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34：伯恩的邀約
“昨天夜裏，這邊下了很大的雪，聽說，有的人還在路口看見了‘都市傳說’的身影。”維樂思抿了一口禾禾泡的茶，坐在櫃台邊上，正在同他的客人閑聊。
“她一動不動地矗立在……現在雪積得最深的那個地方，你來的時候應該能看到，伊雷團長。”
“我不止看見了積雪。”奧羅搖搖頭，“還看見有官方魔法師出入這條街道……著實罕見。”
“他們是來谘詢我的決定的。”維樂思瞥了一眼不遠處徑自玩耍的小女孩，“我和他們周旋了一陣子，最後，他們答應會幫禾禾治療、盡可能讓她恢複這個年齡段應有的智力。”
“相對的，我被要求成為她的監護人，在她成年之前，必須承擔照顧她的一切花銷。”
“這是你心裏期望的結果嗎？”奧羅捧起茶杯，透過茶水，他依稀看到一枚殷紅花瓣在其中若隱若現。
“禾禾很依賴我，對於我們倆來說，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維樂思嘴上這麽說，隨後卻歎了一口氣，“隻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見證她長大成人。”
他放下杯子，將手伸到奧羅眼前，下一刻，那隻手上毫無預兆地爬滿了裂紋，且不斷有黑氣從那些縫隙中冒出。
“如你所見，伊雷團長，我的身體就要崩潰了。”
“沒有能阻止它繼續惡化的方法嗎？”奧羅同樣放下茶杯，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已化作一團黑暗力量的肢體，“重新開始接取委托怎麽樣？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罪有應得的罪犯的。”
“嗬，要是事情有那麽容易，我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煩惱了。”維樂思苦笑一聲，而後，抬起另一隻手招呼禾禾來到自己身邊，“伊雷團長，如果哪天我遭遇不測……你，或者你的劇團，可以代我收養這個孩子嗎？”
“維樂思。”奧羅認真道，“你知道我沒有理由答應你。”
他們的關係並沒有熟絡到這種程度。
“告訴我你的真實情況，我來幫你想辦法。”
…………
告別了維樂思和禾禾，趁著天還沒黑，奧羅隻身前往血族領，打算去赴伯恩的邀約。
當時奧特裏克並沒有告知他具體的時間，隻說“有空去血族領一趟”，不過，以防萬一，奧羅還是通過許伊雷的電光水晶球向伯恩發了一則訊息，表示今天傍晚可能會去拜訪他。
而既然約了傍晚，他也就不急著過去，在商業街上隨便蹭了一輛前往黑森林的交通工具，屏蔽了周圍遊客隊伍和導遊的喧嘩聲，然後召喚出《史書》和筆，找了張空白頁就往上麵寫道：
“維持‘黑暗力量集合體’存續的方法。”
想了想，他提筆補充了兩個條件：
“這個時代可行的、能盡快實現的。”
《史書》回複的速度就和之前那幾次一樣快，然而，令奧羅失望的是，這一次它隻回答了一行字：
“找到‘星空之匣’，當著集合體的麵開啟它。”
（這個答案……至少不是平時它用來敷衍許伊雷的那句話。）
“星空之匣”——關於這個名詞，奧羅感覺好像有點印象。
“是在哪本書裏見過嗎？還是通過其他渠道聽說過……啊！”
合上書並將它收進儲物空間中，而後，奧羅心念一動，一疊魔法陣圖紙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它們都是奧羅這幾年旅行下來積攢的收藏品。
用了一個“篩選”魔法，很快，奧羅就從他的藏品中找出了此舉的目標。
與此同時，魔瓶的提示音也響了起來：
【數據再錄：“入口魔法陣”陣圖（其一）。】
（居然是“入口”魔法陣……“星空之匣”是用於構築它的其中一樣材料，而且，還是十分稀有的、能夠重複利用的那類材料。）
相傳，從“星空之匣”誕生到這個時代，也僅僅過了不到三十年時間，這隻盒子能持續吸收天地魔力，並儲存在它的內部空間中，而一旦開啟它，其中蘊含的魔力便會被瞬間釋放出去——創建“入口”剛好需要大量的魔力，它也就成了一個輔助材料。
強大的魔力一刹那間從匣子中放出，能即刻補充周圍生物體內的魔力，甚至修複附近生命體的靈魂。
而在區區幫維樂思維持存在這種“小事”上利用它，估計會被所有了解這樣事物價值的魔法師指責“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史書》僅僅是提供給了奧羅一個思路，是否參考、以及之後的找盒子等等事情，還得靠奧羅自己去思考。
（開啟它後釋放出的魔力還具備定位效果……這股力量似乎還能暫時突破黑暗之主籠罩在星外的能量層，傳遞到宇宙中去。）
（這種事發生的前提是，“星空之匣”需要閉合超過五年的時間。）
