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74：看見未來的力量

  銀發少年仰麵朝天躺在雪地上，冰藍的眸子瞅著慘白的天空。


  高台上的大火已經熄滅，神秘的黑暗精靈從天而降，來到未來的黑暗之主麵前。


  黑暗精靈微微笑著，伸手拉起跪倒在地上、悲痛欲絕的索倫森，就像那個來自異時空的黑袍人，用與事實相符又相違背的謊言將瑟密拉送上絕路一樣。


  他們腳下的冰雪已經融化，已經露出了人們夢寐以求的深色土壤，雙生子死一的傳說似乎真的得證了，上天似乎真的因為索倫爾那的死，而降下了“恩賜”。


  天空中來自未來的一行人向下俯視著地上的一切，異時空的紅發男子感歎著他明明身為紫星大陸的原住民，卻對於這段時間的曆史毫不知情。


  站在黑暗之主領域深處的金發少年隨手打開了手邊的水晶球，水晶球裏戴著奇怪的沙漏項鏈的男人慌忙回避，但也將回到未來去的方法告知了他們。


  大火熄滅了，藍發的旅人雙目緊閉倒在地上，他的身體未被火焰燒得焦黑，看上去完好如初，隻是已經冰冷——就算是這顆被寒冰覆蓋的星球，也無法將一個活人變得如此寒冷。


  銀發少年躺在雪地上，抬起手，伸向天空，仿佛這麽做就能吸引天上的“星辰”，將他們帶回地麵。


  無論是痛哭的索倫森還是從天而降的黑暗精靈，無論是天上的黑暗領域還是領域中即將成為異時空一員的金發少年，或者是水晶球對麵那個數百萬年後的奇跡世界……還是綁在火刑架上，此時已經隨著處刑架和柴堆化為灰燼的，那個被叫作索倫爾那的創世主，又或者是變作星辰飛上天際去陪伴孤單弟弟的金發女孩，還有前一刻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會死的愚蠢旅人。


  這個世界好像已經沒有熟悉的人了。


  就連自出生來就一直看著的白色世界，也隨著創世主的消失……變成了紮眼的陌生世界。


  艾塔爾瞅著自己伸向天空的手，默默念道：


  “火咒。”


  …………


  “喂喂，知道曾經最強的魔法師是怎麽變弱的嗎？”


  “他把自己所有的魔法天賦都傳給了他那個沒有魔法天賦的學生。”


  “在那之前，那個學生可是連火咒都施展不出呢。”


  …………


  銀發少年放下手臂，躺在雪地上，掩麵無聲地哭泣著。


  “如果你想複仇的話，不妨跟我走吧。”


  佩戴著暗綠色麵具的黑袍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旁，他的語氣聽上去不似過往那般瘋狂，而且有一種任務完成失敗、因此倍感氣餒的感覺。


  “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艾塔爾爬起身，退後幾步來到旅人冰冷的軀體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心魔格蘭的視線。


  “你以為所有人都死了，就沒人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你了麽？


  “我告訴你我可不傻，我也不會像瑟密拉那樣，天真地相信你直到最後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才不會跟你走，縱使這顆星球現在毀滅，我也隻會跟我的同伴一起走……還有死神，我在等的人是死神，而不是你這個惺惺作假的瘋子！”


  “就連我也看得出來，這家夥已經死了。”格蘭的語氣中多出了幾分無奈感，“他不會像答應你的那樣，再次醒過來了。”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麽好運，‘永遠’不會死嗎？你現在什麽也做不了，跟我走的話，說不定我還有方法可以讓他醒過來。”


  “那時候……你就是這麽跟瑟密拉說的吧？”


  …………


  這段記憶放映結束後，水晶石表麵便不再發散出銀白色的光輝。


  它在奧羅手中激烈地掙紮了一次，最後還是奧羅主動放開了它——它也和之前大部分水晶石一樣，一得到自由，便向遠處飛去。


  （有些事情，還不是很明確。）

  （不過，看樣子是結束了……）

  奧羅拍拍手，召喚出了空間之鑰，雖然他對這座記憶空間中記錄的其他事情很感興趣，但他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夢就要結束了，他能感覺到。


  而當他離開記憶空間、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正好聽到普魯托情緒激動，幾乎是在喊一般地問道：


  “索倫爾那……是自殺的嗎？”


  奧羅化作的火蝶一時間忘記了該如何扇動翅膀，而普魯托、伊蘭諾和蘭斯之間的氣氛也在一刹那間變得格外緊繃。


  蘭斯微張著嘴，眼神中滿是驚訝。


  伊蘭諾臉上的微笑變得更加不明顯了，但他給予了普魯托肯定的答案——他說過，他的誕生就是為了解答普魯托的困惑，自然不會在這些問題上給出不確切的回答。


  “他用寒毒刺穿了自己的心髒。”伊蘭諾下意識地抬起手，將其按在心口的位置上，“然後，大城市的人們闖入了那間被他修複好的小屋，帶走了他的屍體。”


