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85：無果而終
奧羅駐足在懸崖邊緣，思索方才從萊斯特斯和惡之契約口中聽到的話語。
伊蘭諾瞞了他太多事情，還有那個預言……
（萊斯特斯說的是那則預言的完整內容，“取回遺物”“坐上領主之位”……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果然一切還是隻能靠自己……還有靠契約精靈。）
神靈輕風出現在他身旁，伸手想要觸碰那張契約，然而上麵秀麗的文字瞬間化作猙獰醜陋的暗紅紋飾，脫離紙麵狠狠向他的手紮去。
它這一紮，直接鑽進了一朵小白花的花蕊中。
維持它活力的魔力頓時被神靈輕風吸走，於是它又變回了原來的文字狀態。
“它似乎並不打算讓我接觸。”神靈輕風目送那些文字慢慢爬回紙麵，而後契約恢複原狀，“看來唯有伊蘭諾的轉、咳咳，看來你和它的適應性還蠻不錯的，奧羅。”
奧羅認真端詳著神靈輕風的表情。
他的契約精靈知道很多事情。
但最終他們倆誰都沒繼續說話，奧羅一手握住“惡之契約”本體，另一隻手攬過懸停於肩膀上的魔瓶。
下一個瞬間，時與空的夾縫自他身後開啟，神靈輕風十分配合地予以庇佑，讓奧羅能保持清醒狀態進入時空網絡。
【定位：紫星曆2869年收月15日。】
他通過時空網絡，返回到空間魔法之外的現實世界。
有責任心的旅行者會去尋找黑暗力量和黑魔法的源頭，從根本上將它們斷絕，從而救出被困在空間魔法中的五位“可憐”的候選者。
然而奧羅本身對論戰、選舉，還是“旁觀者”竺柯、銀發男子還有心懷不軌的萊斯特斯都沒有足夠的興趣和深刻的交情。
唯有一個康斯坦丁——倘若他需要幫助的話，奧羅會施以援手。
時空旅行者本身就是世外之人。
“奧羅，你打算去做什麽？”神靈輕風跟隨在契主身後，他留意到奧羅臉上凝重的神情——仿佛奧羅心中正在進行激烈的心理鬥爭。
“先去找伯恩……”奧羅輕歎一口氣。
換在其他時候，他靈魂上的那顆毒瘤估計不會在意神靈輕風，直接“邀請”他進入“無意識之海”，然後神秘兮兮地說會兒不講細節的真話。
但是在他成功取得“惡之契約”後，最該有動靜的家夥又雙叒叕選擇了沉默。
“讓伯恩把空間魔法裏的五個人拉出來……反正複賽本該留六個結果留下十個，那麽決賽為什麽不可以留下五個候選者呢？”
奧羅主觀地逃避了一些事情，他決定把它們暫時拋到腦後，就像以前那些“暫時”放下後就再也想不起來的事一樣。
他踏上時空旅行時定下的兩個小目標：找到人偶師憎恨自己的原因，以及和黑魔法的引路人蘭斯重逢——現在基本都已經完成了——有關過往的真相已有一大半浮出水麵，他也從蘭斯手中獲得了黑魔法許可證。
現在，他唯一的動力隻有變強，獲得知曉更多事情的資格和踏足更多地域、時空的能力。
奧羅強按下心中混亂的思緒，在血族城堡頂層找到了正焦急等待決賽結果的伯恩。
那個能函括部分索米亞森林場景的空間魔法雖說是來自植物王國的黑魔法師們施展的，但他們借用了伯恩的力量，所以才會出現懸崖、瀑布和紫晶石洞。
伯恩能感知到空間中發生的事情，也能察覺出有誰失去了生命。
而在看到一直擔心著的人突然出現在麵前時，他明顯鬆了口氣：
“惡魔，你……”
伯恩神色一怔，他看見了被奧羅捏在手中的那張薄紙。
“空間中出現了黑暗傀儡。”
奧羅注意到伯恩的目光，低下頭瞅了一眼“惡之契約”，但他什麽都沒說明，僅僅是向伯恩概述了此時空間魔法中其他人的境況：
“他們的處境很危險。”
“黑暗……那群黑魔法師——”伯恩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是我疏忽了，我以為他們隻是在收集痛苦，沒想到他們居然造出了這種東西。”
在預選賽後，伯恩便已經盡力阻止黑魔法師將魔掌伸向候選者。
但那些早就受到荼毒的人已無法得救，假如抱著拯救的想法前去，隻會讓自己也身陷其中；倘若抱著毀滅的想法前去，後果就是禍連整個血族領，黑暗力量也有可能傳播到領域之外、禍害整個世界。
伯恩心懷愧意，懊惱自己輕信萊茵之子，並決定立即去處理此事，可突然間，他又將目光投向奧羅手中的“惡之契約”：
“惡魔，是你打開了那隻箱子嗎？”
“不。”奧羅搖搖頭，“我隻是個撿漏的。”
“你沒事就好。”他由衷說道，然後發散出體內磅礴浩瀚的魔力，企圖從停留在選舉場地上的黑魔法師手中搶奪空間魔法的所屬權。
“其他的黑魔法師在哪裏？”奧羅問道。
“他們無處不在，惡魔。”伯恩無奈回複。
