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龍的決定
時間一天天流逝，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靜。在這裏，沒有那殘酷的聖杯戰爭，沒有悲哀的變異者，沒有兩難的血脈覺醒者，更沒有絕望的惡魔。誰都沒有因為末日的來臨而死去，那無數上演在世界各地的悲歡離合全都沒有發生。
??因為，根本就沒有世界末日。
??2013年2月10日，星期日。
??今天是天朝人無比熟悉的日子。舊的一年在今天結束，新的一年在今天開始。值此辭舊迎新之際，家家戶戶全都換上了一幅新樣子，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沒錯。總有人說新年新氣象，然而對於許天時來說一切並沒有因春節而不同。
??高考結束之後，他終於知道那本叫《最終末日》的小說裏主角為何會在末日降臨時依然呆在家中的原因了。沒錯，他和妹妹都考上了廈門大學，可是他根本沒法去上。他的父母不給他學費，想要辦助學貸款也需要家裏人的簽字。學校的規定很嚴格，每個學生必須在開學時繳清學費，最晚也隻能拖上兩三個月。他想過一邊打工一邊攢學費，但這個辦法更本行不通。老板不會看在你是個窮學生的份兒上就提前給你發工資，這樣做的人不是商人，是慈善家。
??沒有錢，你還上個屁的學？
??正因為如此，許天晴也沒有去大學報到。很奇怪的，兄妹的父母這次似乎鐵了心要扔掉少年這個累贅，一家人就此僵持了半年之久。一直到春節這天，家裏的氣氛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冷的讓人忍不住想要顫抖。
??許天時想過很多種方法，卻都被他一一否決了。他的父親是公安局的官員，如今更是在年初榮升副處級幹部，政途可謂一片光明。帶著妹妹逃跑？他絕對相信過一段時間通緝犯的名單裏會有自己的名字，罪名是拐賣婦女兒童。自己一個人出去打工，等安定下來之後節奏妹妹呢？別想了，通緝犯什麽的暫且不說，戶口就是無解的難題。他的戶口一直在這裏，想要必須經過父母的同意。天晴也是這樣，一切都逃不脫父母的掌控，不管你是不是成年人。
??偶爾痛苦到想死的時候，少年也會羨慕小說裏的主人公。那個仗著自己和平年代近乎無敵的實力和父母決裂，硬生生帶走了妹妹的主角。可惜現實不是小說，他沒有主角的力量，也不想有。擁有力量就意味著不安全，他不想讓妹妹受到一點傷害。
??隨著時間推移，那些他本以為永遠無法忘卻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變淡。有些時候，他甚至需要看一看《最終末日》那本小說才能回想起夢中發生的事情。在最初的那幾天，他瘋了似地想要尋找小說的作者。加書友群，加對方為好友，這些他全都做過。
??那叫“暗魘之家”的書友群雖然是個皇冠群，無奈裏麵隻有四十多個人，其中兩個還是作者自己的不同人格。這群平時就沒什麽人說話，偶爾亮一下也隻是曇花一現而已。那本書的作者也是個奇怪的家夥，說話總是自稱“本喵”，平時還“喵”來“喵”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賣萌上癮了。
??在許天時的追問之下，少年終於知道了那個作者的詳細資料。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四學生，家庭發生過劇變以致產生了巨大的厭世心理。他身上發生的悲劇完全可以寫本小說，而這也是他本人寫小說的靈感來源和動力之一。
??簡單點說，那個作者隻是普通人，僅此而已。
??度過那段最迷茫的時間後，許天時漸漸地認清了現實。
??那一切，隻是他的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2012年9月左右，《最終末日》完本，此後世界上再也沒出現過這個作者的影子。這本書後麵的章節與前麵完全不同，作者就像失了靈魂似地，小說再也沒有以前的感覺。數天之後，許天時在逛ACFUN文章區的時候看到了一篇文章。標題是什麽他記不清了，隻記得內容講的是一個大學畢業的青年在出租房裏用弩擊穿頭部自殺身亡。評論中說什麽的都有，絕大部分都是嘲諷的言語。
