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3：神燈①小種米
夢醒後的第二天清晨，在並沒有與黑魔法師相關的人上門拜訪的前提下，奧羅按照計劃拜托神靈輕風看店，然後隻身前往了契約孤兒院。
??孤兒院的地址並不難找，再加上奧羅本身對它記憶深刻，無需花費多少時間便抵達了目的地。
??可是，當他準備以黑炎惡魔的身份空降萊茵眼前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薩沙.斯賓塞？他為什麽會來這裏？）
??奧羅敢確信這條世界線上的自己未曾正麵接觸過這家孤兒院，一直麵對倒閉危機的前任院長也沒機會取得惡魔的聯係方式、從而進行委托。
??斯賓塞妻女雙全，也沒有理由跑來這兒看別的孩子。
??斯賓塞進去後不久，就連藍眼也罵罵咧咧地出場了——他倒是很痛快地通過自言自語解答了奧羅的困惑：斯賓塞在調查“溫莎”，可能是打探到六年多前孤兒院向真正的溫莎女士發出過邀請，於是他就來到了這裏。
??斯賓塞在調查自己——這件事奧羅早已知曉，筆記本上還專門有一頁記錄這類人每天的行為，直到他們對奧羅失去興趣為止。
??（反正，時機一到，一切人際關係都會重啟，讓他們知道得多了些又何妨呢？）
??（但有些麻煩還是不要那麽快發生比較好，我現在有格萊姆水晶，行事也遠比以往要小心……還沒那麽容易進入第35個世界，起碼得在這裏……待到下一年！）
??沒錯，下一年——他與情報商人約好了要在年關時參與對方舉辦的聚餐活動，到那時，阿大會向所有到訪的客人宣布一個秘密——參照情報商人的說法，那個秘密足以改變當下世界的格局。
??（還有血族領主的選舉……為了那些謎，有些事還是別那麽快揭露更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奧羅最終還是與藍眼見了麵，並且同他一起進入了契約孤兒院。
??…………
??“埃利佩，你有聽說過那小子嗎？”
??後花園內，還是基礎級魔法師的藍眼向老朋友打聽起了不遠處的“黑紅格子襯衫”。
??藍眼姑且還是會一點低級鑒定魔法的，斯賓塞實力有多強，他基本心裏有數。
??“幽暗空間的遊靈使，被譽為‘掌控死亡’的魔法師，可以成為魔法等級考試上嘉賓的存在。”奧羅壓低聲音，麵色不變地向藍眼介紹道，“薩沙.斯賓塞，沒見過本人，你也應該聽過他的名號。”
??“而且，不是‘小子’。”他在心中對比著藍眼與斯賓塞的年齡差距，“他比你年長……十多歲吧。”
??“他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藍眼小幅度搖頭道，“我在工作時不可能接觸到他，不過嘛，聽的確是聽說過的。”
??“你說，他為什麽要調查我們？還做的那麽張揚，一個線人都能發覺這件事。”
??“你那是普通的線人嗎？”奧羅瞥了眼對方，“那是調查專精的使魔，受過專門培訓的。”
??“這你都知道？嘿嘿。”藍眼笑了笑，幹他這一行得罪的魔法師太多，他自己又是個實力弱雞的，自然得做一些準備來防身。
??他為其他魔法師或組織工作，幫他們解決債務問題，久而久之也積攢下一些財富與人際交情，能夠保護主人的使魔也能較容易地搞到手。
??“等下你若是又要去尋他麻煩……”奧羅故作皺眉道，“有些事情最好別提。”
??“我們都是孤兒，又怕什麽呢？”藍眼目不轉睛地瞅著不遠處與萊茵談笑風生的斯賓塞，“當然，我也知道有些事不必提。”
??“他要是問起我的事情，直接敷衍過去就好了。”奧羅垂下眼簾，如陷入深思。
??“我懂，埃利佩。”
??藍眼清楚知道自己老朋友的身體、家庭問題，還有那詭異的、無法輕談有無的魔法天賦，以及對方莫名失蹤六年……這些都是不能在陌生人麵前隨意提及的事情，做了那麽長時間的社會上人，藍眼自是明白什麽該說，什麽該保密。
??更何況事關朋友。
??“你真是我最值得信賴的朋友。”
??“你也一樣，埃利佩。”
??語畢，兩人相視一笑，藍眼當即決定去找斯賓塞把事情給解決了，奧羅則環顧後花園的四周，審視起這裏的環境來。
??在無人關注的建築物陰影下，奧羅留意到有一道矮小的人影倚牆而立，手中捧著什麽東西——魔瓶非常適時地給出了提示：
??數據更新：紙雕燈。
??（是小孩子的玩具啊……不過，麥格王國中超過兩歲的小孩，真的還有必要玩玩具嗎？）
??（大概是有人送他的禮物吧……）
??與此同時，後花園的另一邊，生活在契約孤兒院中的孩子們也在進行著屬於他們的話題，他們的話語被奧羅的筆記本盡數記錄了下來。
??孩子們關心的事情很簡單：平日裏鮮少有外人光顧的家園這一天內居然來了三位客人，而且看樣子他們還互相相識。
??“不知道父親會怎樣招待他們。”先前被藍眼逮了幾次、十分委屈地為客人們帶路的小孩嘟著嘴叨叨道。
??“父親”是他們對院長的稱呼，是在萊茵來了以後硬性規定的，孩子們都呈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他們之中智商發育不正常的人並不多，大部分已經明白自己被親戚遺棄、或是遭遇更糟糕的事情的事實，他們早已經放棄期待與希望，隻求能在這個新家園裏度過還算美好的童年。
??“聽父親說，藍眼先生是我們的前輩。”
