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55：大城市⑤雪中的熟人身影
回到新家的村民們紛紛圍在這顆星球的創世主身邊，雖然依舊是吵吵嚷嚷，但他們的言語遠比外麵的要友善多了。
普魯托向他們介紹了索倫森——雖然這裏大部分人都比他更了解這位創世主的為人，而他們在聽聞索倫森感到委屈、心生憤怒之時，也都開始想方設法地勸慰這個與他們年齡相差無幾的青年，讓他的心態暫時得到平複。
“離開？”
另一邊，以為卡特是知道大城市中的危險，才把他們二者拽入小屋的普魯托向同伴們提出了他的建議，錫姆是第一個跳出來發表質疑的：
“我們費盡艱辛才從創世主雪坡那兒趕到這裏，哪有說回去就回去、說離開就離開的？”
在村民們看來，被禁足在小屋裏的普魯托無論說大城市的什麽壞話，都缺乏足夠的證據，更別提讓好不容易抵達這裏的他們離開了。
普魯托則全然沒想到他處於“被保護狀態”的這一事實、忘記了他是用魔法地圖偷偷離開小屋，這會兒剛想用之前的所見所聞來解釋他的這一提議，卻忽然察覺村民之中少了個熟人，當即著急問道：
“艾塔爾呢？”
“他和幾個大人出去巡夜了。”錫姆皺著眉，悄聲答道，“你看，現在已是傍晚時分，之前換完食物，他們就商量著要了解我們這座新家的地形……”
“而且，大姐說了，大城市對我們而言是個陌生的地方，而這顆星球上的雪夜是個恐怖的存在，必須有人時刻警惕——”
“XX……”
普魯托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一句髒話，隨後便打算衝出門去，一旁的卡特連忙朝錫姆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兩人合力拽住了突然情緒失控的同伴。
“普魯托，”卡特好言勸他冷靜，“我不清楚你究竟看到了什麽，也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到的……你先把事情解釋完，我們再做決定，不好嗎？”
“你看，”他又說，“他們回來了，你沒必要在這件事上為他們擔心，艾塔爾他們都是很優秀的雪地生存者，不會輕易喪命。”
自他剛開始勸說普魯托時，先前被提到的艾塔爾便已經推開門走了進來。
而他隨即被屋內緊張的氛圍、還有多出的那位陌生人給驚到了，本性悲觀的少年麵龐上頃刻間布滿愁雲，原本進門時已到嘴邊的話語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好在，與他作伴“巡夜”的幾個成年人代他開口說道：
“太可怕了，村長，所以我們就提前回來了……”
“事情還真多……”立在門邊的索倫森冷笑道。
此刻他已經鎮靜下來，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被他壓抑在心中，不再會被輕易爆發出來。
“慢慢說……”身為村長的卡特頗感頭疼地扶了扶額，他不久前才剛得知“大城市中發生火災”的消息，因為擔心村民而匆匆趕了回來，哪知需要處理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事情是這樣的……”先前跑去“巡夜”的村民們彼此對視一眼，然後你一句我一句地敘述起他們的遭遇——
…………
傍晚時分，之前那場大火留下的影響還未散去，大城市的街巷中仍殘留著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天還沒完全暗下來，這大城市，怎麽就見不著人了呢？”村子裏的一個大人手提著一盞不怎麽亮的燈往前探去，“他們都去冰柱那邊看熱鬧了？依我看，那估計是創世主的手筆。”
他手中的燈忽明忽暗，而即使是最亮的時候，光芒其實也不是很強烈，惹得那人時不時用力搖晃幾下那盞燈，導致它散發出的光似乎變得更加微弱了。
火咒他們才剛剛學會，對於使用魔力燈他們也不是怎麽在行。
畢竟以往在村子裏，一到晚上不會有人無故跑出去，而他們的夜視能力也退化的差不多了——天還尚未暗去，幾個村人便已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東西，隻好點燈照亮前路。
“安靜點，你都說了見不著人，很有可能一到晚上就會有吃人的怪物跑出來呢！”另一個村人四下張望了一番，的確是看不到人影，但他還是邊搖頭邊出聲恐嚇。
他向前走了一步，忽的覺得有什麽東西飄落在了他的肩上，低下頭一看，竟是一枚雪花悄無聲息地飄下，而後在他的肩頭融化。
身邊的人見此情形一愣，等了半天不見後續，接著他回過神來，不由大為驚愕。
飄這種小雪在這顆星球上可不是什麽常事，不說後來出生在這裏的那些孩子，甚至是他們村裏那些已被困在這裏大半輩子之久的人也都未曾見到過這樣的雪。
“艾塔爾他們呢？”有人努力聆聽著從貿易市場那兒傳來的動靜，一邊詢問同伴的動向。
