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3：名門②兩位舊識
自稱父親將死的男人名作“遺響”，這並不是一個寓意良好的名字。
??從他的口音上判斷，他應該不是麥格王國的常駐居民，而在之後的套話中，他也大方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家父年輕的時候一直在南大陸生活。”遺響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自豪感，“他有很出色的煉金天賦，因此被南大陸的眾多煉金術師爭搶著要收為弟子。”
??“現今世上大多數煉金術師和家父都是前後輩的關係，師出同門……當然咯，這個‘同門’並不單純指‘一個門’，家父的老師還是很多的，同學也遍布全大陸。”
??“你也邀請了那些人嗎？”
??“是的，畢竟這是家父的要求。”遺響伸手打出一個響指，一輛專車便從街道拐角處出現、迅速朝著他們駛來。
??諾艾爾街區的街巷裏布置有魔法禁製，也沒設置足夠的傳送法陣。
??因此想從這裏前去遺響的家隻能通過交通工具，或是離開街巷後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自己施展轉移魔法。
??“真想不到，您居然如此年輕。”遺響坐在了司機的位置上，不過這輛車上被施與了自動駕駛和導航的魔法，實際上並不需要有人上手操作，“幾乎已經和家父年輕時相媲美了。”
??“若不是邀我進店後您主動承認身份，我還以為煉製那些藥劑的另有其人。”
??“我可是一個煉金術師。”奧羅敷衍答道。
??“嗯嗯，有好些煉金藥劑擁有返老還童的效果，這我還是知道的。”遺響毫不客氣地接過話茬，“對了，不知道您可有聽說過‘珊瑚靈氣果’這種煉金素材？”
??奧羅挑了挑眉，他曾在煉金術傳承時配套獲取的煉金公式中看到過這件素材，也知道它大體上長得什麽模樣。
??而“珊瑚靈氣果”的效用，則剛好與遺響先前提到的“返老還童”相關。
??“這是一味比較特殊的煉金素材。”奧羅回憶著自己已掌握的知識點，“在需要用到它的公式中，它必定是主材料，而不會淪落到輔料的位置上去。”
??“在煉金術還未發達的年代，珊瑚靈氣果能夠直接服用；在相關的煉金公式現世後，煉金術師便能將它的作用最有效地發揮出來……”
??“家父曾經告訴過我……傳說中，那個被聯軍摧毀的赫洛礦場的大長老，就是因為服用過多的珊瑚靈氣果而變成了傻子。”遺響一邊觀察座駕的行駛路線及路麵狀況，一邊將話題順利地發展下去，“他的身心被這種神奇的果實淨化，靈魂回歸了啟靈之前的狀態。”
??“這些事就不在我的了解範圍內了。”奧羅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不過坐在前排的遺響未必看得到他的小動作。
??（赫洛礦場……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說的這件事，估計是一些人口耳相傳的野史，沒有哪冊正式的史籍中記載類似的事情。提到赫洛礦場那位大長老的，大多都是在進行諷刺、或是誇讚。）
??（那位大長老於赫洛礦場，就像伊蘭諾於血族一樣。）
??奧羅收斂起發散的思緒，卻見遺響已經停下了座駕。
??“到了？”
??“是的，離開麥格王國後，這輛車上配置的轉移魔法陣就能啟用了。”
??“忘了告訴您一件事。”遺響走下駕駛座，來到車輛的側麵替裏麵的客人拉開了車門，“家父這次希望見過去的同學和師長，除了滿足他最後的心願外，也是想在最後努力掙紮一把。”
??“怎麽說？”奧羅環顧四周，通過天空的狀態、氣候狀況、風向和周邊生長的植物與遠處的地形地貌，基本肯定了他們目前正處在南大陸。
??這兒的風土人情和麥格王國本地有一定的區別，不過他並非第一次到來，所以也不存在“水土不服”等情況。
??“珊瑚靈氣果從前產自亞特蘭蒂斯。”遺響走在前麵，為客人引路，“自從人魚封鎖了那座海底王國後，這個世界上便很難再找尋到這種珍貴的煉金素材。”
??“但是，家父在年輕時的曆險中，機緣巧合下獲得到了這麽一顆果實，一直收藏在家族的寶庫中。”
??“他想靠那顆果實來續命？”奧羅頓時明白了遺響想表達的意思。
??“直接服用副作用過大，而且會浪費果實中蘊含的魔力。”遺響解釋道，“家父說，尋常的煉金術師根本無法煉製珊瑚靈氣果，必須由很多煉金術師一起合作方能成功……”
??“歪理。”奧羅搖搖頭，他自覺這個動作最近有些頻繁，但完全是無奈之舉。
??“我也不好反駁他。”遺響訕笑兩聲，“將死之人，總在某些方麵有些固執，還請您見諒。”
??下車的時候遠處依稀可見的建築群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他們跟前，遺響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麵對奧羅。
