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一刻竹素

  推開門時，熹微間有醒骨之清湧入，賀鈞正坐在院子裏。浮碎之隙，他一眼隻看見了眼前人的背影。


  被他的推門聲驚動，那人也停了手中動作回頭，兩相望息，是她先笑了。


  她笑在許懷聽眼睛裏，帶著曦光初清，笑的輕淺護溺。於是那雙眼睛也跟著彎出笑意，像是有過很多次如此畫麵般尋常的靠近，靠近這份獨屬。


  “醒了啊。”


  賀鈞放下了手裏完成大半的物件，從小竹靠椅上起身，也朝他走過去。


  “嗯。”


  他小小的應聲，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好在賀鈞知道，她走過來並出兩指在他的額頭上搭了搭，感覺到指背溫度如常，就放下了手。


  這一切發生的挺快，許懷聽多少還有些沒明白。


  “昨夜小廝熄燈出來，同我說小公子拒不蓋被。我得探探，夜裏多少還有些涼，可不能凍著了…小公子。”


  賀鈞倒是很快給了解釋，說的許懷聽都沒了什麽可以再問的了，順從的跟著她的轉身繼續往前走。


  但他總是有些覺得，賀鈞最後想說的好像不是這一句小公子。而且……就算是小公子這個稱呼，從她的口中說出，真就很有些羞人。


  “賀小姐在院裏做什麽？”


  但他也不能追著問這個，畢竟他才是更想讓這個話題過去的那個人。剛那一瞬的氛圍當真是太親昵了，他有些招架不下。於是選了個正合適的旁的話題別開了，不過這也確實是他想知道的。


  “做風箏。”


  “風箏？”


  賀鈞等了他兩步，把他按坐在了原先那把竹椅上，低頭回答。這答案出他意料，讓他跟著疑問道。


  再順眼瞧過去，地上確實是一個風箏的雛形在那，素紙做的，少了幾分花哨。


  “奶糯昨兒親口要的願想，忘了？”


  她開口提醒著，可她不說還好，她這一說許懷聽算是徹底想起了自己昨日的模樣。哭哭啼啼間，確實問了風箏的事。


  且賀鈞很快就允了，說明日就放。他本先還以為是個應付的回答呢，哄人的安慰話誰都可以說上兩句。沒曾想是真的預想了，準備照著說的話去做的。


  果真是不同的。


  “記得。”


  他回著，是側仰頭看著賀鈞回的。


  “再粘完樹膠晾會兒就可以了，想試著做嗎？”


  那一副麵龐落在賀鈞眼裏，顯得格外純稚，她有些遭不住，蹲下來又拾起半成品的風箏，避開他的視線問。


  “好。”


  他也隨著賀鈞的蹲下低頭，恰巧讓眼裏剛生出的一些狀似依賴的目光沒有被發現。


  結果賀鈞粘好膠遞過來的毛刷，跟著她的示意在竹木框架上刷抹，兩個人腦袋埋在一塊兒，湊的很近。


  “這個好做嗎？”


  許懷聽看著手裏被早早做好了的框架，下意識的冒出一句。


  “不難做，至多一刻功夫足矣。”


  ——“嗯。隻從前觀摩過旁人做，自己上手也還是第一次。確實是有些難度。”


  賀鈞給了回答，許懷聽第一次聽。


  不可同日而語的事，總抵不過天平早早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