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失物②研究的起源
在學界，鯨宿被公認是個執著頑固的學者。
??三十多年的時間，他的心願也僅僅是從“複興宿霧王國”變成了“找到宿霧王國”。他為了一個渺茫難抵的執念嘔心瀝血、並受盡同行的輕視與非議。
??“你會幫我完成這個願望嗎？”鯨宿嘴角微微上挑，顯現在他麵龐上的是挑釁與嘲諷般的笑容。
??哪怕對方當真是來自地下世界的惡魔，也會即刻間明白這個心願的不真實性，尋找沉沒的島嶼亦是一件無邊的妄想，更何況是幾十年前仍是“複興”的這種願望呢？
??“我需要更多的線索。”黑炎的惡魔語氣聽上去有些氣餒。
??聽到這兒，鯨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難道是聽說了大陸上流傳的故事，並把它們當成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了吧？
??“模仿故事中全知全能的惡魔，隻聽到人們都求助聲便興衝衝地跑來幫忙，殊不知自己能力有限，所做的一切隻會讓自己陷入尷尬境地。”
??“黑炎的惡魔能做很多事情。”惡魔柔和的聲音中夾雜著冷意，“雖然他確實並非全知全能。”
??“先前我並未與你交談。”他這麽說道。
??“而現在，為了實現你的心願，請原諒我接下來的暴力舉動。”
??“什——”
??鯨宿拎起他的手杖正欲擋下對方可能的襲擊，然而他卻沒看見惡魔動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流光溢彩的鑰匙，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飛出來直指向他的額頭。
??仿佛自己腦袋上長了一扇門，鯨宿不由得這樣想。
??沒有人動手操縱那把鑰匙，可它卻自己旋轉了起來。
??鯨宿沒感覺到疼痛，也沒有被人偷窺的感覺，或是發生別的一些他能聯想到的事情。下一個瞬間，鑰匙不見了，他則被突然動手的惡魔重新摁回了泥沙地上。
??“咕哇！”
??“抱歉。”惡魔的聲音還是那麽冷淡，“柔和”仿佛隻是先前他的錯覺。
??鯨宿聽見那被黑炎覆蓋的怪物呢喃著說出一連串指令，像是在囑咐什麽人“從願望清單上預支一個願望”這樣古怪的話。
??接著，他聽見對方鄭重其事地開口道：
??“第三個願望，為我拓寬視野吧！”
??鯨宿感覺自己的上眼皮越來越沉重，視野也越發模糊，黑暗自下往上地湧進他的腦海，而他再也沒有精力去關注身後的怪物在做的事情。
??他失去了意識。
??…………
??奧羅退後一步，黑魔法維持著的幻境分崩離析，黑色火焰褪去，露出學生萬山的相貌。
??他順手解除了黑魔法等級12的“詭秘術”——這是一種暗示類的魔法，能讓一定數量內的生命體的出現與消失不讓同樣在限定範圍內的目擊證人起疑、讓他們以為這是自然現象（效果隨黑魔法等級的提升而增強），同時，作為黑魔法的它能有效屏蔽“校園監視水晶球”（排名31，每座魔法學院裏起碼都安裝上百個這樣的小玩意，畢竟得為了學生的安全著想）。
??然後，他扶著昏迷的鯨宿來到紫藤花架下，交給了幾個才發覺到他們的學生。
??見到學生們困惑、疑慮的眼神，奧羅胡謅道：
??“是霜凍症。”
??“霜凍症”是一類在元月、雪月等冬季時間段內頻繁有人發作的疾病，像是短暫的夏季中經常有人中暑一樣，原理是患者體溫調節能力出現了狀況。
??本身不是很嚴重的疾病，要是在人多的地方發作，暈一會兒就會有所好轉，也能得到及時的醫治（但要是獨自在雪地裏犯病，後果可能會很嚴重，比如被雪掩蓋凍死或掉下冰川凍死——都有確切的事例）。
??鯨宿最近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況且奧羅通過“真實視野”，大致上確定了這個時間段內本身就會發生的事情。
??再說了，裝病和假稱別人生病，已經是他旅途中的慣用伎倆了。
??“啊！是鯨宿老師！”
??“沒聽說他有犯這個病的經曆啊？”
??“你傻啊你？這玩意幾乎人人都碰上過！”
??得到答案後，學生們展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紛紛肩負起了照料老師的責任。
??而等到他們忙碌了一會兒重新抬起頭終於想到要問清楚情況時，先前把鯨宿送來的人已經不見了。
??這時候，奧羅已經返回了萬山的住所。
??萬山平日裏就住在這座規模廣闊的魔法學院裏。星之學院為學生們準備了六棟宿舍樓，他住在標號為“3”的男生宿舍中，和其他一些與他同樣在魔法上有所建設的學生做鄰居。
??宿舍樓的號碼與學生的年級不掛鉤，成績越好、積攢的學分越高以及攢學分能力越強的學生就能擁有更好的住宿環境。
??房間內的家具由房間的住客們自行準備，星之學院內有專門的家具店，門外的商業街上也開設著好幾家售賣各地特色家具的店鋪。
