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57：大城市⑦災難開始
“你是誰……不，是你！”
穿黑袍的人很多，但是戴著這麽一副麵具的，這個世界上可能僅此一個。
普魯托麵色複雜地看向黑袍人的那張灰綠色麵具，麵具下的模樣他沒法看見，可就算有它遮擋著，他也可以清楚地通過聲音來確定黑袍人的身份。
這個聲音前不久剛剛聽見過，記憶還未淡去，甚至是記憶猶深、不曾淡去。
那道在幽綠色火焰旁扭動的身影……普魯托本以為他可能已經葬身火海。
“你可以看見我？”
對方這麽一問，把普魯托和本就一頭霧水的索倫森弄得更加迷糊了——這家夥的身份很特殊嗎？“可以看見”……這是什麽意思？
黑袍人麵具下的那張臉好似變了表情，但這隻是普魯托的個人感覺，他這會兒沒有能力透過麵具看見對方的真麵目。
麵具動了動，然後，一陣狂笑聲自底下爆發出來：
“很好很好，哈哈，你看得見我，實在是太好了！”
“你……”
這家夥是精神不正常嗎？在肉工廠的那個時候，他的表現就已經挺不對勁的了……普魯托一邊想著，一邊用餘光觀察著索倫森臉上的神情，發現對方整張臉都陰沉下來，雙眼中滿載著警戒之意。
他剛想安慰索倫森，表示“這家夥純粹腦子有問題”，誰知那個黑袍人一下撲了過來，而且還死死地抱住了他。
麵具沒有眼孔，且緊貼著佩戴者的臉頰，找不出一絲的縫隙。
普魯托依舊沒辦法看清楚對方的臉，隻能嗅到對方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
不屬於生者的氣息，卻又不是亡者的臭味。
“難不成你就是‘他’？”
貼得太近，麵具對聲音的阻隔也沒了多大用處，普魯托清晰地聽到了這個緊抱著自己的黑袍人的語氣裏充滿著欣喜，瘋狂之意也在不斷累積。
“什麽……”
“我找到你了……太好了。”
“什麽鬼！”
黑袍人突然被推倒在雪地上，是索倫森及時反應過來，並做出了相應的措施。
未來的黑暗之主將手遞給普魯托，而普魯托咬緊牙關，不再看倒在地上的人，抓住同伴的手扭頭就跑。
他從沒覺得自己跑得有那麽快，一回頭，那個黑袍人已經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麵。
索倫森拉著他，腳上的速度逐漸減緩，最終改跑為走，然後又為了讓他緩過氣來而選擇了停下。
緊接著，普魯托感知到了周圍大氣魔力濃度的變化，原本狂暴的魔力正在被提純，而進行著這件事的，是他身旁的索倫森。
漆黑的氣體從索倫森的五官中不斷溢出，將他原本就很蒼白的麵孔映襯得更為可怖——這是黑暗力量，普魯托頓時反應過來。
“索倫森……你沒事吧？”
“我沒事。”對方的聲音聽上去還算有精神，他揮了揮手，黑暗力量便融入了風中，隨後，怪人的動向也由風被送到了他們眼前——漆黑的氣體於二者麵前凝為一麵隨時在變化形狀的“屏幕”，讓麵具黑袍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那怪人立在雪地中，微低著頭，似乎是在注視著他的雙手。
“不是他麽……”怪人喃喃道，不過，他並沒有因為被推倒而表現出沮喪或者憤怒——況且在麵具的掩飾下，他臉上的喜怒哀樂皆無法被別人看出來。
一仰頭，怪人又開始哈哈大笑。
“新誕生的星球冷是冷了點，但愣是給了我這點微渺的希望……不枉費我此行，很好，哈哈，很好！”
他仰麵朝天徑直倒下，躺在雪地裏，不多時，有循聲趕來的大城市居民從他身旁經過，可他們卻像是一個都看不見他似的，甚至還有人直接從他的身體上踩了過去。
怪人對此不慍不怒，自顧自地細語著：
“待到我找到了你，待到我失去了繼續尋找的興趣……
“這顆星球，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抬手指向天空，黑色的光圈自指尖凝形，而後越變越大，升向空中——最後成了媲美整座大城市規模的巨大光環，高懸於天上。
“這顆星球，太安靜了。”
黑色的光芒代替即將降臨的夜幕籠罩了大城市，準備入夜的城市中本是如以往一樣的安靜……可突然間，第一盞燈亮起來了，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直至整座城市變得燈火通明，直至燈火通明的城市裏響起了一聲尖銳的慘叫聲。
“所以……”黑暗力量組成的屏幕中，怪人的形象被不斷拉進，最終呈現在普魯托和索倫森眼前的，便是那張沒有絲毫縫隙的灰綠色麵具。
