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17：絕影②邢鈺的幫助
絕影漫步在長長的白色走廊中。
目光掃過走廊牆壁上的一張張相片，看著這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場景，往事一點一點湧上心頭。
“滅影，我們是朋友嗎？”
“不，滅影不需要朋友。”
“欸，為什麽呢？”
“王者從不需要朋友，他們都是孤獨的。”
“…………”
“滅影，滅影，你為什麽一直戴著麵具啊？”
“滅影不能脫下麵具。”
“欸……讓我看一眼你的樣子吧。”
“不可以。”
“就看一眼，就一眼！”
“好吧……”
“…………”
“滅影……”
“滅影，為什麽你不會長大呀？”
“滅影不想長大。”
“為什麽呢？長大多好啊……”
“…………”
“滅影，你看！我第一次見到那麽美麗的星空……”
“啊……”
“願星空見證我們永恒的友誼。”
“…………”
“莫雷爾！莫雷爾！可惡……是滅影太弱了嗎？”
“不要管我了，滅影，走吧，快走啊！”
“滅影才不要——王者怎麽可能丟下朋友逃跑呢！”
“…………”
“莫雷爾……你背叛了滅影嗎？”
“不要這樣，滅影，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
“絕影……”
“絕影！絕影！”
“絕影，你在想些什麽呢？”
“莫雷爾……呃！”絕影猛然從回憶中脫出，抬頭，對上了三位女孩關切的目光。
“是你們啊。”他定了定神，“小孩，你們不待在雷卡他弟弟身邊練習魔法，來找我有什麽事麽？”
“絕影，你認識莫雷爾大叔嗎？”林蝶麗也沒彎彎繞繞，一上來便直奔主題。
絕影麵露古怪的神情——當然，由於有麵具遮擋，女孩們隻看到他的嘴角一點點上揚，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
“這關你們什麽事？”
“這當然和我們有關了！”林蝶麗理直氣壯，邊說邊把身後一臉無奈的金發女孩推了出來，“莫雷爾大叔可是小金的父親！”
“小金？”絕影愣了一下。
林蝶麗點了點頭：“對啊。”
“嗬，那就更與你們無關了。”
“喂！”
見著麵前人類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雷霆屬性的精靈王嗤笑了一聲，而後一甩披風，扭頭就走。
“果然不會那麽輕易地告訴我們啊……”愛琳娜歎了口氣，同金發女孩一起伸手，把想要追上去的林蝶麗給拽了回來。
“算了吧，蝶麗兒。”她勸道，“也許對於紫星人來說，認識星外的人並非好事，而且，可能還恰好是他們的痛點呢。”
“可是他和莫雷爾大叔之間似乎有什麽恩怨在哎。”望著絕影離去的背影，林蝶麗不甘心地跺了跺腳，“小金，你不管管嘛？狄安娜阿姨是外星人，但莫雷爾大叔可就是實實在在的普通人了，絕影若想傷害他的話，他連自保都做不到……
“欸，那是什麽？”
“怎麽了？”
“剛才好像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撲上去了。”林蝶麗抬起手指向遠處的精靈王，“奇怪，又沒有了。”她撓了撓頭，有些困惑，“難道是什麽施法的特效嗎？”
（邢鈺……）
金發的女孩皺起了眉，她剛才也看到了，那位白發紅瞳的邢鈺之“憤怒”突然從牆壁中穿出，再而撲進了絕影的身體中，就好似與絕影融為了一體。
（是靈魂體的附身？還是……）
直到現在，她也沒弄明白“邢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能夠突然出現、隱匿消失，能穿牆、附身，卻不是靈魂；能夠隨意更改記憶空間中的記憶片段，控製空間內記憶的走向，卻不是寄宿在他人記憶空間中的意識體，也非靈魂分身。
“概念”之類的解釋太過抽象了，她見過真正的概念化身，自稱“憤怒”的“邢鈺”與其相比頂多是一種“奇觀”，還不足以被稱為“概念”。
況且，假使“概念的化身”真的出現了，也一定會被異時空盯上、繼而被“捕獲”——可“邢鈺”肯定不是異時空的成員。
