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4：極夜②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
“你的狀況是魔力不足引起的。”
索羅帝輕輕將手搭在奧羅的肩膀上，繼續將魔力傳輸給他。
“現在感覺好些了吧？”
“我好多了，謝謝你。”奧羅點頭表示謝意，而後將目光投向身旁的小金、以及站在她後邊的一群陌生人，“你們都是——”
“我們都是在現實世界中已死去的人。”索羅帝十分坦蕩地笑道，“也就是……亡靈？可以這麽說吧。”
“索羅帝學長，他可是個活人哦。”小金提醒道，“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應該想辦法把他送出去。”
“回去之後再說吧。”索羅帝空出一隻手來指揮周圍的人們，示意他們在周圍保護新人、同時帶路回到亡靈們的據點，“外麵並不安全，你們能在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下定決心離開原點……著實讓我感到欽佩。”
“……(小金)，在這一年裏，你肯定成長了許多。”他由衷地感慨道，“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你就來這裏陪我了。”
“哈，命運弄人。”
小金仿佛是在回應索羅帝所說的“成長”，對於索羅帝的話，她給出了十分簡短、但似乎能表現她很成熟的回複。
接著，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從離開曠野、穿過重重樹影，前往他們在這處空間的落腳點、也是這裏唯一能被定性為“安全地帶”的地方。
…………
通過對話，奧羅得知索羅帝果然是因為“曆史筆記”——《曆史之卷》的作用而來到這裏的。
擁有“曆史筆記”靈記的魔法師，也即索羅帝的交心好友奧特裏克，在幻境曆練中因為索羅帝的死亡而情緒失控，意外導致靈記的覺醒。
從此，他在情緒失去控製的時候，就能使用靈記的力量來改變這個世界——讓特定的人或集體“消失”“被遺忘”，或是讓一件已發生的事情被世人忘卻。
他用靈記的力量抹去了“索羅帝之死”的事實，但這並不能讓逝者複生，僅僅是讓周圍的人忘記了他們還有索羅帝這個同伴。
若非當時他的靈記覺醒並不完全，奧羅又因為目擊到了敵人的原地消失、而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當時一同進行幻境曆練的人們估計永遠都不會意識到“索羅帝已死”這件事。
“我一睜開眼，就到這裏來了。”索羅帝這麽告訴他道，“我在那片原野上漫遊了很長很長時間，那時候，一切都還是白天，雖然看不到天上的光源，但刺目的光線會從四麵八方投向我的眼睛。”
“終於，我決定要離開那片什麽都沒有的草原……我又花了很多時間在趕路上，周圍的魔力經常不足以我施展一個完整的基礎級魔法，饑餓的時候，我隻好靠挖地上的野草充饑。
“當我終於來到草原的邊際時，我驚訝的發現，過去我眺望到的樹影——居然真的是‘樹的影子’。”
他回過頭看向來時的方向，此刻，他們已經穿過了那片影子。
“它們就像真的樹木那樣立在那裏，宛如一條分界線，當時的我卻不知道它們是用來劃分什麽東西的。”
“然後，我就遇到了其他被困在這個地方的人。”索羅帝抬手隨意往身旁一指，被指到的亡靈則衝著他們友好一笑，“他們比我更早來到這裏。”
“起初我還很驚訝這件事，後來，就覺得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他歎了口氣道，“世界上擁有神奇力量、神奇道具的人那麽多，每個人都可能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遭到某種力量的侵害、被從世界上抹去。”
“你在這裏待了一年多了嗎？”奧羅想起先前索羅帝對小金說的話，“這裏有辦法確認時間？”
“是剛才……(小金)遇到我們的時候告訴我們的。”索羅帝回答道，“她說了外麵發生那些事情，還告訴了我奧特裏克的狀況。”
“而且，其實並沒有一年多的時間……可憐的女孩，她不該這麽年輕就離開人世。”
“這個地方，”索羅帝抬頭看向什麽都沒有的夜空，“想要確定時間的話，需要十分漫長的周期。”
他告訴奧羅，這個詭異的空間存在著“極晝”和“極夜”，它們分別占據了半年時光，他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處在“極晝”時期，沒有夜晚，曠野邊緣的樹影要比現在更加高大。
比他早來到這個世界的人們已熟知這兩個時間段的變化規律。
他們會在漫長的白晝中四處遊走，搜羅可以用來加固據點、維持人們生存的資源；當永夜到來時，他們就待在據點中，聽到動靜才會跑出來，一切行動還要以自保為前提。
“夜晚會有不同於我們的怪物出沒——在那片曠野上、樹木的影子中，甚至是據點附近。”索羅帝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緊張，他在擔心這次外出救援新人的行動會遭遇意外，“它們很有攻擊性，對我們抱有敵意。”
