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14：願望①風暴碧神與噬冰奧
“然後呢？所以，他得到了怎樣的回答？”
星之學院的宿管休息室內，風暴碧神邊扒拉著那天的校職工午餐，邊時不時抄起餐具指指點點，全然沒有一介神靈應有的模樣。
“‘沙華隻是受了重傷，還不至於沉睡，遲早會恢複行動能力的’——他的姐姐是這麽說的，不過，就算這次傷好了，那隻精靈應該也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在他對麵，黑衣的殺手雙手抱胸，將整個身體都沉在身下的座椅中，概述事實的同時不忘發表個人觀點：
“黑魔法的反噬哪有那麽容易解決啊。”
“那麽，”風暴碧神將嘴中的食物咽下，“想來，白袍人對人類的厭惡程度會更上一層吧。”
“無論如何，那個弱化了的精靈王在他心目中，還是占有一份位置的……曾經的摯友兼宿敵，嘖嘖。”
“就算那位精靈王本來就無法恢複巔峰實力，白袍人心中對這件事的感性肯定也會超過理性。”風暴碧神歎息道，“由於人類的襲擊，自己的老朋友身負重傷……什麽的。”
“為什麽他會如此厭惡人類？”這時候，冷血突兀地提出一個問題，岔開了話題。
“據我所知，精靈和人類這兩個種族……在這個世界上共存已久，再沒有其他種族間的情誼比它們倆更堅實、更真摯了。”冷血抬手扶額，泛泛而談道，“雖然，不能否認的是，智慧種族間的關係就和國家、和領域、組織間的關係基本形同，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上的。”
“很簡單。”風暴碧神打了個響指，“當你們人類對某樣事物產生恐懼心理的時候，就會通過各種手段來使自己克服它——”
“有的是加強自己的實力，或者知識量，有的則是尋求他人幫助……還有一些人類，他們選擇用‘詆毀’，來讓恐懼的對象變得不再使人恐懼。”
“詆毀？”冷血一愣。
“嗯哼。”風暴碧神似乎對“解答”一事樂在其中，“假設白袍人生來身體上就有缺陷，那些恐懼他的人就會在別人麵前放大他的缺點。”
“嘲笑他，貶低他，趁他還沒有進化為強大的精靈，拚盡全力摧毀他的精神，這樣一來，即便他成長起來了，也會因為童年的經曆而自認為低人一等。”
“他小時候，身邊可都是這樣的人呢。”風暴碧神好似一個看熱鬧的旁觀者，一邊小幅度地搖著頭，一邊笑著說道。
冷血對神靈口中“白袍人與生俱來的缺陷”不感興趣，聽風暴碧神說了這麽長段話，他隻是“嗯”了一聲算作回複，而後便靜待對方的下文。
“他那些‘童年玩伴’的計謀並沒有得逞。”
風暴碧神見談話對方什麽問題都沒有提出，不由挑了挑眉，以示不滿，不過，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他在成長起來後，由於童年的陰影，所以對身邊的人類都沒有什麽好感，同時，由於那些人的嘲笑，他發奮變強，力圖讓所有人忽略那生來就有的缺陷，隻在意他的力量。”
“他成功了。”神靈伸手拂過桌麵，其上擺放著的殘羹剩飯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在自己出生的地方無人能敵，所以他離開了家鄉，深入大陸，一逢強者便會向其發起挑戰，久而久之，他在大陸上也難遇敵手。”
“我聽說過‘戰神洛特’的‘發家史’。”冷血聞言，點了點頭說道。
“精靈王沙華……算是他怎麽也過不了的一道坎，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都以擊敗沙華為畢生目標。”
“哪知道，曾經百戰百勝的最強精靈王，居然會因為對一介人類的思念，而舍棄了自己的力量。”風暴碧神微微低垂下眼簾，半歎半笑著說道。
