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21：奇醜無比的客人
送走天罡後，奧羅背抵著門板，深深歎出一口氣來。
這個時代，距離他真正生活的年代過於遙遠，三百多年的時間差，加上戰後的背景，縱使他這幾天都在研究許伊雷的過往經曆和人際關係，也一時很難適應整個人際網絡的大變遷。
阿大、奧特裏克、小金她們仨，甚至天罡——這些他本就心裏有數的人也就罷了，但要讓他去和更多的人接觸，怕不是又得觸發幾次時空回檔。
“差點忘了，我好像還需要去赴伯恩的邀約。”
“還有阿大的委托……”奧羅頓時感到有些喪氣，“先去告訴他，一年前的事情可以排除了，還有，冷血沒空，假如他另提要求的話，就再借一段時間開啟新的旅程。”
“時空旅行者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他離開門口，挪步走向實驗桌旁的機器人，“等到我在一次次旅行後終於做足了準備，再去見劇團的那些陌生人吧。”
隨後，駐足在機器人跟前的奧羅伸出手，輕輕拂過它的心口，旋即一陣輕微的電流聲從他耳畔掠過，機器人猛地睜開雙眼，發出了和許伊雷聽起來別無二致的聲音：
“L1，啟動。”
奧羅猶豫了一瞬，隨即翻手變出一枚水晶球，將它抵到機器人眼前：
“‘我’曾經交給你了一些東西，現在，我需要你將它們還給我。”
萬一機器人認出他不是原主，他手中的這顆“電光水晶球”興許能做一個憑證。
“這種小事，您無需對我說‘需要’。”機器人的表情忽地發生變化——它的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緊接著，它憑空變出了幾樣事物，然後將它們依次擺放在實驗桌上。
“那麽接下來，需要我待機嗎？”L1微笑著問道。
“我還需要確認一些事情。”奧羅盡量模仿許伊雷帶給自己的感覺，振作精神問道，“‘我’在把它們交給你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其他的事情？”
“您說過：這些是您秘密金庫中最重要的藏品，這顆星球的魔法師一旦有了它們，就掌握了控製人心、統治世界的基礎。”
奧羅用餘光瞥了一眼桌上的事物：一張許伊雷的學生證，一隻紅盒子（有點眼熟），一本古書（不久前剛剛見過，是星球的史書），一堆隨意堆摞在一起的圖紙，一串鑰匙（有新有舊），還有一個奇怪的儀器（感覺有點像水晶球）。
而在它們下邊，還壓著其他的東西——許伊雷心目中“最重要的藏品”未免有些太多了，奧羅一時間無言以對。
想了想，他操縱那串鑰匙飛到自己麵前，而後發現每把鑰匙上都很良心地被貼上了它們對應的事物，像是“校醫室”、“圖書室”、“七號倉庫”等等。
（倉庫……這裏隻有七號倉庫的鑰匙，這間倉庫是坐落在學校裏麵，還是在校外？）
“七號倉庫是反抗軍儲藏物資的地方。”就在奧羅麵露困惑，但不打算細究、準備將鑰匙串放回原位時，一旁的機器人忽然出聲解釋道，“戰爭發生前，您從一位正規商人手下購買了它，並把它當作秘密金庫使用。”
奧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狀似隨意地將鑰匙歸於遠處，再扭頭望向機器人，示意它可以自行關機了。
目睹機器人閉上眼後，他伸手從桌上一大堆東西中，揀出了那枚奇怪的儀器。
下一刻，魔瓶的提示音傳入他的耳中：
【數據更新：殺手集團通訊器。】
【殺手集團通訊器：專屬於排名中每位殺手的人造水晶球，排名越高，通訊範圍越廣，能接到的任務越多也越複雜。
比起在紫星大陸中使用，它也許更適合外界，比如“中轉站”克裏斯星——在那裏，通訊器是身份的證明，同時也具備通行證的效果。】
奧羅將通訊器翻了個麵，發現它的背麵雕刻有代表“排行榜第一”的符號。
翻回正麵，奧羅凝視了一會兒這枚“人造水晶球”的屏幕，稍作思考後，他決定開啟它。
屏幕亮起的一刹那間，水晶球瘋狂震動起來，無數訊息從其中瘋狂彈出，又在下一個瞬間盡數縮回了屏幕裏邊。
奧羅雙手握住水晶球，生怕由於它的劇烈震動而失手將其摔落在地，然後，他草草瀏覽了一遍方才閃過的信息。
雖然無論怎麽往下翻都翻不到底，但它們實際想表達的意思卻都沒差多少——都是在問殺手“冷血”一個問題：
“你去哪裏了？”
奧羅心有餘悸地關掉水晶球的訊息顯示欄，而後，下意識地朝機器人的方向望了一眼。
許伊雷製作的“L1”，似乎沒有變裝成“冷血”行動的功能。