收起圖紙，奧羅仰倒在交通工具的座椅中，閉上眼睛，開始思索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
這個時代，人類對血族的偏見已初見雛形。
雖說現在血族領和麥格王國之間相安無事，可事實上，跟隨旅行隊伍一路穿過黑森林的期間，奧羅已經旁聽了不下六七種“血族的恐怖傳說”。
終於，一行人跟著導遊抵達了一扇雕有華美紋飾的古典大門前，門上的鏤空雕花被設計成了類似眼睛的形狀——而人們一接近，那些“眼睛”刹那間全都睜得更大了。
遊人們驚恐之餘，目光卻又被門旁一位站著打盹的、士兵打扮的血族人吸引了過去。
他們此行的導遊同樣也是血族領出身的，隻見他上去就給了那守衛一記拳頭，那家夥才恍恍惚惚地睜開眼來。
他站崗起到的作用，可能還不如背後門上的那些眼睛呢。
不過，有了這麽一個小插曲，旅行團中的緊張氣氛漸漸消散了，人們有說有笑地走入這片血族的領地，並在導遊的帶領下前往血族旅店。
奧羅在進入血族領後，便與這群遊客分開了，他取出電光水晶球，伯恩回複了他很多訊息，光是看文字，奧羅都能感受到這位血族親王的喜悅和激動。
最晚的那一條訊息，差不多是他剛下交通工具時發來的，是在詢問他到了哪兒、需不需要有人來接應。
憑伯恩的能力，奧羅心想，恐怕自己一進入黑森林就已被他感應到。
這條消息與其說是在詢問，倒不如說是純粹在博取許伊雷的好感，估計還存了點試探的意思。
正史中的許伊雷，在戰爭之前十分受一、二年級學生們的歡迎，學生會以外的學長們也對他讚譽有加。
而伯恩在學院裏的“人設”，是一個經常和學生們打成一片、有時卻會被學生會和教師們看不起的校工，因此他時常會去劇團那邊混個眼熟。
有時候，校工會被某些混子學生刁難，若是剛好被許伊雷遇上，他就會上去賣伯恩一個人情。
然而，其實他的行為並不完全是出於好意。
許伊雷作為《史書》的擁有者，同時還具備出色的分析推理能力，早就通過自己的方式判斷出了伯恩的真實實力，並把他的身份往血族領的高層上靠。
（許伊雷知道伯恩的身份，但伯恩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
奧羅收斂起思緒，通過水晶球告訴伯恩自己已經進血族領了，很快，一團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由遠及近，並逐漸變化為人形。
“伊雷團長！”伯恩揮著手，徑直跑到他跟前，“你真的來赴約了！”
“是奧特裏克幫你帶的話。”奧羅頓了頓，“感謝你委托他來關照我，伯恩、大叔。”
幾乎每位星之學院的學生都這麽稱呼這位校工，許伊雷也不例外。
在奧羅的印象裏，這樣的稱呼習慣，在月光.露娜他們那個時代就已經形成了。
伯恩大概是星之學院資曆最老的校工……可他還是任由自己受某些學生們的欺負、遭雷雨校長雇傭來的某些教師鄙視，他在學院中的人際關係，仿佛完全沒有隨時間逐漸擴展、壯大。
“你太客氣了，伊雷團長。”
伯恩撓了撓頭，對於奧羅的謝意，他表現得有點不好意思。
“戰爭之前，你幫了我不少忙……戰爭快要結束的那會兒，聽說你被救出來了，可我在血族領忙得脫不開身，就唯有拜托克雷會長手下的學生，代我關注一下你的情況。”
身為血族親王、世界最強的魔法師，伯恩肩負著保衛血族領的責任，同時，他還要避免血族高層某些不成器的家夥去投靠黑暗勢力。
光是防止他的兄長蘭德自毀長城，大概就要耗費他眾多精力，使他無暇在意血族領之外的事況，他也就沒有正式參與戰爭。
“星之學院恢複上課後，你還打算回去繼續工作嗎，伯恩大叔？”
奧羅一邊跟隨伯恩在血族領中穿行，一邊隨便找話題，從而緩解二者間的尷尬氣氛。
“我沒打算放棄這份工作。”伯恩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很喜歡和大家相處的時光。”
“據說雷雨校長打算在年關的時候複課。”他有自己的信息來源，因而這時使用的語氣十分篤定，“伊雷團長，你想不想在血族領中暫住幾天……或者幹脆一、兩個紅星日？我聽說王國和學院裏有許多針對你的人。”
“容我考慮一下。”奧羅微微皺眉，“劇團的大家都很關心我，我想，我不能隨便下決定……這會引起他們不必要的擔心。”
“也是。”伯恩輕輕歎息一聲，“不過，血族領歡迎星之學院的學生，開學前，你們如果想找個地方度過這段假期的話，可以考慮血族領哦。”
“伊雷團長，”他隨即撇開話題，揮手示意許伊雷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土地，“那裏是我的農場，我們去那裏好好聊一下吧。”
他頓了一下，接著，神情複雜地說道：
“聊一下……關於你母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