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13：零①普魯托和他的小夥伴們
“好巧啊，芙洛拉，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你們。”
應季主題樂園的冷飲攤前，普魯托笑容燦爛地抬起手，與偶遇的熟人打了聲招呼。
站在他身邊的同伴看了他一眼，一支造型獨特、上麵鑲嵌有鮮紅寶石的羽毛筆從空氣中析出，在空中上下飛舞，寫下了一串金色的飄逸大字：
“不是巧合，他們一直跟著我們。”
“別這樣，路西。”普魯托拍了拍同伴的肩，“也許隻是同路呢？目的地都是主題樂園……沒人說過赫洛礦場不會放假、赫洛礦場的成員不能來遊樂園玩。”
“玩？傻子，我們可是很忙的！”原植物王國王女、現赫洛礦場“東海小隊”成員、草葉.芙洛拉瞪大眼睛，沒好氣地打斷了普魯托對赫洛礦場待遇不合實際的美好假想，再一跺腳，“連零之人偶師都還沒抓到呢，哪來的什麽假期。”
“其實抓到後也不會有的。”一旁同為“東海小隊”成員的狄安娜從冷飲攤攤主手中接過了兩杯主題樂園的當季特飲，回過頭，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如是道，“一個任務完成後還會有另一個任務，總想著休假的士兵在赫洛礦場可活不下去。”
“那你們就是帶著任務來的了。”普魯托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很好奇赫洛礦場的成員跑來主題樂園的目的、亦或是一路跟蹤他們的原因，但他明白，再繼續說下去也許會觸及到礦場的保密協議，於是飛快做了總結，繼而轉移了話題。
“實際上，我們也不是單純來玩的。”
距離零之人偶師惡意放火擾亂拍賣會、又炸毀了雷蒙先生的拍賣行已過了兩個紅星日的時間。
這十多天裏，那位殺/人狂/魔難得消停了下來，似是在引燃炸藥時受了傷，行動不便，沒再出來惹事，讓連續數月飽受其折磨的雷蒙在心疼自己的財產的同時重拾優質的睡眠。
而作為受祁洛邀請前往參加拍賣會、又因提前離場而未受波及的“幸運顧客”，不會特地去關注這等事情的普魯托並不清楚那所拍賣行最後的結局。
他隻知道祁洛在那場拍賣會中競得了一件來自雲中界的珍寶，然後把它贈予了克羅蒂婭，以此來安慰這位因為大天使逝世而心情沮喪的雲中界居民。
據說那是一條得到了雲中界君主祝福的寶石項鏈，這種禮物對崇拜著雲中界一切大人物的克羅蒂婭而言極其受用。
女孩似乎將這件裝飾品當成了自己在下界的精神寄托，至少從表麵上再看不出先前的悲傷，也放下了隻身去找零之人偶師尋仇的過激想法。
為報答祁洛的“破費”，也為給祁洛的示好一個回複，在零之人偶師消失了兩個紅星日後，克羅蒂婭將祁洛約到了這座主題樂園。
祁洛欣然應允。
“所以，你們兩個是跟著他們來的……”芙洛拉吸了一口樂園特飲，壓低聲音，滿臉八卦，“哎，傻子，他們進展到哪一步了？你們有看到什麽嗎？”
“別這幅表情，我隻是關心克羅，並不在意其他的。”普魯托撓了撓頭，試圖辯解，“路西是為了祁洛，對吧？”
被稱作“路西”的人顯然不想回答這種問題，他移開視線，將懸浮於半空中的羽毛筆收回，轉身就要離開。
“那就不打擾你們做任務了！”普魯托趕緊向芙洛拉於狄安娜道別，匆匆跟上自己的同伴，“記得替我和月光.露娜他們問個好啊！”
…………
路西的全名為“路西菲爾”，是麥格學院今年新收的學生中唯二被分配至E班的“差生”。
不是因為天賦，也不是交不起雷蒙定下的那高昂的學費，而是出於身體方麵的問題。
路西菲爾是一個殘疾人，他失去了一隻眼睛，且是個啞巴，發不出聲音、無法說話。