來這裏之前，女孩得到的提示是“漫遊在雪白建築中的逝者思念”，但在現在的她看來，“邢鈺”更像是某種黑魔法的遺留物，就像當初金船長記憶空間中的高克一樣，卻又與高克的情況不同。
女孩怎麽也想不出，到底是哪種黑魔法能造成類似的滯留效果。
“呀，快看，絕影不見——”
身後人忽地叫了一聲，不過話還未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
女孩已心中有數，僅用餘光向後瞟了一眼，對於自己的兩位朋友又不見了蹤影一事絲毫不慌。
轉頭向前，就這瞬間的功夫，絕影、牆壁上的那些照片、以及附近的房門全都不見了，整條走廊變得空空蕩蕩的、變成了一個雪白而向四周無限延伸下去的空間。
她正站在這一無邊空間之中，整個空間也好似隻剩下了她一人——女孩環視四周，造成了這一切變化的邢鈺不知去了哪裏，並未像先前那般出現在她麵前。
待在原地靜等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伸手招來了一本筆記本，並讓其自行翻至夾有拖著長長尾巴的書簽的那一頁。
…………
絕影停在了邢鈺與NEO的合照下。
“我記得你。”他突然道，披風下的手一點點攥緊，“當時，就是你帶走了莫雷爾。”
“是許洛伊帶走了他。”他身後的白色走道上，白發的男人背著雙手站在那裏，眼簾微垂，微微搖頭。
“同樣的，你的那位朋友也沒有背叛你……嘛，確實，他原本會為求活命而出賣你，不過在那之前，許洛伊就將這種可能性抹去了。”
“莫雷爾。”絕影眯起眼睛，語氣不悅，“無論如何，他還是會背叛我啊。”
“那個‘許洛伊’改變了曆史……原來如此，我曾聽雷卡說過，有關‘時間的旅者’的傳言。”
“在《書》的幫助下，即使世界線發生變動，王們仍能留住原來世界的記憶。”邢鈺赤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豔羨，“哪像那些普通人，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最初世界的模樣。”
“最初世界……哈啊，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點事嗎？”絕影轉過身看向邢鈺，同時抬起一隻手，有電光從他手心中跳躍著竄出，化作鎖鏈也伴隨著雷聲、直衝邢鈺而去。
邢鈺眼神一凝，退後一步，揮手擲出一道黑光，但顯然，這一舉動根本擋不住對麵精靈王的攻擊。
黑色的光芒被電光擊散，雷霆的鎖鏈瞬間纏上了白發男人的身軀、束縛住了他的行動。
“咕……額啊！”
“說吧，你是誰？”絕影將鎖鏈收緊，又一抖手腕，甩出了數十張紙牌刺入邢鈺身周的地麵中，形成了一圈禁錮法陣，“名為‘邪鈺’的瘋子已經死去了，你又是為何要假扮成他的樣子、出現在我麵前？”
“你來自一個充滿了奇跡的世界。”承受著電流與龐大魔力量的壓迫，渾身顫抖著、幾乎就要跪倒在地的邢鈺艱難開口，“已死之人的靈魂、不願消失的執念、複活的亡靈……哈哈，隨便選一個吧，那就是你對我的‘定義’。”
“你在說什麽呢？”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絕影歪了歪頭，嘴角上揚，“難道你是那位‘邪博士’的死後怨靈嗎？怎麽可能啊，這顆星球上可不存在奇跡。”
“不……”
白發的男人低垂下頭，跌坐在地上，似乎在魔力的衝擊下已經脫力，也放棄了掙紮，說話的語氣卻格外篤定：
“奇跡無處不在。”
“什麽……？”
似是感知到了什麽，絕影猛地轉頭朝身後看去，卻隻看見了那幅“邢鈺”的相片、對上了相片之上那青澀的年輕人倉促而躲閃的目光。
“是錯覺——這是？”
回過頭，他驚愕地發覺原本被雷電鎖鏈牢牢捆住的邢鈺竟憑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本懸浮於空中的黑皮舊書。
數枚黑色的光圈交替環繞在書的周圍，形成了泛著黑芒的護盾，彈走了纏繞上來的帶電鏈條，也衝散了由紙牌構築成的法陣。
“黑色的書頁，暗影的力量……莫非是《黑暗.惡魔》？不，不對……”
