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34：暫放一邊

  懷著複雜的心情，奧羅將天南星的“遺物”和聖血水晶球一起存進了魔瓶的儲物空間中，然後離開商業街，朝他的煉金屋飛去。


  他並不關心將死之人的未來，因為他們的結局隻有唯一一個，而那是什麽自然不必多說。


  他擔憂自己會接到萊斯特斯的聯絡，言多必失，何況他還未來得及考慮如何轉被動為主動……還有無法用魔法隱藏的白發，以及，萊斯特斯與黑魔法師集會之間的關係——種種因素堆疊在一起，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哪怕他能輕鬆對付黑魔法師集會的成員，最終不利的一方都會是他。


  （紫色的靈魂……）

  “幽冥之眼”無法看見他人的靈魂顏色，其他能開啟“靈視”的魔法也做不到——這就是學界一直對“靈魂顏色學說”持質疑態度的原因。


  但若是本來就是靈視體質的人呢？比如薩沙.斯賓塞？

  就算真的可以，直視象征毀滅的靈魂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奧羅根本不必考慮“向斯賓塞求助”這種事，他確信對方不可能答應。


  一個想法忽然自心中萌生，奧羅在空中刹住腳步，隨後改變了行進方向，朝契約孤兒院飛去。


  掠過孤兒院上空的時候，恰好看到前血族領主萊茵正帶領著一群靈智發育未全的小孩在草坪上嬉戲玩耍，萊茵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是奧羅與他幾次接觸下來從未見到的一麵。


  萊茵的感覺十分敏銳，在奧羅嚐試降落的那一瞬間，他就抬起頭，並發現了懸浮於空中的黑色火焰。


  緊接著，笑容轉瞬間消失，這位現任契約孤兒院院長垮下臉，注視著黑炎惡魔緩緩落入建築物的陰影中。


  “你來做什麽？”


  萊茵擋在孩子們與惡魔之間，一邊警惕質問，一邊揮手操縱大氣中的魔力，不讓小孩看見牆邊那位詭異的訪客。


  “哦，”他像是忽地醒悟了什麽般，“我聽說了，你把侵入血族領的黑魔法師全都收拾掉的事情……假如我還是血族領主的話，想來一定會稱讚你、給你賞賜。”


  “可惜我已經不是血族領主了。”


  “啊……我來這裏不是為了那些早已過去的事情。”麵對萊茵時，黑炎惡魔的語氣中透出幾分尷尬之意，“而且，蘭斯已經宣布為這件事負責了。”


  “對，這我也聽說了……”萊茵朝後方擺擺手，示意那群孩子們自己去玩，“所以，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麽？”


  “想要向你確認一些事情。”惡魔停在牆邊，沒有移動，“有關你口中那位‘厲害的魔法師’，你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嗎？”


  “他是我父親那輩的。”萊茵皺起眉，思考了一會兒後答道，“父親去世後，他就一直輔佐著繼位為領主的我。”


  “我和他算是朋友，你可別在我麵前扯一些詆毀他的說法。”


  “我知道。”黑炎惡魔無奈應道，“還有，你剛才這番話的意思是，你並不知曉他的來曆？”


  “……他的家人全都逝世了，我的父親收養了展現出優秀魔法天賦的他，給他冠以我們‘萊斯特斯’的家族名。”萊茵先是猶豫，而後才將他所知的部分內容告訴了惡魔，“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算我半個兄長，也是我掌權前期最依賴的魔法師。”


  “萊茵，關於你們血族的禁忌秘法，你知道多少？”


  惡魔突然換了話題，讓萊茵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才悶悶地問了一聲：

  “啊？”


  “可以實現‘永生’的秘法。”


  “嗬，‘永生’……不走正道，勢必會遭受反噬。”萊茵冷笑一聲，“你應該不是這種愚蠢之輩，不過，關於血族的秘法，像你這樣的外人恐怕了解的都要比我多。”


  “它能將靈魂轉移到一具新的軀體內。”惡魔幽幽說道，“假如原本的身體瀕臨崩壞……不，反正就是因為某種原因，身體抗拒靈魂或靈魂不適合這具身體，那為了救活這個人，為他的靈魂找一具新的身體，也是可能實現的吧？”


  “我是說，通過那種能達成‘永生’的禁忌秘法。”他補充道，“據說，它還能……”


  （……傷害靈魂。）

  “你是在暗示什麽嗎？”萊茵挑了挑眉，對方說了那麽一大通話，隻有傻子才品不出隱藏在其中的“話中話”。


  “我不知道。”惡魔的身體逐漸淡化，“既然在你這裏得不到答案，那我這就離開……”


  “可能實現。”萊茵喊住了想要逃離此地的惡魔，“你說的那種事，的確能通過禁忌秘法實現。”


  “但禁忌就是禁忌，它為世人所不容，沒有人會使用它——哪怕是為了救人。”


  “是啊，救了一個人的同時，可能會破壞一個家庭。”黑炎的火勢稍稍收斂，它們仿佛是在表現惡魔此刻的心情，又或許隻是惡魔離開的前兆，“還有可能出現意外、造成誤會。”