這些身體上的缺陷以及附帶引起的心理創傷讓他無緣成為優秀的魔法師，他因此自願放棄了更好的師資與學習環境，躲去了限製較少、也很少有人關注的E班。
另一個被安排去E班的學生則是普魯托。
普魯托是跟著路西菲爾去的E班，隻因為路西菲爾幫初來乍到、什麽也不懂的他墊付了麥格學院的學費，並帶著不認路的他返回了宿舍樓，也很耐心地回答了他所有有關麥格學院、甚至是紫星大陸的常識性問題。
明明是不認識的陌生人，明明並不願意與他人有所接觸，路西菲爾卻還是選擇幫助了自己——普魯托感動極了，他認定路西菲爾是“好人”，是一位值得結交的朋友，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認為自己根本攢不齊現錢來還清欠下的那筆債務，幹脆就陪在了路西菲爾身邊，打算用另一種方式來還債。
路西菲爾的殘疾給了普魯托幫忙以還恩情的機會，而普魯托在第一次見到對方時，就意識到了自己這位同學兼“恩人”的傷殘並非先天。
路西菲爾本應有著一雙有如寶石一般的藍眼睛，卻被人殘忍地剜去了一顆；他的聲音也被人奪去，從此隻能靠特殊的魔法與人交流……誰也不知道路西菲爾在來到麥格學院前究竟經曆了什麽，普魯托也很識趣，沒有傻到去問。
兩個人本來可以在互幫互助中安穩度過麥格學院的學生生涯，直到那一節魔法武鬥課上，“零之人偶師”出現，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災厄降臨”。
也就是在那場由零之人偶師引發的混亂中，普魯托認識了克羅蒂婭和祁洛。
克羅蒂婭教會了他如何使用魔法石，且為了救助同學，她用完了她從雲中界帶下來的所有石頭，邊哭邊救人的模樣給普魯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祁洛與克羅蒂婭正好相反，他什麽也沒做，隻因為錯過了麥格學院魔法武鬥課的開課時間，所以幸運地沒有成為零之人偶師的目標，而後全程站在場外旁觀，看著同學們的四處奔逃或倒下的慘狀，說著一些沒人聽得懂的冷言冷語。
他與普魯托的相識完全是一場誤會：普魯托將他誤認成了路西菲爾，因為他和路西菲爾長得實在太像，除了臉上的奇怪刻印外，就有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般。
不過祁洛沒有殘疾，他的雙眼完好，發聲亦沒有障礙——因而在看到祁洛的那一瞬間，路西菲爾再不能保持長久以來的鎮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能以平常心麵對祁洛。
在普魯托看來，祁洛是一個切實的奇人，這個人類或許是麥格學院建校以來唯一一個不靠施展魔法、單靠拳腳功夫“作弊”通過進階級魔法等級考試的學生。雖說那場魔法等級考試由於零之人偶師的搗亂並沒有順利進行到底，很多學生還需等一年時間參加複考，考核官的審查遠沒有過去那麽嚴格，才讓祁洛能夠蒙混過關。
祁洛還是一個擁有“先天魔法”的魔法師，普魯托曾見過他使用領域的樣子，當時他用領域困住了零之人偶師，從其手中救下了包括普魯托在內的一大批學生，以此得到了部分學生的追捧。
之後四個人就經常一起行動了，普魯托很樂意結識新的朋友，做足了心理建設的路西菲爾對此也並無意見。
…………
當異時空虛影高懸空中之時，普魯托與路西菲爾繞回了冷飲攤，發覺芙洛拉和狄安娜竟然還在這裏，旁邊還多出了另外三人。
路西菲爾皺了皺眉，伸手召出了羽毛筆，又好像放棄了表達，遲遲沒有動筆寫字。
普魯托則湊了過去：“月光.露娜！辛蝰！好久不見了啊，你們還好嗎？”