“他們先去前麵了。”
“趕快追上去，要是真有什麽怪物，還是聚在一起比較好。”
“大家，別走散了！”
巡夜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常事，因為以前幾乎從來沒有在夜間外出過，對於黑夜，這些村人大多都有著畏懼的心理。
再加上來大城市前趕的那幾天路，遠離原本的家、遠離安全感，讓他們對於黑夜的恐懼又多了幾層。
若不是現在還是傍晚，大城市裏其他地方依稀還有聲響傳出，且他們初來乍到，想要摸清楚活在這座生命聚集地是否要遵守某些規定，比如“宵禁”等等，他們也不會大著膽子出來走一圈。
“前麵好像有人了。”
“看來也不是一到晚上全散了啊。”跟在後麵的幾個人訕訕笑道。
可下一刻，卻見走在前麵探路的幾個人突然神色巨變，緊接著退了回來。
也不等解釋，後麵的人們便被同伴一把拉住，然後就往牆後縮去，好些人都被拉懵了，一人跌坐在雪地上，掙紮幾下才在其餘人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怎，怎麽了？”
“雪妖？”一個人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
“啊？”
銀發少年艾塔爾也混在大人們之中，既害怕又好奇地從牆後探出頭來，想看看同伴們究竟看到了怎樣的事物。
雪妖對於他們來說，僅是一個雪原中的傳說，一路上那位藍發的旅人似乎幫他們驅逐了不少雪怪，但真正似人的雪妖……他們應該是從未見到過。
將視線投射過去，可以看見在前麵的幾幢屋子前，站著一個長發飄飄的身影。
他的整張臉都藏在陰影下，通過手邊魔力燈發出的微弱光芒，可以看出他的那頭長發是宛如雪原一般的銀白色，而那人穿著的衣服也與他們不同，仍舊是白雪般的顏色，的確很容易令人聯想到雪妖一詞。
“怕什麽，他有沒有戴長毛的帽子。”一個村人不敢大聲說話，悄聲安慰道。
傳說中的雪妖，絨線帽、羽絨服和口罩三要素缺一不可。
“萬一，萬一摘下來了呢？”
“你當是在搞笑啊！怎麽可能！”
“別說話，安靜點！”
“他看過來了？”艾塔爾位於同伴們的最中間，被一眾大人們保護著，卻也因此視線受阻……然而，他卻莫名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他的眼睛……不，是看錯了吧，他整張臉都被陰影籠罩，我怎麽可能看得到呢？”
他籲了一口氣，再次探出頭來時，見到那位“雪妖”身前忽地浮現出一些奇怪的圖騰，它們呈現圓球狀，並不斷繞著“雪妖”轉著圈兒。
“雪妖”抬手在某個圓球圖騰上劃了一下，隨後，所有的圖騰都在刹那間消失不見。
“這是什麽魔法？”
艾塔爾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對此他又驚又怕；而在目睹那些圓球消失時，他莫名感覺這個世界上也消失了一樣事物……有可能隻是他的想象力過於誇張。
天上飄下的小雪忽然間變得凶猛了起來，擔心遭到“雪妖”襲擊、又因為聲稱“防風防雪”的大城市裏突然下起了雪，村民們在再也看不清雪中人影後，便決定暫停巡夜，返回新家。
…………
“回來的路上，我問了其他人。”
艾塔爾用餘光一直觀察著索倫森，見到對方突然咧嘴衝自己一笑，他渾身一激靈，立即收回了視線。
索倫森冷哼一聲，似乎是在嘲笑艾塔爾的膽小。
“在看到雪妖劃走那些圓球時，他們和我有著相同的感受。”艾塔爾將目光移到卡特等人身上，最終落向了普魯托，“感覺心上有一樣東西突然空了、消失了、被毀滅了。”
“啊……這是一種怎樣的感受呢？”普魯托想象不到，這幾個月內，他失去了很多朋友、很多事物，卻依然沒能力理解艾塔爾描述中的那種感覺。
“就像是……宇宙中有一顆星球突然被毀滅了，而與它無關的你突然間同那顆星球的難民產生了共鳴？”艾塔爾自己也解釋不清，隻好和其他目擊者一起，堅稱他們先前經曆了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
“你之前說，他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眼睛也有些特殊？”
“嗯……如果不是我的錯覺，那他應該是異色瞳。”
索倫森突然瞪大了眼——銀發、異色瞳……
“爾那？”
他突然直奔艾塔爾走去，把這位悲觀、懦弱的少年嚇得不輕。
“是爾那？”他湊近艾塔爾，兩人的鼻子幾乎都要貼在一起，“爾那離開雪坡了？這、這不可能……”
“應該不是另一位創世主。”卡特及時上前把二者分開，這才沒讓艾塔爾當場嚇暈過去，“我以前有幸見過他，可沒見到古怪的圖騰。”
“不是爾那……”索倫森深吸一口氣，“這顆星球上……莫非有一個和爾那長得很像的存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