“一個本來就對人類有偏見的精靈，從此就更加憎恨人類了——再加上，這一次，自己的人類同行對自己曾經的摯友下了狠手……我真懷疑，他是怎麽忍耐住不當場把那個人類的腦殼打爆的？”
“也許是因為他之前也想對沙華下手吧。”冷血語氣平淡地回應道，“他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替曾經的摯友報仇的資格。”
“或許吧。”風暴碧神攤了攤手，“不過，冷血，正如你方才所言，精靈和人類間的感情還是很深刻的。”
“像我，就不仇視你們，平時也不介意當你們的朋友。”
緊接著，他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那麽，‘時代的鑰匙’呢？那個人類女孩被帶走後，又發生了哪些事情？”
“這個嘛……”冷血話到嘴邊，忽地停下，隨後別過頭望向休息室的窗外，“你自己看吧。”
風暴碧神好奇看過去，起初，他還在納悶冷血是何意思，可隨著窗外的聲響陸陸續續傳至他的耳畔，他的雙眼越睜越大，眼中也逐漸透出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喂！蝶麗兒，那隻寵物往那邊去了！”
“都怪你艾米，你怎麽每次都不幹好事、不，怎麽每次你一到哪哪裏就會出事？你是多災多難體質嗎？”
女孩們的聲音由遠及近，聽起來，她們是在解決自己闖出的禍——風暴碧神一聽就知道了，大概率是這屆新生在上一年級的“寵物捕捉課”時，出了點小意外。
“哎，等等，它往那裏去了！別往宿舍樓的草叢裏鑽啊——嫋！嫋！幫忙攔一下！”
旋即傳來的聲音，使風暴碧神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轉向冷血，卻見對方十分鄭重地衝自己點了點頭：
“相信你的第一感想。”
“開什麽玩笑……”神靈無奈笑道，“該說不愧是月光的轉世嗎？招攬強大的精靈易如反掌？”
“話說回來，”冷血沒有接他的話茬，“我回來找你的目的，應該不是陪你嘮嗑、複盤之前的經曆的來著。”
他一邊說話，一邊從座椅後邊拉出一團五花大綁的東西來。
“你們的謀士沒把他帶走，按你之前的說法，他是恨不得想殺了這家夥。”冷血將手邊的事物用力推到風暴碧神的辦公桌前，“我來找你，是想問你該怎麽處理他——”
“這不是噬冰奧嘛。”風暴碧神說這句話時尾音上揚，像是在幸災樂禍，“真是有勞你把他帶過來了。”
“他是你們礦湖的人，你就代自家主人收一下吧。”冷血再度將全身投入座椅中，仿佛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風暴碧神則十分“善意”地解開了蒙在巨人麵部的魔力繩，讓它們自然消散於空氣之中。
“風暴碧神——”哪知，嘴巴一得到解放，巨人便大聲衝神靈吼了起來，仍然被束縛著的身子還一拱一拱的，企圖拉進他同神靈間的距離，“快、快救救我！”
“他認識你？”躺在座椅中的殺手微感詫異地問道。
“……嗯。”風暴碧神先是沉默，然後很勉強地動了動腦袋，表示他們確實相識。
“一段……稱不上是孽緣的關係吧。”他湊近噬冰奧，隨後因為對方突然劇烈掙紮起來，而瞬間縮回身子、退回辦公桌後，“不是和他的，而是和他的兄長。”
“兄長？”冷血稍微撐起身體，像是對這個話題起了些興致。
“我跟你說過，有些時候，我不介意和人類成為朋友。”風暴碧神歎了口氣，眼中透出幾分複雜的神情，“你也許知道……我之所以加入礦湖，是因為我的國家遭到了麥格王國的討伐。”
“是他的兄長……救了我一命。
“自那之後，我就不會輕易對人類產生惡意了，隻要他們不做得太過分，我想我都能容忍下來，大不了等他們死後截了他們的靈魂當午餐。”
“風暴碧神，你答應過我的兄長，要救我的命的！”這時，噬冰奧忍不住叫嚷道。