??許天時知道，那個死的青年就是小說的作者，因為作者曾和他提起過數種自己準備的無痛自殺方法，其中之一就是用弩。可惜他不知道買來的東西威力不足，結果鋼珠隻是在擊穿脆弱的皮肉後留在了腦中。那個人渴求無痛的死法，結果卻活生生的疼死了，這的確足夠諷刺。
??許天時還要活著，為了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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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今天的活終於幹完了啊。”許天時疲憊地載倒在床上，連衣服都懶得脫。他現在的身份是個裝修工，在某個師傅手下學習這門技藝。帶徒弟的人都要收學費的，可他沒有，於是隻能用自己的工資頂替。他有個小小的夢想，等出師以後一邊幹活一邊學習室內裝修的知識，然後自己開一家小公司。
??和妹妹一起。
??他想要走一條以錢開路的未來，要知道能和權相比的也隻剩下錢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界上有沒有鬼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錢就能拉攏那對夫妻的政敵，以此脅迫他們。有那對夫妻在，權力一途他一輩子都走不上。
??“哥，你回來啦。今天累不累？要不要先吃飯吧？”許天晴端著一碗稀粥和鹹菜走了進來，溫柔地說道。他在“家”裏的夥食就是這些，而這還得給那對夫妻交錢呢。不止如此，他還要交房租，交水電費，這些都遠比在外麵租房子貴上很多。
??那對夫妻本來想要趕走他的，隻是妹妹以死相逼才最終妥協。
??“嘛，還能堅持住。你呢？今天都幹什麽了？”
??“嗯，繼續整理以前得到的資料唄，不然還能幹什麽？想要扳倒他們就得從政途上著手，隻是現在手頭上的東西有點過時了，看來還得想其他路子。”許天時溫柔地說著很嚇人的話。“他們”除了這對親兄妹的親生父母之外，不做他想。
??“別累著自己。”
??許天晴微微一笑，輕輕趴在少年懷裏。
??“累？隻要有哥哥在就不會累。”
??許天時滿足地抱著妹妹。
??懷裏有妹妹，這不正是我一直追求的麽？放心，總有一天我們會真正在一起的。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我們！
??“好了，你先回屋去吧，他們要回來了。”許天時拍了拍妹妹的背。
??許天晴乖巧的點了點頭，戀戀不舍地走出屋門。
??“呃，全都骨頭都在呻吟了啊，早知道以前就該多鍛煉鍛煉的。”許天時伸了個懶腰，全身骨節發出一陣爆響，“嘛，先玩一會兒LBEX，接著就去網上找找與室內裝修有關的書籍。時間在上，為啥網上就沒有這方麵的書呢……”
??許天時按下開機鍵，老舊的機箱發出一陣拖拉機似地噪音。這台古董雖然說不上比他年齡還大，比他小不了幾歲還是有的。顯示器是那種凸麵的大家夥，用來砸人比用來看東西更合適。鼠標就更別提了，裏麵還有球呢！
??（最老的鼠標裏麵用的是滾球。另外說句題外話，本喵現在用的就是這種鼠標——懷舊啊！）
??半晌之後，藍天白雲的畫麵閃過，露出靈烏路空的壁紙。
??許天時熟練的點開LBEX的圖標，深吸口氣，點了點“Refiain”。在他不懈努力之下，終於是把那幾位少女的線都通了個幹淨。今天，他表示自己一定要過了據說超級催淚的“Refiain線”，手巾什麽的都擺在手邊了。
??屏幕閃了閃，“biu”地一下黑了。
??“誒？又死機？”許天時愣了愣，苦惱的摸著腦袋。
??黑色的屏幕上突然閃出一行綠色的文字。
??“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嗎？”
??“是/否”
??許天時撓了撓頭，疑惑地自語道：“這是什麽？遊戲劇情？時間在上，你讓我點好歹也把鼠標給我用一下啊魂淡！”嗯，不得不說，屏幕上除了那行文字和一閃一閃地“是/否”之外什麽都沒有，包括光標。
??“我就不信了，你還是觸屏？！”許天時不信邪地用手點下了“是”。
??屏幕一黑，一行新的綠色文字出現在上麵。
??“事實上，這個世界的真實無人知曉。然而我們即便什麽都不知道，有一種東西也聯係著彼此。”