“我無意與你為敵，精靈王閣下。”
邢鈺的聲音自上方響起，絕影抬起頭，臨麵撲來的是熊熊的烈焰，熟悉的黑暗力量也夾雜在這片高溫的赤紅之中。
“黑魔法原典·搜魂！”
…………
雪白的空間一陣扭曲，而後開裂，白發的男人踉踉蹌蹌地從空間門中踏出，抬眼便看見了不遠處手捧筆記本、聽到動靜後也向他看來的金發女孩。
（他看上去被絕影整得挺慘。）奧羅將手中的筆記本放飛，（頭發和衣服都焦了，還炸開來了。）
“你好啊，小金。”邢鈺眯起眼睛，即使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但看起來心情不錯，“魔法的力量真是神奇，不是嗎？”
（這讓我怎麽回答……“確實”？）
奧羅目視著邢鈺走至自己麵前：“你找到了？”
“是啊。”邢鈺點了點頭，再從破破爛爛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了那件黑色的檔案夾、將其遞予奧羅。
絕影的記憶中潛藏著有關小金名字的線索，或者說，他知道“莫雷爾的女兒”——並非“小金”——的姓名。
即使一口咬定已和過去的朋友“決裂”，所謂重逢不過是命運的玩笑，這隻精靈王在發現雷卡的弟弟、電光屬性精靈王伊格斯被拋離紫星後所去的星球正是自己記憶中的那顆星球後，不僅主動請願參與“把伊格斯帶回來”的行動小隊，來到目的地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雷厲風行地把莫雷爾這些年來的經曆調查得清清楚楚，莫雷爾女兒的名字自是也包含在內。
而莫雷爾隻有一個女兒，她的名字即是“小金”的名字，就像當初的“響尾的契主”和“小黑”一樣。
“不過，”見奧羅伸手就要將檔案夾打開，男人出言阻止，“我不建議你現在就翻看它。”他說，“至少，耐心地等到離別之日到來，或是等到離開這裏後……”
“趁著規則還未反應過來，行違規之事，你應該很擅長吧？”
（就算知道了小金的名字，隻要繼續停留在這記憶空間中，和姓名相關的記憶隨時都有可能被清除嗎？）
（這次的記憶若被抹去，下一次，就沒法這麽鑽空子了……）
奧羅衝邢鈺擺了擺手，以示自己會采納對方的意見。
將小金的檔案收起，他又向邢鈺打聽起了絕影的事情、以及許洛伊在絕影和莫雷爾這份跨越星球與種族的友誼破碎一事中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根據筆記本中所顯示的內容，他知道邢鈺一定了解過這些事，甚至還有可能親身經曆過與之相關的事件，隻是不知其是否知道真正的“真相”。
白發的男人想了想，並不打算隱瞞什麽：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雖然不知道身為暗黑山嶺化身的滅影是為何離開了紫星大陸、又是怎麽跑去宇宙彼端的，但他確實作為外星來客、莫名其妙地降臨至小金的父親莫雷爾身邊，並與莫雷爾成為了“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他們一同生活在科學院及其護城以外的地帶，但也不深入真正的無人地區——介於無人區與科學院之間的那塊地方，被科學院中人稱作“灰色領域”，居住在其中的人不受科學院和法律的庇佑，那裏也是罪惡滋生、惡/性/事件頻發的“混亂之都”。
因為滅影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的朋友及朋友的家人，莫雷爾度過了一個較為安穩的童年，而這個見識不足的人類並沒有察覺到滅影的真實身份，隻覺得自己的朋友天生不凡。
但他的家人注意到了，這些普通的人類恐懼著、也依賴著滅影的能力，久而久之，一個想法於他們腦中悄然生成。
“那個時候的科學院，因為某個人的行動掀起了一場尋找並研究外星來客的熱/潮。”邢鈺告訴奧羅，“莫雷爾的家人決定借此機會，用滅影來換取舉家遷入科學院護城、成為‘白色領域’一員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