麵那響了一整晚的慘叫讓他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他隻是個最低階的能力者，升階的方法還是挨揍，拿什麽抵擋那群怪物？
??跑不掉，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沒關係，媽媽會來救我的，一定會的。”
??他想過母親該用什麽去救他嗎？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又該如何抵擋外麵那群怪物？
??也許想過，也許沒有，誰知道呢。
??上天沒有拋棄川越，在防核設施裏的食物即將耗盡前轉機出現了。那個手持兩柄手槍的男孩輕輕鬆鬆地便將一大群怪物殺了個精光，讓他再次見到了許久未見的陽光。
??在那個男孩的指引下，川越順利地來到了大巴車上，也見到了自己的母親。他想的沒錯，不論如何他媽媽都會來救他。
??因為，他是她的兒子。
??但這就安全了嗎？
??不，沒有。強大的能力者們也擋不住群狼，川越眼看就要喪生於狼吻之下。
??那一刻，是誰救了他呢？不是能力者，而是身為普通人的母親。她寧可拋棄自己的命也要將生路送給兒子，哪怕兒子一眼都沒看她。為了自己的兒子，她拚命的幹活，最後也真正的拚了命。
??母愛是不需要語言來描述的偉大，也是世上最無私的付出。
??離開了療養院後，川越忽然發現原來在末世裏也能過上以往的生活。不用擔心吃穿，連電腦都能繼續玩。生活就像回到了從前，他要做的隻有享受這份安寧的生活。
??活著的意義麽？
??那種東西等到明天再說吧，反正時間還很充足。
??軍區聚居地毀滅的時候他還隻是個LV1，不僅沒有後麵所說的那些附屬能力，就連不死性都沒有，頂多也就是恢複速度比別人快一些。麵對惡魔許天時帶來的死亡威脅，他隻想活下去。再說了，他是個健壯的成年人，在末世中比歐陽真翼那樣隻會浪費糧食的小崽子有用得多，其他人肯定也會理解他的。
??隻不過他錯了，大錯特錯。就在他以為能活下去的時候，來自身後的攻擊切碎了他的身體。
??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大家都想讓我死？
??我和其他人一樣是從娘胎裏出來的，和其他人一樣長大。別人為了活著可以不擇手段，到我這裏為什麽就不行！
??活著，有錯嗎？
??如果活著是錯的，那為什麽又要讓我出生！
??如果活著是對的，那為什麽又要殺了我！
??我隻是，想活下去啊……
??（川越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自身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還是源於家庭。在他人格養成的最關鍵階段受到的教育卻是“不勞也有收獲”，而當這一切失去的時候得到的也不是安慰，而是來自父親的一句句“不孝子”。在他茫然的時候沒有得到指引，自然也無從思考活著的意義。所以他隻剩下最單純的求生欲，活著變成了隻為“活著”。）
??（川越的故事本喵沒有取現實原型，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想表達的東西好好地表達出來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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