“閉嘴，你現在又沒遇上危險。”神靈白了他一眼，“把你帶回礦湖，我還得麵對白袍人那糟糕的臉色呢！”
“你和他的兄長是怎麽一回事？”冷血從躺姿坐正，聽他的語氣，他對這件自己未知的事情很感興趣，“據我了解，青翠綠國覆滅可是在聖戰之後，而這家夥——”
他踢了一腳噬冰奧。
“這家夥的兄長，不是在聖戰之前就已經去世了麽？死在了前麵那場戰爭中。”
“這件事說來話長。”神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和他兄長相識，是在……”
…………
相傳，世界上曾經存在著一個奇怪的領域，被稱作“青翠綠國”。
領域分為三座島，每座島上都有一個國家。
第一座島是翠綠色的，不過，若是有人好奇心作祟爬上島去，就會發現上麵其實是寸草不生，不見一點“翠”色。
住在島上的人呢，說也奇怪，他們長得一個比一個怪異、醜陋：有的腦門上長了個刺狀的疙瘩毀了容，有的連後背上也長滿了尖刺，不像人類，反倒像是精靈或其他物種了；他們每個人的嘴巴都挺大，可眼睛卻很小……
聽老一輩說，島上剛出生的小孩都是正常人的相貌，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變得越發畸形。
更加讓島上的居民受不了的是，一旦他們想要離開這座島，他們的財產就會在一夜之間完全消失，他們最重要的事物也會跟著不見——財富什麽的就算了，還可以想辦法去攢、去得，但如果消失的是人呢？
人們都說這是“神”在懲罰他們。
據說第一批踏上這片土地的人偷走了“神”的寶物，因此受到了“神”的詛咒，詛咒會一代代地傳下去，倘若違背“神”的意願，他們便會被“神”奪去靈魂，連轉世轉生的資格都將被奪走……
第二座島是淡綠色的，不同於第一座，上麵有花、有樹、有草、有水——一切生活物資應有盡有，島上的人們活得無比愜意。
其實，它原本並不是一座海島，而是大陸的一部分，可由於“神”的惡作劇，它被從大陸板塊上扯下，成為了“青翠綠國”的一部分。
它與大陸分離已經是好幾萬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人類文明還沒有現在這麽發達，人類對魔法的掌握也不比現在這般趁手，島上的人們也因為美好的生活而很少產生怨言，他們比另兩座島的居民更聽從神諭。
“神”還十分“貼心”地賜予了島上的人們“音樂精靈”，這是一種天性樂觀開朗、活潑好動的精靈，他們與人類相伴，一同讓這座島充滿生機和活力。
第三座島是青藍色的，在三座小島中，唯有這座島上的人知曉“神”的真麵目。
原本，它位於東海與南海的交界處，毗鄰克羅斯平原和赫洛礦場，並與聖靈雪山建交，發展出了獨特的人類文明，每年都會吸引無數遊人踏足這片土地。
然而，自從他們的虔誠信仰，令虛構出的神靈具象化的那一天起——這片土地的命運就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土地上的住民們被神靈帶去了海上，永遠離開了他們的家鄉。
在他們的傳說中，具象化的神靈被稱作“偽神”，是個自私自利、貪得無厭且心狠手辣的“像神的什麽東西”。
因為這種對“神”的不尊重，因為互相厭惡，他們遭到了神靈的針對，盡管沒受到什麽詛咒，卻也陷入“隨時會被‘神’吞噬靈魂”的痛苦和恐懼中。
這三座島遠離大陸太久，相當於與世隔絕，漸漸地，沒有人會專門提起它們。
就連雲中界和煉獄平時提到的“上界”、“下界”，往往也不包含這些島嶼，沒有人在意上麵的生靈過著怎樣的生活，也沒有人會幫他們去討伐惡劣的神靈。
然而，一個赫洛礦場士兵的到來，打破了這一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