自從他選擇出世、影響力逐漸削減，直至新生代的血族人很少了解他們還有一位名為“伯恩”的血族領主起，心存不軌的外來者勢力便開始逐漸滲透入血族領。
萊斯特斯依靠預言欺騙了他的信任，裏應外合，加劇黑魔法師的入侵。
“不過，他們的領導者應該在神殿——”伯恩的牙齒被他咬得咯咯作響，他的心中充滿恨意與憤怒，還有對自己的失望。
“是我允許他們進駐神殿的。”他不敢正視奧羅的眼睛，“對不起，領主大人。”
他讓令人厭惡的蛀蟲踏入“她”曾經守候的地方——哪怕是被騙了，他終究是做錯了一件事，還錯得離譜。
“你沒必要向我道歉。”
奧羅的視野幾乎被白霧蒙蔽，伊蘭諾的殘餘意識表現得異常激動，他的情緒都衝出“無意識之海”的界線，反映到了現實中。
奧羅竭力當它們不存在，感謝了伯恩的提示後，轉身朝血族神殿的方向離去。
伯恩會處理好那五個決賽的“幸存者”，他想。
前往神殿的路上，奧羅召喚出自己的筆記本，仔細審視上麵記錄的每一行字——
（“現在已經有四個人被淘汰了，甚至有人失去了生命。”）
（淘汰……“奧羅”還可以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他隻是被黑暗傀儡襲擊、被從決賽中淘汰出去罷了。嗬，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是好是壞。）
（啊……我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這些事情。）
他合上筆記本，降落在神殿的屋頂。
“你想要怎麽做，奧羅？”
神靈輕風落在他身後，右臂上已開始閃爍起雷霆電光，隨時準備好戰鬥殺敵。
“……我應該還會在這個世界線上停留很久。”漆黑的烈焰瞬間從奧羅體內迸發而出，而後籠罩住他整個身軀，“所以，我要做我能做的事情。”
…………
即使是在混戰中，萊斯特斯也沒忘了要掃清他的敵人。
他一邊試圖重啟轉移魔法陣，一邊將黑暗傀儡引向迪西奧。
另一邊，“旁觀者”向他發出質問：
“萊斯特斯！奧羅在哪裏？”
他們方才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黑發少年被傀儡們包圍、消失的那一幕。
“你沒看到那些家夥失控了嗎，旁觀者！”
萊斯特斯掠過迪西奧身旁，險些被她發射出去的一枚火球打到，不過他也成功將失控的傀儡們帶到迪西奧麵前、給她造成極大的負擔與困擾。
“我不知道他在哪裏，但我相信他應該不會輕易死去，或者……”
他差一點就迎麵撞上一團黑暗力量。
“……被黑暗力量侵蝕。”
從他身邊擦過的黑暗力量直奔迪西奧的後背而去。
就在即將命中的節點，空間之門突然打開，一股強烈的吸力將不屬於這個空間的生命體強行拽入門中、丟了出去。
他們迫降的地點並不是先前所在的選舉場地，而是……
“血族、神殿？”
五位候選者中的兩個血族人難以相信自己的雙眼，他們對此感到困惑。
不僅是因為他們莫名被扔進了神殿，還是由於周邊場景的慘況——破敗、到處是被黑魔法侵蝕的痕跡和殘垣斷壁，還有暗紅色的痕跡，以及殘肢、白骨。
迪西奧還看到了之前被她坑騙成重傷的兩個血族候選者，他們倒在神殿的狼藉中，看樣子也是從空間中被丟了出來。
竺柯和康斯坦丁則在廢墟中發現了躺倒的黑發少年。
可當他們感受到某種威壓，抬頭向上方看時，卻見到一團燃燒著的漆黑火焰，靜默地懸浮在半空中。
…………
“誒，到這裏就沒啦？”
情報商人發出一聲哀嚎，向後仰躺倒進他的報紙堆中，四肢大開，悠閑至極。
“不過，他描述的事情還真逼真哎。”阿大感慨道，“雖然有些情節莫名其妙，有些想法讓人跟不上腦回路，不得不百般猜測主人公當時到底在琢磨個什麽。”
“那種優柔寡斷的心境也會讓讀者幹著急，哎呀，不過，懸念姑且還是能吊起我的胃口的，真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些什麽，還有，領主的遺物的下落之類的事情……”
阿大拍了拍新寄來的稿件，用有些怒其不爭的語氣嚎道：
“唉！你說他怎麽不寫完呢，他挖了好多坑啊，像是失蹤的同伴、神秘的銀發男子，還有‘旁觀者’為什麽老是戴紙桶頭套，願意幫助主人公的巨大黑蝠的身份……明明寫的像是親曆者，卻在關鍵位置不繼續聯想，留白吊讀者胃口。”
“啊。”情報商人對麵，他的老合作夥伴湊上前看了一眼稿件的署名，“不是像親曆者。”
黑炎惡魔的語氣中似乎帶上了幾分笑意：
“他就是親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