??建築群的入口處，漆黑的大門是用某種堅固的材料打製而成的，鏤空裝飾中也施加上了防人攀爬的魔法，一旦誤觸就會被粘在門上，還要被迫“享用”一陣短暫的電擊。
??“還請小心。”他這麽說道，伸出手在大門上輕輕一點，門便自行向兩側打開。
??進門後便是一座空間廣闊的庭院，裏麵已經有好幾個人在等著他們了——奧羅隨意地掃視過去，目光落在某個人身上的時候不禁停頓了片刻。
??庭院裏站著的大多是令他感到陌生的人，相信他們彼此之間也都互不熟悉，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受到了遺響的邀請、前來看望他那將死的父親。
??不過，站在最中間位置上的那位受邀來客，奧羅卻是認識的，且不久之前還在與神靈輕風討論關於她的事情。
??“粉紅女郎”——那位粉頭發的女士胸前別著奧爾蘭多家族的族徽，見到它的第一眼魔瓶就給予了提示，告訴奧羅“你遇到舊識了”。
??她應當是莫妮卡祖母那輩的……奧羅眼睛微眯，臉上閃過一絲困惑，不過很快便被他隱藏了起來。
??理應是莫妮卡姨祖母的奧爾蘭多女士，光憑樣貌看上去卻還是個年輕的女郎，身材高挑，玲瓏有致，臉上也全無皺紋或斑點等顯老的痕跡。
??“遺響，這是最後一個了？”發聲的正是這位奧爾蘭多女士。
??“不，還有一個……我已經通知過了，但他脾氣有點古怪。”遺響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提到那個人可能不會來的時候，他的額上淌下了豆大的汗珠。
??“嘖，真是浪費時間。”奧爾蘭多女士別過頭，旁邊一群人趕忙出言安慰她、幫她平複心情。
??“遺響，還不介紹一下新來的這位的身份？”人群中另一個人使喚道，他的胸前也別著一枚族徽樣子的徽章，離得太遠，沒能觸發魔瓶的提示。
??或者就是這個家族在魔瓶看來不怎麽重要。
??“這是溫莎先生。”遺響示意奧羅走到那群客人中去，“是家父第三任老師的學生，聲名遠揚的‘碧湖’大師的弟子。”
??（“碧湖”？聽起來像是植物王國那邊的人。）
??（看來他就是“被學生覬覦的煉金術”的原主了……）
??“原來是那位大師！”人群中有人驚愕說道，“據說碧湖大師還擔任過雲中界的煉金首席，為永焰改革出過力呢！”
??“可惜他晚年命不好。”另一個人搭話道，“收了幾個學生，各個在還沒出師的時候死於非命，也不知道是招惹上了什麽禍患。”
??“你看這棟宅子的主人，不也落到重病在床的悲慘境地嗎？他也曾是碧湖大師的學生！唉……”
??於是奧羅被視作這位赫赫有名的煉金大師仍活著而且還保持著健康的弟子，作為人們眼中的稀有角色，一走近人群便被團團圍住、問東問西。
??原本還處於人群正中心的奧爾蘭多見狀，有些不喜。
??不過她沒有發作出來，隻是用力跺了跺腳。
??這時，人群之外的遺響再度發聲道：“最後一人也到了，人應該已經來齊了。”
??人們聞聲望去，循著遺響的目光所向，一幅巨大的魔法陣撕裂、扭曲空間而緩緩成形，那上麵各種複雜的符號依次亮起，陣眼中也逐漸生成漆黑的漩渦。
??一道黑與紅的身影從漩渦中踏出，遠遠望去，不怒自威。
??那居然也是個熟人——薩沙.斯賓塞，“掌控死亡”之人！
??斯賓塞沒有在空中逗留過久，也許是他認為底下的宅邸中沒有威脅，也許是看到人群中有過一麵之緣的人，他很快就降落了。
??氣勢恢宏的魔法陣也在他著陸後原地消散，大氣中的魔力濃度也趨於平常。
??“是‘掌控死亡’！他也是你父親的同學？”
??“大概率僅是師出同門。”遺響恭敬地回答道，一邊迎上前將斯賓塞帶入客人之中。
??畢竟輩分都不一樣。
??“我怎麽從未聽說過‘掌控死亡’先生還掌握了煉金術？”
??“下次來幽暗空間，我可以給你演示一番。”斯賓塞已經來到了隊伍最末端，就站在奧羅身後。
??奧羅隱約感受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殺氣——此類無形的、概念般的事物，或許是和神靈輕風待得久了，奧羅對它們十分敏銳。
??斯賓塞不像是來這兒看望同門同學、看望垂死的後輩的，倒像是來殺人的。
??既然人到齊了，遺響就開始在前麵為受邀來客們帶路，引領他們穿過眾多的建築物，抵達庭院盡頭的宅邸前。
??臨進門前，斯賓塞突然伸手拽住了奧羅的衣領，同時奧羅也感覺身體一滯，又是斯賓塞的特異功能在發揮作用。
??“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先是質問，“這裏是你能來的地方嗎，真是胡鬧！”
??從斯賓塞的語氣和話語中，奧羅感覺不到惡意或傲慢，有的隻是真真切切的困惑、疑慮，還有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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