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隨著一陣匆匆的腳步,聶蓮城與丁子棲推門而入。
而聶武城正端坐在書房中批改軍務,邵渝在一旁安靜的磨墨幫忙,看到兩人闖了進來,聶武城問道,“五石散的事情查清楚了?”
丁子棲舉起手中的兩本賬冊,“武城,藥房與官府的五石散流入賬冊均無出入,但是我們不死心,對比藥房開的單子,最後終於發現有一股五石散不知所蹤。”
聶蓮城雙手一錘,眉飛色舞,“我派去監視淮頤坊鴇媽的人有了新發現,那與鴇媽交接五石散的人,曾是蘄王府裏的人。可後來不知何故被蘄王驅逐了。”
聶武城眉毛一挑,“所以說,你覺得此次五石散之事與蘄王有幹係?”
丁子棲搖搖頭,“不是,我覺得這事情有蹊蹺,蘄王為什麽要做倒賣五石散這事啊,這不是自找麻煩嗎,完全沒有必要啊。蘄王一直安分守己的啊。”
聶武城笑了一下,“既然疑惑,又何不查個清楚。”
丁子棲有些猶豫,“這種事情不好擺在台麵上來講吧,暗中查清楚不就好了,何必與蘄王正麵衝突。”
聶武城繼續低頭批改軍務,一邊改一邊道,“若不當麵查個清楚,要是有宵小之輩從中作梗怎麽辦,我這是為蘄王好。蘄王識得大體,不會為難你的。”
說著,聶武城對邵渝吩咐幾句,邵渝點點頭,從書架的小箱子拿出來一塊令牌。聶武城接過令牌,一把扔給了丁子棲。
丁子棲接住後定睛一看,“這是……你的手令?”
“對,見此牌猶如見我,你大可放手去查,無人會攔你。”聶武城淡淡的道。
聶武城眼中有新奇之意,“哥,你還有這種好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
“給你?你就又要在外麵胡作非為了。”聶武城有些無奈。
“怎麽會!要是有了這個令牌,我就可以把那淮頤坊中的五位憐芬全部包下來,她們就不用再賣身了。”
聶武城筆頓了頓,“你要是敢如此,那甚好,我便一把火把你的房間給燒了,晚上你就去陪二黑睡吧。”
邵渝與丁子棲皆手攏成拳去遮擋嘴邊的笑意。
“哥,你怎麽這樣!”聶蓮城不滿的跺跺腳。
“好了,你們二人莫要再耽誤時間了,速去速回。”聶武城擺擺手趕他們出去,很是嫌棄的樣子。
待丁子棲與聶蓮城出去之後,邵渝這才道,“將軍,這事情應該與蘄王無關吧,您是不是隻是在尋一個由頭要查查他?”
聶武城笑看著邵渝,捏捏他的手,“你倒是比那二人要聰明多了。”
邵渝笑了笑,沒有說話,反手握住聶武城的手。
聶武城:“……”感覺邵渝較之以前的靦腆,現在好像更加的……大膽些了?
他忽略心中那奇怪的感覺,繼續道,“蘄王這人看起來的確是與世無爭,可誰又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前些日子,暗探來報,說他見了一個人,可那人偏偏是繁玥閣的人。嗬,如今太子根基尚淺,雖已確立是儲君之位,但各方勢力都不甚服他,大家在私底下做的小手腳,不都是心知肚明嗎。”
聶武城歎了口氣,“想必待太子登基之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邵渝點頭稱是,“將軍,你不是太子黨的人嗎,隻要你一心扶持,想必不會有太大的風浪。”
聶武城苦笑道,“兔死狗烹,誰知道我又會是什麽下場。”
邵渝正色的看著聶武城,“將軍,你不會是那種坐以待斃或是放任自流任憑自己落入險境的人。”
聶武城還再準備假惺惺的感傷一番,就被邵渝無情的揭穿了,揉揉邵渝的頭,目光炯炯,目露狠意。
“自然,隨他們狗咬狗去,可要是動到本將軍的頭上,那就把他們的狗牙給一顆不剩的拔了。”
這邊的聶蓮城與丁子棲二人領人來到了蘄王府,蘄王府的管家趕忙出來,“不知二位公子和小姐為何而來,老奴好去稟告蘄王殿下。”
要是等他們稟告來稟告去,隻怕什麽東西都沒了。丁子棲沒有多費口舌,而是直接拿出聶武城的手令,“鎮北大將軍的親手禦令在此,無需稟告。在下此番隻為查案,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走。”
說著,就帶著一眾士兵往裏麵闖。
管家帶著奴仆死死攔著,苦苦哀求,“公子啊,還請等老奴先行稟告。”
“你們在幹嘛,住手!”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喝斥。
聶蓮城抬頭看去,隻見是一個清秀少年,他的身邊還牽著一個幾歲大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來有些害怕,往少年身後畏畏縮縮的躲去。“哥,哥哥……我怕。”
少年低聲安撫,“絹絹,沒關係的,不用怕,一會就好了。”然後少年抬頭,厲聲道,“這裏可是蘄王府,你們在幹什麽!”
