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45：冰旅③青澀的艾塔爾

  離開村莊後，卡特告訴了奧羅他們需要他的原因，那便是“魔法”。


  普魯托能隨心所欲地操縱大氣魔力，能隨時隨地召喚出火種，而在與創世主的交流中，他還從索倫兄弟手中取得了刻有“火咒”魔法陣的木板，有了它，即使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也能變出火焰。


  火，在這個世界上，是除了生命與棲居地外，人們最看重的事物。


  奧羅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翻出了那塊木板，上麵的魔法陣早已在時間流逝中被人們遺忘——“火咒”對於未來的紫星大陸而言，是最最基礎的魔法，入門級的小魔法師們都有能力應用自如，所以根本不需要額外繪製魔法陣作輔助。


  “創世主讓你怎麽處置這塊木板？”


  在雪地中漫步期間，卡特一直與奧羅並肩而行，他對“火咒”很感興趣，奧羅也不介意讓他看木板上的魔法陣圖案。


  （你要是給我一些自由行動的時間，我就能知道創世主想讓我拿這塊木板做什麽了。）奧羅腹誹著，但他也能想到這塊木板的用處：

  “他們想讓我將這顆‘火種’帶去大城市。”


  “在這顆星球上，有火的地方，就有希望。”卡特將雙手抬起背在腦後，用較為悠閑的口吻感慨道，“真是個美妙的想法啊，那我們必須得到那邊了——誰都不能在路上落下，我們此行可是去送‘希望’的。”


  （如果讓我做決定的話，我寧願你們留在索倫兄弟的那座雪坡下。）奧羅心想，（反正，結果都是死。）

  麵見殘酷的現實後死去，還是懷揣希望在夢中逝世……奧羅搖搖頭，收起這些胡思亂想，將木板塞回那隻背包中。


  “關於‘大城市’——”奧羅猶豫了一路，最終還是決定詢問卡特的看法，畢竟他看上去是一個比較有主見的年輕人，而他說出的話在某些時候會代表村民們的意願，“一直以來，你都是怎麽看待這個傳聞的？”


  “這個嘛。”卡特撓了撓頭發，“關於‘大城市’，我建議你去問瑟密拉，她是我們村對那裏最感興趣的人。”


  說著，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奧羅的腰側，慫恿他去找瑟密拉說話。


  （你還不如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奧羅心中歎氣，他依舊對信息流中普魯托與索倫兄弟的那次見麵耿耿於懷，可惜這一路上都會有一堆人相伴，他根本無法安心開啟“真實視野”。


  在卡特殷勤的催促下，奧羅放慢了腳步，等待跟在後麵的村民們追趕上來。


  瑟密拉和德弗朗特這對姐弟走在隊伍的最末端，他們不像是體力不足，而是故意斷後的。


  兩個人都很關心生來就陪伴在身邊的村民們，此次大城市之行，他們自然不希望有任何人掉隊，守在最後，也是為了幫助那些真正體力不支的夥伴。


  看到奧羅靠近，弟弟露出警惕的神情，魔瓶提示框中那句“他信賴著你”絲毫沒表現在當事人身上。


  瑟密拉倒是對奧羅的提問表現得異常激動，對她而言，“大城市”是一個美好的向往，已成為她心目中成長的意義：

  “我以前有一個朋友，他住在我們隔壁的村子裏，在他12歲生日的那天，他們舉村搬去了‘大城市’。”


  “終於，我們也可以去大城市了！”瑟密拉興奮地說著，“我一直希望這一天能在我12歲生日前到來，因為這樣，等到了大城市後，我和他就是同齡人了，他也沒有理由總是嘲笑我比他小、個子沒他高了。”


  “我想，”她絲毫沒理睬身旁奧羅與德弗朗特臉上浮現出的複雜神情，“自他搬走後我又長高了一些，若是我在大城市裏見到他，就該我來嘲笑他了。”


  “年齡應該不是這麽算的……”“噓。”


  奧羅和德弗朗特同時對瑟密拉的話語做出回應，金發的小男孩在鼓勵姐姐“你說得沒錯”“你說得真棒”的同時，製止了旅人糾正瑟密拉話語中的天真成分。


  “今天就是姐姐的生日。”德弗朗特小聲道，“讓她高興一會兒吧。”


  “放心吧。”奧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麽好，“你們會平安抵達大城市的——你們全員。”


  他感覺這句話不像祝福，反而是詛咒。


  離開瑟密拉姐弟身邊，正準備回到隊伍最前端、通過提純大氣中的魔力來感知附近生命的奧羅忽然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視線。


  他回過頭，發現隊伍裏那位銀發少年一直在瞪著他。


  他莫名有些心虛，不再往身後看，可艾塔爾卻突然加快速度來到他的身側，詢問他“是否知曉大城市的方位”。


  “沒有人能確定它在哪裏，艾塔爾。”奧羅身旁的幾個村民湊過來幫他解圍，“按照創世主的說法，一直向前走——穿過雪原，我們就能抵達那裏。”


  “再這樣走下去，我們中有很多人估計會凍死在這裏。”