??“不談這個，猜猜今天會不會有人被選中？”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被帶走了，大家都是自願離開的。”
??看了沒一會兒，奧羅就對這些充斥著幼稚想象力的對話失去了興趣，他一邊扭頭看向藍眼與斯賓塞現在的動向，一邊差遣筆記本往後花園的另一個方向飛去。
??突然——
??“嗚哇哇——”
??烤肉宴會還在進行中，忽然有人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無論是漠然旁觀的青少年們，還是懷揣少許希望的孩子，以及即將爆發衝突的藍眼與斯賓塞，都不得不將目光轉向聲源處。
??萊茵又往嘴裏塞了一把“草”，放下碟子趕忙朝著哭泣中的孩子跑去。
??“發生了什麽？”
??他隻看到一個似乎有點眼熟的小孩蹲坐在草坪上，麵前是一攤判斷不出輪廓的東西，像是一團廢紙。
??“那是什麽？”萊茵眯了眯眼睛，伸手施展了一個魔法禁製範圍內允許的“簡易還原”魔法。
??這時候，他終於想起了哭泣者的名字：
??“小種米，告訴父親，發生了什麽？”
??名為種米的小孩是在他接管契約孤兒院之前搬進這裏的，相隔沒多長時間，種米和其他住在這裏的人還未混熟，對他也保持著冷淡的態度。
??種米還是孤兒院中仍未放棄希望的少部分人之一，他的家庭狀況比較特殊，父母親在一天夜裏不辭而別，就此在大陸上失去了下落。
??“院長！”小孩遲遲不說話，打破寂靜的反而是後來趕到的其他孩子和客人，“快看！”
??方才被施以“簡易還原”的廢紙，居然沒能恢複原狀！
??“怎麽會……”萊茵一下愣住，魔法能力向來優秀的他，沒道理無法將一團廢紙恢複成它原本的模樣。
??之所以不用“還原”，不僅是孤兒院附近魔法禁製的緣故，還要加上他擔心力度過猛，將廢紙還原成它的出廠配置。
??其實出現了這般現象，背後的原因很簡單：廢紙上附帶有黑魔法，魔法體係不同，“簡易還原”自然不可能起效。
??見到這一幕，斯賓塞的目光霎時間投向人群中的奧羅，可隨即他又搖了搖頭，廢紙上附著的是非常低級的黑魔法，估摸著隻有1、2級，是個魔法師就有能力施展。
??“小米，你冷靜些，告訴父親，它原本是什麽？”
??雖然是個魔法師就能用最低級的黑魔法摧毀事物，但尋常的魔法師可不會黑魔法的“還原”，萊茵無奈心說，不過他並沒有表達出來。
??“那是一盞紙雕燈。”
??小孩仍舊無言，萊茵耳畔突然響起一道頗感熟悉的聲音，是有人在施展“魔音傳遞”。
??“紙雕燈？”回憶中好像真的有那麽一件事物。
??“才不是紙雕燈！”一直不說話的小孩突然大吼一聲，嚇了周圍人一跳的同時，他還用力推開沒有防備的院長萊茵，直奔建築物中去。
??好好的一個宴會日，因為三位客人的突然到訪和這一場插曲，惹得所有人都放下了繼續玩樂的心情。
??在稍微年長些的孩子們主持下，烤肉宴會暫告段落。
??藍眼和斯賓塞依舊互相看不對眼，隻是礙於實力差距沒有動手。
??然而在萊茵的熱情挽留下，兩人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在孤兒院待完這個下午，順便幫萊茵照看一下其他的孩子。
??…………
??名稱：種米（麥格王國人）
??建檔時間：紫星曆2869年風月26日（春季）
??（下麵是上任孤兒院院長的簽字，已經有些模糊了。）
??（有一個極淡的印章，用魔法能夠看清其中的字樣與圖案，已存入魔瓶數據庫中。）
??身體狀況：良好（底下用紅字注釋了被收錄者的智力發育狀況與魔法天賦，都不是很理想。）
??（接下去是身高、體重等基礎數據。）
??年齡：約十四歲（後麵用紅字注釋了“出生年月不詳”，恐怕當事人也沒印象了吧？）
??（不過，十四歲的話，在大陸上作為人類已經成年了……契約孤兒院一直容納智力有缺陷但又成年的孤兒入住，所以以前才會經常出現經營不善的狀況，還以為萊茵來了之後會改善。）
??（檔案中記錄到他的雙親皆為魔法天賦不足以成為魔法師的普通人，他也一樣。）
??（咦？檔案中有收錄他們一家的靈魂印記——他的母親是“光影”，是概念類靈記中的典型啊……後麵的內容有些看不清晰……）
??“啪嗒”。
??身後傳來門被關上、反鎖的聲音。
??實際上，類似的舉動對於一位能夠穿梭時空的黑炎怪物而言根本是無用功——奧羅沒有流露出絲毫慌張的情緒，淡然合上手中的孤兒院檔案（複印件），然後將其插回了身後的書架上。
??“在樓下我就感受到了……”進門的正是契約孤兒院的現任院長萊茵.萊斯特斯，方才他將自己與身披黑炎的不速之客關在了孤兒院的檔案室中，“這種熟悉的、血濃於水的感覺。”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嗎，惡魔先生？”
??有過幾麵之緣、曾經進入過時空網絡的萊茵一臉凝重，而與他臉上神情相對的，是惡魔臉上靜靜燃燒著的明黃色火焰，以及從他無形的嘴中吐露出的柔和聲音：
??“我來請教你幾個問題，萊茵……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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