他默默將目光移回通訊器上，隨意挑了個標注著“通訊錄”的圖標點開，隨後便有一大堆“匿名人士”湧入了他的視野。
這些“匿名人士001/2/3/……”背後的人，應該就是許伊雷的客戶、不，雇主，奧羅心想。
（這其中的人機網絡關係，感覺還沒電光水晶球裏麵的清晰。）
（都是些不確定身份的人物，就算他們發一堆信息來關心冷血的去向，也不代表他們和冷血之間有多麽深刻的交情。）
盯著通訊器沉思了少許時間，奧羅最終將它連鑰匙串、史書等“重要藏品”一起，收入了魔瓶的儲物空間中，而後，他揮手開啟時與空的夾縫，準備直接去見情報商人。
然而，當他踏出時空裂縫、來到“阿大事務所”門前時，裏麵傳出的動靜卻令他身體頓時一僵，手懸停在門把手上方，遲遲沒有開門入內。
情報商人似乎是與某位客人起了爭執。
在奧羅看來，這是很常見、也很容易讓自己招惹上麻煩的情況——在三百多年後，他就在同樣的地方，遇到了好幾件類似的事情。
但是，阿大之前給他打過“預防針”，說是看到了在人前失蹤已久的“惡魔雷影”，很可能會被對方盯上、施以重手。
“嘁，真是麻煩。”
在情報商人極輕微的呼救聲響又一次被他捕捉到後，奧羅腹誹一聲，抬手就在門板上施加了一道“屏蔽”魔法，而後悄無聲息地潛入屋內，並迅速趕到了門後過道的盡頭，將招待室內的局勢盡收眼底。
“放過我吧——額？”
此時映入奧羅眼簾的，是一幅短時間內難以言說的畫麵。
情報商人正被他的客人用雙手攥住領口舉起，雙腳已經離地，嘴裏之前一直在呼救。
他的身旁倒著一把椅子，原本應該是放在招待桌前的，上麵並沒有魔力殘餘，大概率就是被推倒或是撞倒的。
至於那位客人——其正是這般場麵“難以形容”的主要原因——因為他的長相實在是太過奇異了。
在見過“巨人”噬冰奧的同一天裏，居然又看到了一個外貌“奇特”的家夥，奧羅不免感覺自己的眼睛遭到了折磨。
（三百年前的紫星大陸，這種外貌的人類……或是精靈，莫非很常見嗎？）
（簡直是對生物審美的一種侮辱，我原本一直以為，就算時代不同，大家的審美至少還是有相同點的……）
那位客人——能用語言描述的部分，也許就隻有他那對超出嘴唇包容範圍的大齙牙，還有臉上、露出的皮膚上數不清的疙瘩與腫塊……其他的部分，奧羅不僅不想將它們當作創作靈感記錄在自己的筆記本中，他甚至都抗拒去仔細端詳對方。
“伊雷團長，你為什麽要別過頭去啊？！”視野之外，情報商人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奧羅真心好奇事務所外邊的店主、路人們，是如何忍住好奇心，不進來查看這種慘叫聲的來源的？
難道這也很常見嗎？難道他還是輕看了對方、不應該拿三百年後與黑炎惡魔相處時的情報商人，當作這個時代的標準嗎？
“哎哎，那個，那個誰……”情報商人又叫喚起來，“你先把我放下，讓我給你介紹一下，他是——”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那個大齙牙冷笑一聲，以一種十分自信的語氣說道，“星之學院的伊雷團長，叛徒許伊雷，嗬……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數據更新中。】
在對方開口的同時，魔瓶的提示音再度響起，而這也讓奧羅迅速意識到——對方的外貌其實是偽裝後的結果。
否則，魔瓶很快就能給出結果，告知他對方的身份。
（但是，這種偽裝，有什麽意義呢？他走在路上，到哪都是一條獨特的風景線，足以吸引周圍所有人矚目。）
（實在是太醜了。）
“你的身份也是一目了然。”奧羅懷著複雜的心情說道，“惡魔雷影，你不考慮換一個合適點的偽裝嗎？”
也別怪情報商人能認出他來，如此可疑的裝扮——已全然不是長相好壞的問題了，這副模樣集人類、精靈、矮人、魔獸等一係列種族的缺點，還有各種會造成毀容的疾病後遺症的特點（比如禿頭、疤臉、瘤塊）於一身——可這些特征，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它們本就不該出現在一個生物身上……
因此，假如他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尤其是在人人自危的戰後恢複期，有很大幾率是會被官方魔法師請去雷歐國王那兒喝茶的。
“噗哈、咳咳、咳、放我下來，你先放我下來。”
雷影聞言，把情報商人舉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