“那些怪物應該也是由像我們這樣的亡靈變成的。”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如果一直沒有離開那片曠野，大概就會變成隻知道襲擊人的怪物吧。”
在索羅帝闡述這件事的期間，奧羅悄悄地開啟了“真實視野”。
他依舊沒敢直接接觸對方的思緒，僅是靜待信息流流經自己身邊，然後憑運氣感應其中的魔力、獲取可參考的信息。
頓時，他看見了索羅帝描述中的那些怪物——
它們就像人或其他生物的影子……更貼切地說，就像萊斯特斯“黑影人”形態的翻版、或是同類。
不過，萊斯特斯和這群怪物有一定的區別，他是由於靈魂劣化、變質為紫色靈魂，才會變成“黑影人”的模樣；他一直存在於世界上，可能死過，卻沒有消失過。
(但他們之間未必有本質上的不同，那些影子可能也是靈魂劣化後的產物……現在掌握的信息不夠，暫時無法做判斷。)
而後，奧羅基本確認了索羅帝的話語中並無謊言，且對方並沒有對他做出隱瞞。
每一個正常走出曠野的人都將是他們這些亡靈的同伴、是他們繼續在這個詭異世界中生存的助力，所以，關於這個世界的信息，能說出口他們就決不會保持沉默。
“白天的時候，怪物們不會出現。”索羅帝繼續說道，“它們像是從那些樹的影子裏出來的，不過，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想。”
“到了夜晚——很不幸，你們來到這裏的時候，‘極夜’才剛剛開始沒多久，那些怪物會從各個地方鑽出來……唯有我們聚在一起時，才能威懾到它們，讓它們不敢靠近。”
“所以，我們的據點成為了這裏最安全的地方。”索羅帝總結道。
“聽你的描述，那些怪物像是有靈智的生物。”
“但我們語言不通，而且無論我們怎麽示好，它們最終都會攻擊上來。”索羅帝有些沮喪地說道，“我曾眼睜睜看見有同伴因為它們的襲擊而掉隊……已經死去的人，在這個世界還會再次失去生命。”
…………
回到亡靈們的聚集地後，小金向索羅帝具體描述了幻境曆練中他死去後發生的事情，奧羅則待在邊上旁聽，順便自我調整體內的魔力。
“那些自由曆練者應該也被奧特裏克學長送到這邊來了，索羅帝學長，你有遇到他們嗎？”
“是那群在山洞裏襲擊我們的人嗎？”索羅帝搖搖頭，“我並沒有在曠野上遇見他們，在上個極晝被亡靈們收留的新人，也隻有我一個。”
“他們會不會是往反方向走了？”小金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後，也跟著搖了搖頭，“算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那些家夥的下落。”
(他們應該是活著被送到這裏來的……)
(話說回來，如果所有被抹去存在的生命體，實際上是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最初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是否等於開辟出了一個新世界？或者，世界上本就存在這樣的一個空間，收容所有無處可歸之人？)
趁小金和索羅帝聊得火熱，奧羅的心思又跑到了其他的事情上。
突然，他聽見小金提到了自己：
“索羅帝學長，那些自由曆練者和他是不一樣的，他們被抹去了存在過的痕跡，相當於是從未出生——算是死了也可以。
“但他卻還沒有死，隻要能離開這個空間，他仍然能在現實世界中過接下來的人生。”
“我們已經找到了離開這個空間的方法……大概。”小金壓低聲音，貼近索羅帝耳邊說道，“索羅帝學長，這種事情可以隨便說出來嗎？”
說著，她望向奧羅：
“我可以告訴他們嗎？說不定可以讓大家一起去找——”
“別急。”索羅帝攔住了小金，又朝奧羅擺了擺手，“他們在這裏已經停留了很長時間了，就算能離開，想必也沒有足夠的靈魂力量讓他們升上天際、踏入轉生之門。”
“雖然現在大家都很友好，實際上都是看開了，認為自己會在這個空間中生活到永遠……要知道，這裏也可能有不想看到別人獲得自由的亡靈。”
“索羅帝學長呢？如果你能離開這裏，你可以前去轉世嗎？”小金有些急切地詢問道。
奧羅也挺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會兒稍稍收斂了發散的思緒抬起頭來望向對話中的二人。
“啊……這可能會是一場豪賭。”索羅帝訕笑道，“我還沒有習慣做靈魂呢，你看，現在的我就和活著的時候一樣……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靈魂力量。”
“如果有機會出去，我也不清楚自己是當場化作魔力消融於大氣中，還是有能力飛上天空、爭取轉世的資格。”
聞言，小金和奧羅都陷入了沉思。
他們倆心中所想的內容不可能相同，但似乎都走向了同一個結果。
“我們需要找到空間之鑰。”末了，奧羅打破了沉默，“我把它丟在了這個空間中的某處。”
“它能夠開啟任何一類空間，肯定能……帶我們回到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