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117：穿越數百年的禮物

  踏出入口魔法陣後，在幻境中擔驚受怕了數天的學生們總算能暫時鬆懈下來，欣賞起頭頂屬於現實世界的漆黑天空，感知周身彌漫於現實世界的黑暗力量……


  “…………”


  盡管他們通過魔法師來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然而想要輕鬆下來……似乎還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現在是在……”克雷環顧四周，“這裏應該是星之學院附近。”


  幻境內外有著時間差，從先前康斯坦丁的概述中可以得知，幻境中的一天約等於現實世界的一個月份，也即40天左右。


  “從我們進入幻境起到現在，現實世界應該過去了六、七……六個多月吧，進去的時候快到2511年，現在卻已過了2511年年中了。”


  克雷掰著手指，想要估算出準確的時間，但最後他嫌麻煩而選擇了放棄。


  統計了剩餘學生人數過後，他與小金等人交代了些事情，然後走到精靈們身邊，指揮他們將鬼魅的身體平放到地麵上。


  之所以他們所在的這塊區域未被黑暗力量侵擾，是因為他們腳下畫著一幅巨大的喚神法陣圖案，聖光屬性的魔力被吸引到了喚神法陣周圍，一直在驅散想要擴散過來的黑暗力量。


  奧羅默默飄浮在人群之外，注視著他們或召喚水晶球聯絡熟人、或攔住被吸引過來的圍觀者詢問戰況……大部分人都迅速適應了“已經過去半年多”的情況，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奧羅，我們需要回去嗎？”神靈輕風出現在他的身側，警惕著周圍是否有人發現他，“康斯坦丁想讓你看的事情，到這裏應該已經結束了。”


  “他說過：‘盡你所能探索這段曆史’。”


  奧羅觀望著學生們鄭重其事地將克雷的學生證擺在鬼魅的身體上，然後一個個低垂下眼簾，仿佛準備為其默哀。


  小女孩瑪瑞亞的身影從學生群中擠了出來，她一眼就看見遊離在人群之外的“伊蘭諾爾”，麵露喜悅地想要奔跑過來。


  可她沒能跑出幾步，臉上的高興便化作驚恐。


  “伊蘭諾爾！”瑪瑞亞大聲叫喊道，同時舉起雙手使勁搖擺，看起來十分慌張，“後——麵！”


  奧羅心中一驚，漆黑的火炎化作利箭，在他轉身的瞬間被指向身後之物。


  與此同時，蒼白的霧氣自奧羅腳下彌漫開來，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唯獨浮於眼前的銀白遊靈，他看得格外清晰：

  “月圓夜小鬼——”


  這次他有了心理準備，自身實力也變得強盛，所以時與空的裂縫沒像上次那般——在魔瓶的作用下，為保護旅行者的安全而強行將其吞噬。


  “哎呀呀……”銀白的遊靈臉上綻放出似曾相識的完美笑容，“我們，又見麵了啊。”


  他分明和伊蘭諾是同一存在，可相較於伊蘭諾，他給予人的壓迫感更重。


  “這次，你又是因為什麽，而來到這個時空的呢？

  “‘我’。”


  遊靈突然直接貼麵，但遭到白霧之外神靈輕風的電流攻擊，不得不與奧羅拉開距離。


  “主人。”白衣小孩的身影在迷霧中若隱若現，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緊張，“快遠離那個家夥，您不能——”


  霧氣瞬間被黑色火焰覆蓋，而後骨翼再次從奧羅身後鑽出，帶著他飛至高空。


  月圓夜小鬼有一瞬間變得極其渺小，可一眨眼過後，他也跟著來到了空中。


  虛幻的身形在天空上隨意遊走，即使是能傷害到靈魂的黑魔法，也存在無法命中的幾率。


  “居然如此野蠻地使用我摯友的身體……”遊靈皺眉呢喃道，“真不愧是我自己，對如何惹惱我了如指掌。”


  奧羅懶得搭理他。


  雖說很想試探這時候“伊蘭諾”的實力，可那個遊靈是連伯恩都忌憚的存在，無謂的作死可不是奧羅一貫的作風。


  靈魂上的殘餘意識此時也不再回複他的呼喚，而在深知雙方實力差距的情況下，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奧羅通過契約間的聯係，強製將神靈輕風與惡之契約召回他的身旁，隨後，漆黑的火焰自奧羅掌中釋放，使月圓夜小鬼短暫無法上前。


  緊接著，時與空的夾縫毫無前兆地自他們身後綻放。


  在被時空裂縫吞噬的那一瞬間，奧羅順勢卸下了這趟旅程所使用的偽裝——既然月圓夜小鬼如此在意他的“摯友”，奧羅不介意拖延到最後一刻才將其“歸還”。


  “這是第四個願望：為我清除隱患吧！”


  這樣一來，所有與正史不符之處都會被時空網絡自動彌補，而他也不必擔心月圓夜小鬼有順著時空網絡追上來的可能性。


  但在時空裂縫關閉的最後一刹那，一道冰雪化作的長槍穿過縫隙，直奔奧羅的左肩襲來。


  漆黑的烈焰頓時包裹住那柄冰槍，可隨即這道來自月圓夜小鬼的攻擊碎裂成無數冰棱，毫無規律地向四周炸開。


  緊接著，一人二精靈錯愕且驚恐地意識到：它們是寒毒。


  “那家夥！”“不愧是……”“他下手還真是毫不留情啊！”