  被他按住的那塊位置上逐漸生出了一枚殷紅似血的寶石，冰霜自寶石周圍蔓延開來，最終將這枚小小的“裝飾物”固定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殺、冰魔會合！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讓自己死！”普魯托的語氣變得有些氣急敗壞，“他什麽都沒和他的哥哥商量，甚至對於想幫助他的人，他也從不把話說全……”


  伊蘭諾沉默著，等待普魯托發泄完畢。


  末了，旅人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他們倆，真的是雙生子嗎？”


  伊蘭諾微笑著，回答他道：

  “有時候，血緣並不能說明什麽。


  “他們是‘親人’。”


  夢境在這裏結束了——奧羅感覺到了失重感，他的身體在下墜，然後，摔落在某樣堅硬的事物上。


  是煉金屋的地板。


  奧羅爬起身，發現自己周圍到處都是“噩夢晶源”，它們是從捕夢網中溢出來的——掛在牆上的捕夢網裏麵已經裝滿了這種煉金素材。


  “唉……”一夢初醒，他頗有種若有所失之感，抬手招來自己的筆記本，接著就隨意往櫃台旁一坐，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有些事情，得在淡忘之前全部記錄下來，包括自己剛知道它們時的心理感受。


  他很感謝普魯托記憶空間的特殊性——其中蘊含的不止有空間主人的記憶，還有其他人的，因此他才能看到事件的結局。


  艾塔爾最終還是跟隨格蘭走了，但奧羅敢確定，這兩位心魔之間全無師生情誼，有的隻是單方麵的仇視和利用。


  至於格蘭是怎麽看待艾塔爾.冥的……奧羅對他的了解有限，現在無法做出準確的推測。


  沒有哪一本史書寫明黑暗精靈厄裏斯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但奧羅現在知道了，這位“原初的黑暗/惡魔”是被萬物回暖的紫星大陸所吸引，而輔助剛失去親人的索倫森創造了“神境”和“煉獄”。


  因為這兩個“靈魂的歸處”的出現，索倫森才有了“活下去”“找到弟弟的轉世”的執念，這個世界上才會出現人人恐懼的黑暗之主。


  （還有，艾塔爾最終看到的那些人……）

  奧羅感覺那些人自己都對的上號，而且，他在畫麵中看見了自己熟悉的事物——異時空成員用於聯絡“戴著沙漏掛墜的男子”也即許洛伊的，是“電光水晶球”。


  也就是說，躲在火魔和黑暗之主展開的領域裏，在事件結束前未曾露麵的金發少年，就有可能是“許伊雷”。


  還有很多的事情值得他回憶，而且他還有了新的創作靈感，所以筆記本上的字跡越來越多，而且最後他還放開了用於寫字的羽毛筆，直接讓腦海中浮現出的念想顯示在紙麵上。


  待他將注意力從筆記本上移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天多的時間，光之妖精虹光在不久前為了蹭飯跑進來過一次，看他在創作，就沒有出聲打攪。


  雖然，他在賴在煉金屋的期間，又和惡之契約以及小白蛇起了爭執，弄出了好大聲響，最後還是神靈輕風出馬，把這仨丟進了庭院裏，才讓煉金屋中重歸寧靜。


  整理完素材，順帶把投稿用的作品也寫了一部分後，奧羅才想起那滿地的噩夢晶源，抬起手打了個響指，它們便紛紛湧進了魔瓶的瓶口、被存入了魔瓶的儲物空間中。


  突然，他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枚與其他噩夢晶源都不相像的水晶石。


  在普魯托的記憶空間裏和這些水晶石相處久了，再次看到這類水晶石時，一種親切感莫名由心而生，取代了在現實世界中見到它的詫異之情。


  他想了想，將筆記本往前翻了幾頁，果然看到了這枚水晶石的來曆。


  【用戶信息：奧羅（已修改（二次））/魔法等級：21（進階）魔法天賦：370/黑魔法等級：15】


  【曆史碎片拾取完畢。】


  【是否使用“可利用曆史碎片”×1——是/否】


  【曆史碎片“普魯托的預言水晶石”已使用。】


  【普魯托的預言水晶石：旅人從母星創世主的靈魂手中繼承的水晶石，擁有預言未來的力量。


  你可以用它預測短時間內的未來，並做出相應的改變來避免它的發生。


  但請切記——千萬不要試圖通過它看見多日後的未來，因為到那時一切將化作命中注定，無論你怎麽做，都是在向已定的未來前進。】


  奧羅下意識地將水晶石放遠了些，而在放手的一刹那間，他看到了一顆散發出縷縷黑氣的聖血水晶球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