“哈哈，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月光.露娜捧著一杯其上疊了一大堆料的特製飲品，幹巴巴地笑著回應，一旁的辛蝰微微頷首，算是和不怎麽熟悉的同學問了個好。
辛蝰來自蛇山，她是當代的蛇族魔女，冷靜、聰慧、能力強大，無論在蛇山還是在大陸上的其他領域中都有著極高的威望。
這樣的存在之所以會加入赫洛礦場，和草葉.芙洛拉擺脫不了關係。就像在芙洛拉決定不去芙拉沃學院而成為麥格學院的學生時，她也跟去了麥格學院一樣，身為芙洛拉的好友，同樣也為了讓植物王國國王放心，辛蝰不可能放任這位錦衣玉食的王女獨自一人待在魔鬼的地盤。
坐在月光.露娜身邊正小心翼翼地品嚐冷飲的、戴著一頂高筒帽的青年即是這支礦場小隊的隊長，他並不是人類，而是一隻來自東海的精靈。
其在赫洛礦場的登記名冊上留下了“窮小伍”這一假名，真名未知，女孩們一般直接喊他隊長、或用假名來調侃他。
“我剛才在摩天輪那裏看見赫洛礦場的士兵了。”普魯托接過冷飲攤攤主遞來的一張凳子，原地坐了下來，又問攤主要了兩杯月光.露娜的同款飲料。
“那些士兵就不像你們那麽低調行事。”他說，“好多人都在那裏圍觀，懷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他們是來追捕零之人偶師的。”路西菲爾寫道，“別人都在傳，說零之人偶師放棄了麥格學院，轉去攻擊主題樂園了。”
“難怪從剛才起這裏就少了很多人。”芙洛拉恍然大悟，“我還覺得奇怪呢，平常就算是精靈王們來鬧，主題樂園的遊客也不會那麽少。”
“畢竟是能讓人靈魂結晶化、連大天使都殺掉了的零之人偶師啊。”狄安娜歎了口氣，“在他出現之前，我還以為隻有黑魔法能隨意奪取他人靈魂。”
“你們上次不是從他手上搶下了一顆靈魂結晶嗎？”普魯托回想起之前的經曆，“礦場那裏有研究出什麽嗎？比如把封印在水晶裏的靈魂重新釋放出來、讓靈魂重歸身體之類的？黃色的魔法石將人複活的原理不就是把人的靈魂塞回軀殼麽？”
月光.露娜搖了搖頭，他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返回礦場查找了一眾資料、嚐試了很多種用於解除封印的魔法，結果就是那枚靈魂結晶最後化為黑暗力量融入了大氣中，也沒聽說有人複活。
女孩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她們為解放靈魂而做出的努力，隊長窮小伍適時地抬起頭、為她們的講述做一些補充。
路西菲爾在一邊聽的很認真。
“靈魂迷路了。”當芙洛拉講到靈魂結晶消失的時候，他提筆寫道，“它們沒有能力找到回去的路，大天使來到下界就是為了引導它們，可惜……”
“克洛裏斯的靈魂結晶就擺在他的棺柩上。”普魯托若有所思，“那麽近的距離，如果把那顆靈魂結晶裏的靈魂釋放出來，克洛裏斯是不是就能活過來了？”
“如果事情那麽簡單，那為什麽雷蒙校長和雲中界的君主大人不去做呢？”芙洛拉對這個新穎的話題產生了興趣，轉頭詢問起自己的朋友。
辛蝰想了想：“因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幾個女孩頓時笑成一團。
“啊，我們的飲料。”普魯托突然聽見了不遠處冷飲攤攤主的叫號聲。
他快速起身，將一直站著的路西菲爾按在了自己的凳子上，然後朝攤主所在的地方走去，準備取回自己所點的特製飲品。
這時候，一陣狂風襲來。
他感覺有人藏在風裏揪住了他的衣領，同時，耳邊響起了女孩們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