  三者同時做出應對——奧羅的黑魔法以及惡之契約將事物封印在紙中的能力，還加上神靈輕風的龐大魔力量，相互配合才沒讓寒毒為禍時空網絡。


  手忙腳亂之間，一小部分冰棱甚至十分離奇地擦過了魔瓶表麵——理應除奧羅之外，隻有他的契約精靈們才能觸碰、看到的魔瓶，居然被月圓夜小鬼的寒毒擊中了。


  “糟糕——”奧羅攬過魔瓶，用被黑炎包裹住的手拂去表麵的冰霜。


  隨即他心頭一緊：魔瓶表麵，出現了一道淺淺的裂紋。


  不過，突然響起的提示音緩解了他心中的緊張：


  【檢測到本體出現破損。】


  【是否花費200紫礦石進入修複狀態——是/否。】


  在默認了“是”的選項後，奧羅得知破損狀態的魔瓶仍可正常使用，但進入修複狀態後，切忌再度受到攻擊——否則魔瓶很可能會損毀。


  “別擔心，奧羅，也隻有他……月圓夜小鬼才有能力傷到它，應該吧。”


  “是啊，主人，下次要記住遠離那個遊靈。”惡之契約接過神靈輕風的話茬，安慰奧羅道，“要知道，和主人、嗯，前主人比起來，那就是個不成氣候的騙子、愉悅犯。”


  “惡之契約，他應該和伊蘭諾是……”


  “就像鬼魅和那個鎮長。”惡之契約突然舉了個最近遇到的例子，“他們雖是同源，卻又相互鄙棄、相互抗爭。”


  （可以理解……而且，我和伊蘭諾的殘餘意識之間的關係，和他們差不多。）

  奧羅有些心疼地將魔瓶摟於懷中，根據格萊姆水晶以及“黑魔法許可證”之間的聯係，找到了回程的方向。


  由於月圓夜小鬼的攪局，這趟旅程他並未盡興，但終歸是獲益良多，知道了許多發生在過去的事情，還得知了小黑的真名。


  同時，也有很多新的疑惑生成。


  不過，旅程終究要告一段落，回到原本的時空後，他與一直等候著的康斯坦丁聊了一會幻境中的經曆，並了解到了後麵發生的事情：


  “‘黑暗治世’戰役結束後，我因翼神的祝福而複活，醒來的時候，身邊除了那張學生證外，沒有其他人和事物。”


  奧羅當初從時空網絡中撈出的曆史碎片，也即展示給蘭斯看後慘遭摧毀的“積分卡”，便是三百多年前的這張學生證。


  “克雷的學生證？”


  “嗯。”麵對奧羅的提問，康斯坦丁點頭回應道，“當初在幻境中度過最後幾天的那群曆練者，都把我視作逝者，殊不知‘鬼魅’仍存於世……且一直在想辦法讓學生證中的‘數據’活過來。”


  “對於那時候的我而言，這應該是支持我在大陸上活動的信念……以‘康斯坦丁’的身份。”


  康斯坦丁告訴了奧羅那幾年他的經曆——他做過撰稿人、擔任過攝影師，還有傭兵、打手、保鏢……最後，作為職業攝影師受雇於商業街上一家小小的事務所內，替事務所的主人到處收集情報。


  然後，血族發起了“聖戰餘波”，黑魔法師蘭斯在那一年內突破封印，再度開始活躍。


  雖然對蘭斯抱有仇恨，但選擇成為雲中界“人造精靈”計劃實驗品的是他自己，於是康斯坦丁與蘭斯重識後，開始了一段邊幫他做事、邊挑戰他的生活。


  再後來，黑魔法師團體愈發壯大，康斯坦丁就做回了攝影師的工作，不再出現在大眾視野中。


  十多年間，他一直在想辦法複活學生證內的生命，最後，他終於能聽見那些靈魂的聲音——它們勸慰他不必過於著急，複活那麽多人本就不是易事，有人拚盡一生都未必能做到。


  “在那以後，就是‘萬物冰封’了。”


  康斯坦丁的語氣保持平淡，可他摸上圍巾並緊緊揪住布料的雙手，卻證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靜無波。


  在那場全球範圍的大浩劫中，學生證被他遺失了。


  康斯坦丁並未詳談具體過程，對他而言，那一定是段難忘且痛苦、不願再提的往事。


  “所以直到最後，家園鎮的人們也沒能……”奧羅微低下頭，耳畔響起康斯坦丁微弱的“嗯”聲。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召喚出自己的筆記本翻到最新的一頁，瀏覽起這次旅行過後魔瓶給予的獎勵。


  他的目光落到了其中一行字上：

  【任務獎勵：“可利用曆史碎片”×1。】


  下下行則是這枚曆史碎片的內容：

  【曆史碎片“鎮長先生的長圍巾”已使用。】


  這是當時康斯坦丁在與怪物鬼魅融合前，遞給奧羅的圍巾。


  並非由觸手變成，而是真正的布做成的真正的圍巾。


  “康斯坦丁先生，有一樣東西，我想要交給……不，歸還給你。”


  伸手輕撫紙麵，奧羅抬起頭看向對方——三百年的時光過去了，康斯坦丁已不再是幻境中渴望與黑暗分離、通過“複活”被自己害死的人一模一樣的幻境造物來“贖罪”的“鎮長先生”。


  收起發散的思緒，奧羅從魔瓶空間中取出了那條長圍巾，將它遞向康斯坦丁。


  對方似乎沒想到時間過去數百年，他還能再見到這條圍巾。


  它的來曆很簡單、很平常——那是一個並不美好的午後，他第一次‘殺死’了自己釋放出的黑暗力量後，家園鎮的鄉之妖精們將親手織成的長圍巾圍在了他的脖子上，遮住了那些改造實驗留下的可怖傷疤。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