管家趕忙來拉他,“洛輒少爺,你趕緊進去吧,老奴來處理。”
洛輒一動不動,隻是看著丁子棲等人,“不管你們是誰,都不可以擅闖別人的家。”
聶蓮城和其哥哥聶武城一樣,不是什麽多有耐心的人,都是十分的殺伐果決,她被這哭哭啼啼的場麵弄得煩不勝煩。
她搶過丁子棲的手令,高聲喝道,“這是先皇親賜令牌,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高官貴人,皆可一查到底,若有人不識好歹,繼續阻攔,便全部格殺勿論!別廢話了,給我進去!”
她身後的一眾士兵聞聽此言,紛紛亮刀。
管家也沒有再敢攔了,洛輒憤怒的張大嘴巴,卻也沒有再說什麽了。
聶蓮城進去之後,手一揮,美目一淩,“給我搜!不論是庫房還是書房,都給我搜,若有不幹不淨,不清不楚的東西就全部給我拿出來!”
聶蓮城拽住旁邊管家的衣領子,“把你們府上的賬本給我拿出來!快!”
管家苦著張臉,“可……可是……”
聶蓮城不耐的鬆開他的衣領子,“少廢話,要不然就殺了你!”然後對著旁邊手下人吩咐,“跟著他,不要讓他動什麽手腳。”
管家無法,隻好去拿賬本了。
目睹這一切的丁子棲,“…………!!!”蓮兒這個樣子就跟她哥哥聶武城如出一轍!像個土匪樣!
蘄王季攸從正堂姍姍來遲的走出來,他淡淡的看著聶蓮城等人,表情沒有任何起伏與波瀾。
洛輒在旁邊喊了一聲,“季攸。”然後帶著洛絹往他身邊跑去,麵色焦急,一把抓住他的袍袖,“你沒事吧,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季攸安撫一笑,“沒事,你先帶洛絹進去,這些事情我自會處理。”
洛輒看樣子還是十分擔心,卻也沒有再強留下來,慢慢鬆開季攸的袖子,“那你……小心些。”然後洛輒就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季攸緩緩開口,“不知各位是所為何事。”
聶蓮城笑了笑,站了出來,“京城中淮頤坊有人販賣五石散,不過那倒賣給淮頤坊五石散的人好像蘄王你的人啊,並且在藥房中動手腳的人也是蘄王你啊。所以我哥哥給我手令,讓我等來親自查清楚,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啊,蘄王。”
季攸神色如常,“既然是聶將軍的命令,我又豈會介意,你們隨便搜。”
你介意也沒用!聶蓮城暗自腹誹。
“小姐,這是蘄王府的賬本。”手下人把賬本呈給了聶蓮城,聶蓮城拿在手中隨意的翻著。
管家在一旁對著季攸哭喪著臉,“王爺,這,這……”
季攸擺擺手,“無事,你下去吧。”
“是……王爺。”
旁邊又有一個人向聶蓮城呈上了一個空本子,此人就是當初因為沒有保護好邵渝而被聶武城降到普兵的蔣義冉。聶蓮城翻了一下這個空本子,很普通的一個賬冊空本,隨處可見,她有些疑惑,“怎麽了?”
蔣義冉道,“小姐,卑職在跟從將軍之前,曾經是一名江湖遊士,有幸得見過一種秘術,可使有字變無字,但是其缺點就是書麵上會留有苦蓮香,這種秘術隻有用水浸泡方可顯字,卑職剛才在書房中搜尋之時,便聞到此本有一股苦蓮香,就知道其中有古怪。”
聶蓮城驚喜的“哎”了一聲,笑著拍了拍蔣義冉的肩膀,高興的道,“不錯啊,有兩下子,我回去就讓哥哥給你記軍功,讓你升職!”
蔣義冉垂首,抱拳行禮,“卑職多謝小姐。”
“去,給我打盆水來。”聶蓮城向手下人吩咐一聲,然後看著季攸沉寂如古井的雙眸,挑釁一笑,“我倒要看看,這裏麵究竟有什麽奧秘。”她就不信,事情敗露後,這季攸還能一直這麽沉穩。
她平生最討厭的可就是季攸這種麵上波瀾不起,私底下卻什麽都敢幹卻又死不承認的偽君子了!
丁子棲碰了碰聶蓮城,悄聲道,“蓮兒,不要太過逼迫他了,萬一他狗急跳牆……”
聶蓮城冷嗤一聲,“沒必要。就算五石散的事情真的是他做的,後果也不大,如果他為此就狗急跳牆的話,那隻能證明這賬本中另有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