??奧羅完全是沾了萬山的光，作為一個除了商業街和圖書館外，從未踏上星之學院其他土地的校外人士，以前隻能在天上或時與空夾縫中看到的景象，現在成為了他身邊的現實。
??不過興奮勁早在他去找鯨宿前就被消耗完了，萬山和鯨宿起爭執是在剛上課沒一會兒的時候，而奧羅一直等到中午，才迎來鯨宿落單。
??“附在他身上，我隻能看到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最近’，肯定不會函括一個紅星日。”
??奧羅揉搓著頭發，帶著懊惱的語氣說道。
??不得不承認，萬山的發質不好，手感很糟糕。
??“沒有照片。”他說，“我猜他這時候已經把它扔進海裏了。”
??“還記得我告訴你的事情嗎？他把我留在岸上讓黑魔法師在暗中觀察，自己則潛入海底、忍受黑暗力量的侵襲撿回了一張破破爛爛的照片。”
??“你說過這件事。”神靈輕風點點頭，回應奧羅說道。
??“他沒有無時不刻地思考照片內隱藏的秘密，他甚至不再擔心這個秘密會被發現。”奧羅克製住自己不接觸周圍精致、貴重的家具與裝飾設施，這不是他應該能享受到的事物。
??“他隻擔心自己的生命會遭到黑魔法師威脅，以及如何才能讓他的故鄉重獲新生！”
??“上天啊！”奧羅用力摁住前額，仿佛不這麽做，他那對倍感酸痛的眼睛就會從眼眶中蹦出來。
??從真實曆史視野中提取有用信息的過程險些讓他崩潰，本身這一行為就是會引發劇烈頭痛和魔力短暫暴走的冒險。然而，他似乎沒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你退後……一點點。”奧羅揮揮手，讓神靈輕風遠離自己，“我現在要進入萬山的視角。”
??空間之鑰不再對鯨宿起作用，是因為他原先就是從鯨宿的記憶空間作為起點而進入的這片時空嗎？還是因為這把要是對一個存在隻能使用一次——這種可能性很小，至少就奧羅的所見所聞中，大陸上的魔法道具不會被這樣限製能力。
??這些事情遲早、或者說，是必須要探討清楚的，不過需要放在稍微往後的時間裏。
??既然他已經讓魔瓶“預支”了一個願望——過去六年旅行中沒有使用的“許願”被累積下來形成了“願望清單”，和“後花園”一樣是魔瓶的某個功能，但是數量有限（畢竟基本上每次都不夠用，有時候還要省去消除隱患的那一步），而現在他得物盡其用，哪怕這個願望的後遺症也許會加重他的精神失常。
??萬山在這兩天內經曆的事情飛速在他眼前劃過，然後突然間匯聚成磅礴的信息流，直衝進他的腦海。
??奧羅必須從這般嚴苛的條件下保持清醒，並挑選出所需的部分。再以後信息的流速才會減緩，他得以像在記憶空間瀏覽他人記憶一樣品味選取部分的內容。
??（好家夥，爭執、吵架、魔法比拚、擂台論戰……他的兩天比我的六年都要精彩，至少我都是低調行事的。）
??萬山與他的同學爭吵，他說自己不打算放棄“外出”的機會，勒令班級裏其他人不準輕視他。
??萬山用積攢下的學分換取了“外出”的機會，他告訴其他人自己打算離開紫星大陸，若有可能就一生都停留在被稱為“中轉站”的地方，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萬山在選擇課題的時候了解到了“青翠綠國”的存在，他為它們編了一篇小故事，然後轉瞬間它成為了學生們午休議論時的話題，並很快傳進了鯨宿的耳中。
??萬山以為鯨宿要搶走他的課題，決定去找這個道德敗壞的老師的茬。
??萬山在鯨宿的課堂上，不顧其他人的視線大聲地宣揚自己的想法，並出示了自己以為的“證據”，不給鯨宿一丁點解釋機會。
??……
??奧羅從真實視野中掙脫出來，神靈輕風及時扶住了他，讓他能夠保持住身體平衡。
??“我聽說星之學院的‘外出項目’，是從它建校起就一直推行下來的傳統。”奧羅喘著氣說道，“升入三年級的學生能夠獲得一次外出曆練的機會，但必須保證在七個異時空年內回來，否則會影響魔法天賦。”
??“外出……是我想的那樣嗎？”神靈輕風愣了一下，像是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事情。
??“去大陸以外——去這顆紫星之外的地方。”奧羅扭頭看向宿舍的窗外，異時空的虛影仍高掛空中，“星之學院擁有‘星球的入口’——實際上也能當出口使用。”
??“是一種魔法陣。”看神靈輕風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奧羅歎了口氣解釋道，“麥格王國王室是它背後的金主。”
??這種事情能從王國的曆史書上輕而易舉地了解道。
??神靈輕風以前一直在沉睡，醒了以後也不好好補充知識，也難怪他表現得如此驚愕，仿佛世界觀得到了更新。
??“萬山得到了外出曆練的機會，不過這件事暫且與我們無關。”奧羅走向房間的陽台，在那裏，他可以更近距離地觀摩異時空虛影，“是他翻出了青翠綠國的資料，給了鯨宿日後研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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