“……熱鬧起來吧。”
麵具一動一動的，仿佛是在體現佩戴者的激動。
漆黑的屏幕轉瞬間散去，索倫森再次拉起普魯托的手，這一次，他用上了轉移魔法。
“等——怎麽了索倫森，我們應該返回小屋不是麽？”
“不。”索倫森神情嚴肅，“那個光圈……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轉移魔法的落腳點是在城外，索倫森將同伴安置在大城市的外牆下後，便匆匆再度施展魔法，從而返回創世主雪坡那裏。
他在擔心他的弟弟。
雪地裏酷似索倫爾那的銀發人影、帶著綠色麵具的古怪黑袍人還有漆黑的光圈與陌生人的慘叫聲……所有的這一切都化作他心中高懸起的巨石與不斷鳴響的警鈴，催促著他盡快回去確認心係之人的安全與否。
普魯托則被留在了城牆下邊，他時而將耳朵貼在牆壁上，試圖聽到牆對麵的聲音、了解城市內發生的事情。
“他們不會出事吧？”他感覺自己問了一句廢話，雖然得不到其他人的回答，可答案不是想想就能知曉的嗎？
怎麽可能沒事呢？
普魯托心急如焚，他幾度想要重回城內，可聽著那些時不時響起的驚叫、看著大城市頂上若隱若現的黑色光環，他漸起的勇氣又漸漸地縮了回去。
突然，所有他能聽到的聲響都消失了。
發生了什麽？普魯托心中納悶，他伸手攀上外牆，旋即便看到不遠處升起了“嫋嫋炊煙”，而無論怎麽看，它都像是有人在大城市裏燃起了火。
城牆後麵，突然響起了人群的腳步聲，聽上去他們是在拚了命的狂奔，又雜又亂的腳步聲中還夾雜著重重的喘息聲，上氣不接下氣的直衝著普魯托所在的牆麵而來。
普魯托一愣，瞬間打消了翻牆進城的想法，正欲退後以找到其他進城或是觀察城內動靜的地方，不料忽然牆後一個金色的影子躍了過來，一腳差點踩到了他頭上。
緊接著一聲巨大的衝擊聲響起，像是有一群人撞在了牆壁上。
由冰砌成的城牆劇烈地顫動了下，不過，它的堅固足以擋下狂風吹襲和暴雪擊打，所以這次遭到的衝擊僅僅是撞下了牆上的一些積雪，並未讓它倒塌。
“德弗朗特？”
“普魯托？”
“你怎麽……”
“來不及說這些了，趕快走！”
金發的男孩也顧不得和之前又無緣無故跑掉的“老熟人”說些什麽、或是解釋自己為什麽正門不走偏偏要翻牆，他伸出手一把拉住普魯托的衣領，同時回過頭警戒著城牆那裏的動靜。
一咬牙，德弗朗特帶著普魯托重心猛地下移，兩人一起滑下了大城市前稍有點坡度的雪地，然後成功地“停”在了白茫茫大地中的一棵枯樹前。
與其稱它是“枯樹”，倒不如說這是前麵幾批趕往大城市的人帶來這裏的破樹幹，它已經幹枯得不成樣子，在雪地裏凍了很長時間。
它被兩人這麽一折騰卻沒有折斷，仍然安穩的插在雪地裏，倒是不慎摔在枯木上的普魯托一臉的痛苦，感覺後背上被劃開了一道傷口。
德弗朗特揉了揉被樹枝劃傷的腳，幹咳了幾聲，隨即爬起來朝大城市的方向看去。
見到他那麽緊張的神色，普魯托不由也覺得有幾分慌張，於是也一樣從雪地裏爬了起來，就著這枯樹幹作掩護，看到大城市門口出現了幾個晃動著的人影，又很快消失在了城牆後麵。
“出什麽事了？”
問題剛一出口，相應的答案便已在普魯托的腦海內成形：
大城市的居民對新人們出手了。
他仰起頭，注視著天空上模糊可見的光圈，感覺它又增大了幾分。
“我也不清楚。”帶著普魯托遠離大城市的德弗朗特撓了撓頭，“大姐突然喊我們起來，讓我們快點跑。”
聽他的闡述，他和錫姆他們走岔了——原本他們在卡特的帶領下一起在大城市中逃竄，不過顧著村裏某些體型較大卻不夠靈活的大人以及自己的姐姐瑟密拉，德弗朗特一個人引著後麵一堆他自己都不清楚底細的“敵人”，選擇了另一條路。
不過由於選路不當走了死路的緣故，他不得不選擇躍過了眼前的高牆，接著就恰好遇上了迎麵跑來的普魯托。
而那些未知的敵人看來也被那一麵高牆給難住了，這才繞路來到城門口，不過見城門口沒了人，就又走回了城裏。
“未知的敵人？”
“我是不相信的啦，大城市裏怎麽可能真的會有會追著人跑那麽久的‘雪妖’呢？那些大人們的話也就隻能騙騙像錫姆那樣的人了。”
德弗朗特伏下身子趴在雪地上，這樣一來，大城市裏的敵人不管怎麽眺望也難以發現他的身影。
“我看到了，那些人，肯定就是大城市裏的人沒錯！”
“普魯托。”金發的小孩認真說道，“你之前的提議真沒有出錯，這裏確實不能成為我們的新家。”
可是，當他們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