??“這，需要你自己尋找。”
??老舊機箱狠狠地叫了一聲，不動彈了。
??“我勒個去，時間在上，這也行？”許天時目瞪口呆。
??網上的攻略可不是這麽寫的啊魂淡，那些該有的選項呢？話說LBEX有這麽吃內存麽，竟然死機？！
??寂靜的房間中隻有少年一人在那裏哭笑不得。
??這時，黑色的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浮現出一片蔚藍的天空。大地上的一切都無比渺小，別說人了，就連巨大的樓層都和螞蟻沒什麽區別。接著畫麵下落，景物飛快地變大。高空失重的窒息感壓迫著少年，恍如身臨其境般真實。
??“時間在上，機箱關了吧，機箱絕對已經關了吧喂！那這又是什麽？鬧鬼了？！”許天時呼吸緊閉，內心不停地吐槽著。
??很快，畫麵定格在一所巨大的莊園上空。
??窒息感消失，許天時急速喘息著。
??“時間在上，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少年心中發寒，喃喃自語道。他剛剛已經看過了機箱，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連電源燈都沒亮。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的他直接拔了顯示器電源，可是畫麵依然沒有消失。
??鏡頭慢慢地飄過草坪，進入了巨大的屋子內部。那些古老而又華美的裝飾清晰可見，根本不是他那台老式顯示器能表現出來的，恐怕就連世界上最先進的顯示器也表現不出那種真實感。因為，一切就像他親眼所見般真實。
??沒過一會兒，鏡頭便小心翼翼地飄進了一個被人把守著的房間。
??外麵亮如白晝，裏麵卻宛如黑夜，隻有一絲金色的光亮還在閃動著。
??“這是……頭發？”
??屋內漸漸變得清晰起來，就像許天時的眼睛適應了黑暗似地。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名綁在十字架上的金發蘿莉。蒼白的臉色在黑暗中都能清楚的看到，幹枯的嘴唇都幹裂了，露出下麵泛白的血肉，很明顯這名少女已經許久未曾進食過水米。她無力地掛在十字架上，嘴角還在輕輕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麽。
??“我……回……”
??許天時將耳機緊緊貼在耳朵上，用盡全力地傾聽。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陣針紮般地刺痛，連視線都模糊了。房間中的冰寒讓他全身都在顫抖著，可金發蘿莉卻像是什麽都沒感到似的，一動不動。
??久遠的記憶漸漸浮上腦海。
??“洛婭？這是洛婭？”
??那一切，明明都隻是小說的內容，是我的夢啊！
??畫麵突然一黑，屏幕上出現兩個綠色的大字。
??“溫暖”
??沒等少年反應過來，屏幕上又出現了新的畫麵。
??這是一間醫院，雪白的牆壁就像死人的臉，許天時甚至都聞到了消毒水的氣味。鏡頭轉進一間重症病房，巨大的房間內隻有兩個人。一個黑發蘿莉躺在床上，臉色和身上的被子一樣白。她的嘴上戴著呼吸機，胸膛起伏的極為微弱，不細看的話都看不到。
??黑發蘿莉嘴唇微動，卻什麽聲音都沒傳出來。
??她旁邊的少女緊緊握著蘿莉的手，眼淚不停地落下。
??“大小姐，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啊！”
??許天時輕聲抽泣著。“
??“真翼……依玖……”
??畫麵一黑，屏幕上交替著浮現出四個綠色的大字。
??“依賴”
??“生命”
??鏡頭再次轉換，這次出現在一個盛大的婚禮上。身著白色婚紗的少女臉上沒有一絲喜慶，隻有無盡的木然。她旁邊的男人長得很英俊，得意的向周圍的賓客炫耀著妻子的美麗。河西如潮，卻沒人在意少女的表情。
??“沒有許哥哥，哪裏都沒有……”
??許天時捂著臉，眼淚決堤般溢出手掌。
??“楚原……”
??畫麵一黑，屏幕上隻有那兩個綠色的大字在閃動著。
??“戀慕”
??鏡頭變換。
??這是一間雪白的房間，堅硬的四壁用最堅硬的金屬澆灌而成。屋子裏隻有一張大床，和那個縮在牆角的金發雙馬尾蘿莉。她身上穿著雪白的病號服，胸前還有一個鮮紅的編號。沒錯，她生病了，很嚴重的病。但這裏不是醫院。
