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夢回

  將軍府


  很早之前，賀焰囂還待在京城的時候，將軍府的端午就不大熱鬧；最熱鬧的事大概也就是林輕然會過來看看，或是直接喊賀焰囂過去玩兒。今年因著挑起的那些往事，賀焰囂沒心思顧慮別的，下人能遣出去過節的都遣出去了，府裏自然的就更為冷淡了。


  白日裏皇帝派人送了些節禮過來，賀焰囂出麵接下，之後就不見人了。上一遭劫親，將祝老主君請來後，他倒是在府上小住了一段時間，幫著操心新婚的事宜。但近了端午，也還是回府去陪著祝家老太太了。


  唯賀鈞今日出了趟門，回來後對著一府冷清竟也沒想到有什麽事可做，懷著心理落差頗有些清苦，就休息的格外早。


  月亮升到頂的時候，她已經睡熟，且難得進了一個夢。


  夢裏的自己視角放的很低，甚至周邊稍微高大些的灌木都需要仰視才能看清葉子。還像是已經到了一個寒涼的時節，地上蜷著的枯葉不少，淡黃色侵上褐斑的也不少。


  隨著視線的移動，她發現自己正處在某個府邸的觀賞花園裏，且不受意念控製的順著卵石岔路在往前走。


  走了挺久，又突然就停在了一處林木格外茂盛的地段。不知道是停在那考慮什麽，賀鈞有些茫然，試著有意的去左右夢裏自己的思想，卻發現都是徒勞。夢裏的她擱那地段待了一會兒，漸漸地渾身開始發冷，周圍好像都低了一個溫調。


  於是她又邁開了步子，視線便接著移動。


  等到眼前小院門的模樣出現時，她隻覺得再熟悉不過，卻又一瞬間說不出到底是來了哪。


  夢裏的她推開了院門，周圍還是很冷，她佇在門口又陷入了停頓。


  打破這一切的是一陣哭聲。


  十五年前、月餘前、眼前，相同的哭聲出現在了不同的時間點，又都在此刻重疊。這是她第二次夢見這陣哭聲，上一次是在跟母親交代要預備聘禮後的那個晚上。


  但這是她第一次清楚哭聲是那十五年前發生的什麽事，且隱隱對那件事有了印象。


  果然，視線繼續向前，夢裏的她掀開了錦被，露出錦被下哭得粉紅的嬰兒。


  是了，這就是十五年前的東院，她夢見了兩歲餘的自己和剛出生兩日的奶糯。


  ——“小乖，你瞧起來小隻的很，捧手裏溫溫軟軟，還奶香奶香的，那我就叫你……小奶糯可行？”


  ——“小奶糯，這是我爹親給我的玉扣，是叫我用來綁緊喜歡的男子的。我，我瞧你就不錯，就綁你好了。”


  ——“小奶糯，你可記住了，我是將軍府的世女，我叫賀鈞。”


  ——“記得哦，是要領走奶糯的那個賀鈞。”


  她一點點把十五年前自己的空口許諾全部記起，連帶著又想到了七歲那年母親把平安扣重給自己時說的話。她倒不奇怪為什麽母親會找到平安扣，畢竟那一日她們去看了爹親，而就憑著爹親與東院的關係，喏喏同一日去過也不奇怪。於是七歲那時對於平安扣流回的疑惑，瞬間就全解開了。


  所以十五年前，奶糯就已經被我栓緊了是嗎？在他出生不久。


  她想著，在睡夢中平了眉首，揚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