  “你這孩子！”


  那個少年似乎生來就很悲觀，或者說，比較“現實”？村民們好像都已經習慣了他時不時給大家潑冷水的行為，這會兒僅僅是嘴上叨了他兩句，然後便遠離了他與奧羅。


  “我們還沒有走出多遠呢。”奧羅踩了踩腳下的白雪，“這附近除了大家外，就隻有那座雪坡上的小屋裏有生命的氣息……大城市就算不是傳說，現在也離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


  “我想要學‘火咒’。”艾塔爾盯著奧羅，“我的名字是‘艾塔爾’，瑟密拉他們喜歡稱呼我為‘艾塔敏’，來自異鄉的旅人，你叫什麽名字？”


  “普魯托。”


  奧羅代入了現在他所偽裝成的這個角色，隨後從背包中取出了那塊木板，遞給眼前這位未來的異時空成員。


  月光.露娜的背包裏施加了“有求必應”和“無底洞”兩種魔法，它們相互配合後就成了一個背包外觀的“儲物空間”。


  她可以往裏麵塞任何東西，然後在想取出某樣事物的時候想象其外觀與作用，便能不經挑揀直接拿到目標物件。


  說實話，這樣的魔法使用方式就像一隻花瓶，看起來複雜、精彩，但沒什麽實際意義，還沒有“隨身空間”魔法好用——它也是能按想法取物件的。


  趁艾塔爾審視那塊木板時，奧羅嚐試著從背包中取出“水晶石”，可是，當他把手伸出來時，握於手中的隻有幾塊水晶石的碎片。


  它們原先像是被膠水粘了起來，可是使用的膠水並不牢靠，所以現在又散架了。


  （修複。）

  奧羅心中默念咒語，同時提純周圍狂暴的魔力轉化為魔法，然而，水晶石並未得到修複，它似乎不受魔法影響。


  （所以才要依靠工具麽……普魯托應該也嚐試過我剛才的做法。）

  他還找到了之前在信息流裏看見過的水晶石——它的外表散發出微弱的紫色熒光，讓它瞧上去像是一顆紫色的水晶石，不過實際上它和先前取出的那些碎片一樣，本身是無色的。


  （普魯托能使用它回到原本的時空麽？）

  奧羅向石頭裏注入了少許魔力，可惜並沒有什麽反應。


  這時候，艾塔爾的目光也從木板上移開，重新投向奧羅：


  “構築陣圖，轉化空氣中的一種特殊力量，就能釋放出火焰……我明白了。”


  “這樣一來，”他將木板遞還給奧羅，“我就有了自保的能力，而且，可以保護大家了。”


  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銀發少年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配合著他臉上的微笑，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溫馨、美好。


  “艾塔爾。”奧羅卻從他的身上，聯想到了後世試圖冰封整座校園的異時空瘋子，“你對索倫——對創世主有什麽看法嗎？”


  “他們一直很努力。”


  艾塔爾一隻手豎起大拇指，又用另一隻手從旁護住它，隨後，一小簇火苗居然從他的指尖悠悠升起——他完全沒繪製魔法陣，也沒有經曆過任何嚐試。


  “我們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他說，“那對兄弟比任何人都想讓這顆星球的寒冰融化、讓它適宜生命生長。”


  他告訴奧羅，在比較久遠的過去，索倫森會經常從雪坡上下來，教附近村子裏的人能使植物生長的魔法。


  可後來，大家一戶戶地搬走了，索倫森來到冰橋對麵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最後留下的村莊隻剩下了他們這一個，索倫森也開始對不懂報恩的外來者們充滿敵意，不允許任何人通過冰橋，也拒絕得到無償的幫助。


  他要是欠了別人人情，就會想方設法地去還，隻要不觸及他的雷點、即他的弟弟。


  “隻有很少的人見過創世主中的那位弟弟。”艾塔爾說道，“我們不清楚他的名字，隻知道他成天翻找從母星上帶來的資料、調查如何讓星球回暖。”


  （不知道名字……索倫蒂諾，索倫爾那——索倫森一直用“爾那”，也即他們語言中的“弟弟”來稱呼自己的兄弟。）

  （普魯托是星外來客，來自璀璨金星，他不知道紫星的古語言文字……那時候，索倫森說“暴風雪來了”，他會不會邀請普魯托去他們的小屋中避風？如果他這麽做了，普魯托是否會聽到他對自己兄弟的稱呼，然後產生某種誤會？）


  奧羅感覺自己知道後世“索倫爾那”這個創世主別稱是怎麽來的了，前提是普魯托的“穿越”真的能影響曆史，而不是夢境或幻境。


  他更傾向於普魯托真的出現在了數百萬年前的這個時空，畢竟，“旅人”應該是真實存在的，各種童話傳說中都有他的身影。


  從艾塔爾口中聽到了眾多關於創世主的讚美之詞後，奧羅與他暫別，重新向隊伍最前端走去。


  不過，當他回到隊首時，卡特身邊多出了一個錫姆，他們倆聊得正興，話語中透露著對“大城市”的各種期待，全然沒看見正朝他們奔來的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