??這裏是，精神病院。
??“我瘋了？不，沒有，瘋了的是這個世界！奈葉，疾風，你們以為把我關在這裏就可以阻止我了嗎？你們以為拿走巴魯迪修我就沒辦法了嗎！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到領主大人身邊！還有好多事沒做，還有好多話沒說啊！”她緊咬著嘴唇，倔強地看著冰冷的房間。
??許天時放聲大哭。
??“菲特……”
??畫麵一黑，浮現出兩個綠色大字。
??“眷戀”
??“夠了，夠了！”
??鏡頭並沒有聽少年的話。
??這裏是地下的大圖書館，穿著睡袍的少女一邊咳嗽著，一邊用力的在紙上寫著什麽。點點鮮血被她咳在紙上，染紅了上麵的圖形。她卻沒有理會這些，而是隨手將紙揉成一團扔掉，再次埋頭畫著複雜的魔法陣。
??“咳咳，破碎時空的魔法……咳咳！”
??少女抹去嘴角的鮮血，眼神渙散。
??“不行，我還不能死。道歉的話還沒說過，怎麽可以死在這裏？”
??許天時一把抱住顯示器，哭泣著大叫著。
??“帕秋莉，該道歉的是我啊！”
??畫麵一黑，綠色文字顯現其上。
??“愛慕”
??“停下吧，求你了！”
??夢嗎？以前的一切真的都是夢嗎？
??如果那一切都是夢，那現在發生的又算什麽！
??“你，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了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都是因為我，才會讓她們受到這樣的痛苦！
??為什麽我會認為以前的一切都是夢？
??為什麽，我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
??如果，如果……
??“那麽，她呢？”綠色文字突然化為一個螺旋的圖標，指向少年身後。
??那裏，站著自己的妹妹。
??“哥，你怎麽了？沒事吧！”許天晴焦急地衝到少年身前，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
??許天時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妹妹，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什麽了？以前的不好的事情嗎？這裏有我，那些痛苦的事扔到一邊就好。”
??這是真的嗎？
??不，如果真的是我的妹妹，她一定會跟我說“我們一起麵對吧”。
??可是，我沒有發現這一切。
??啊，沒錯，我隻是貪戀這裏的平靜，貪戀著妹妹的溫柔。
??這就是我放棄了那些少女的理由？
??這就是我拋棄了那些依賴著我，愛戀著我的少女的理由！
??我把別人的感情當成了累贅，全都扔掉了！
??哈，哈哈哈哈！
??我TMD真是一個混蛋！
??“你，做出選擇了嗎？”
??是啊，到了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我去你個球的，這選擇還用說？
??把我的力量還給我！
??“如你所願。”
??翠綠色的螺旋猛地騰起，化為熊熊燃燒的螺旋之火。
??“哥，不要走！我們的願望呢？全都要放棄麽！”許天晴緊緊抱著自己的哥哥，淚水奪眶而出。
??許天時溫柔地撫摸著妹妹的頭發。
??“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感情嗎？”
??“我不想聽！”
??“真正的感情，就是維係著我們的羈絆啊。哥哥犯了錯，現在是時候償還自己的罪孽了。”
??“不，哥你根本就沒錯！錯的都是別人，都是別人！”
??“嗬，這樣任性的話可不是我妹妹能說的出來的。”許天時雙拳緊握，苦笑著搖頭。
??我，就是被這樣的溫柔腐蝕了麽。
??哈，這樣的溫柔的確是以前的我想要的呢。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許天時一把推開妹妹，翠綠色的螺旋之火瘋狂燃燒著。
??“超紅蓮團，全員集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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