  臨走前，黑炎惡魔默默收回了黑魔法“真言領域”，而後他的身體好似被漆黑的火焰燃燒殆盡般，徹底消失在萊茵的視野中。


  …………


  飛離契約孤兒院後，奧羅正打算按照原計劃返回煉金屋，忽然，他飛行在空中的身體一頓，一種不適的氣息從麥格王國境內、離此地遙遠的某處悠悠飄來。


  這種氣息對於一位黑魔法師而言十分熟悉，每逢黑魔法師之間大戰，它便會在戰場上及場地周圍彌漫。


  它好比是死亡的具象化，一旦出現黑魔法的犧牲者，附近的黑魔法師都能感知到這種詭異且惡心的氣息。


  但往往趕到它的發源處時，很多事情早就來不及做了，會映入來者視野的，無非是戰鬥過後的狼藉，以及某位同行冰冷的身體。


  奧羅差不多已有一年多時間沒產生類似的不適感受——這一年內，黑魔法師都在隱秘行動，盡量不奪走他人的生命，何況隨著麥格王國官方愈發注重會施展黑魔法的生命體，在立場不同的兩類黑魔法師各種爭執發酵為爭鬥之前，就會有官方魔法師介入，然後把兩邊的人一並逮捕。


  猶豫片刻後，他追循空氣中的氣息，找到了一座黑魔法師集會的據點。


  然而，它似乎已經被放棄了，裏麵空空蕩蕩的，而且好像很多天都沒有人在其中走動過。


  嚐試搜集黑魔法師據點中的信息時，奧羅看見了幾具被黑袍籠罩的遺體，失去主人的黑魔法許可證掉落在它們旁邊的地麵上，表麵腐蝕嚴重。


  （蘭斯先生的手下……）

  現場留下了魔咒打偏的痕跡，不似低等級的黑魔法。


  （被偷襲，躲過了第一輪攻擊，但最終還是被擊敗、殺死……大約是發生在兩天以前的事情。）

  （蘭斯先生麾下的黑魔法師數量眾多，他可以同時差遣不同的人去完成不同的事情，但這會導致他分身乏術，無法及時趕到向他求助的下屬身邊。）

  （黑魔法師之間的暗鬥……這座據點被放棄後，死在其中的人估計很難被其他人發現，若不是我能感知到黑魔法的氣息，恐怕也不會來到這裏。）

  奧羅很想知道黑魔法師集會的陰謀，也很想找到和“紫色靈魂”有關的線索，可是，先不提這群黑魔法師在一次接著一次的打擊過後越來越懂得隱藏蹤跡，真正令他感到難受的是，許林林和竺柯的說法並沒有錯——繼續深入調查下去，他就等於是在危險邊緣反複橫跳，隨時都有可能讓自己陷入不得不放棄這條世界線的困境之中。


  這是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轉了一圈，沒發現有用的信息，但他在現場找到了一些未被處理的、幹掉的血跡，於是奧羅招來魔瓶，用過去通過和其他黑魔法師交戰後收錄在其中的黑魔法，以那些血作為媒介，詛咒了它們的主人。


  無論血跡的主人是生是死、是無意留下它還是刻意給後來者挖坑……詛咒都會生效，而且無法追蹤來源。


  然後，奧羅操縱漆黑火焰驅離身上的不適感，返回了他的煉金小屋。


  …………


  深夜，奧羅再一次於夢中進入了無意識之海。


  依舊是那座花園，依舊有茶桌和配套的木椅，而他也依舊沒見到伊蘭諾的身影，甚至可能以後也不會再見到對方。


  從伊蘭諾下定決心聯絡冰魔的那一刻起，這抹殘餘意識可能就放棄了“複活”——事後奧羅聽神靈輕風複述當時發生的事情時，得知伊蘭諾與那位異時空的成員有過約定——冰魔那個時候說：“你該安息了。”


  收斂思緒，奧羅踱步至茶桌前，其上仍然擺放著一杯盛有熱氣騰騰茶水的杯子，水麵上漂浮著一枚聖血玫瑰的花瓣。


  奧羅無視了它，抽出椅子坐下，心念一動，魔瓶出現在茶桌中央。


  “魔法等級考試……”他自語道，隨即魔瓶曾收錄過的、關於“魔法等級考試”的所有信息化作信息流出現在他的身側，衝垮了花園的一半布景。


  “2492年……”信息流瞬間縮小，最後變為了一個個能通過肉眼分辨的字符，環繞在奧羅周身。


  他猶豫了一瞬，然後說出了第三個詞：


  “異時空？”


  （異時空的汙染激活了聖血，才有了雷蒙校長身邊的那個“殺意”……不過，單單這個詞匯應該不足以幫助魔瓶定位——）

  就在奧羅心想“是否應該換個詞”時，魔瓶的提示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向他宣告時空定位成果：

  【定位：紫星曆2492年，火月32日。】


  （火月？我記得那場拍賣會的時間也是……但願是巧合，可我總有種很快又要見到熟人的感覺……）

  “魔瓶，實現我的願望吧，我需要你來為我指引方向。”


  【黑魔法等級限製：15級/時間穿梭允許範圍壓縮至900異時空年/定位：紫星曆（初始）2492年火月32日/尋找目標：？？？（擁有者：？？？）】


  【設置倒計時（已更改）：至紫星曆2492年火月36日，3天後時空隧道數據抵達峰值，迷失指數提升9個百分點。】


  【迷失指數：0%】


  【曆史背景：以第22428屆進階級魔法等級考試為舞台，星外來客、來自煉獄深處的黑暗精靈、異時空成員、精靈王甚至創世主！開始了他們各自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