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記事簿(三)錐疼,苦澀
從那一聲落喬出來,許楝的眼眶肉眼可見的外擴繃緊,垂在身側的手臂都跟著開始有些抖。
??楝本就有落喬的意思,落喬就是她原先的字。隻是脫了家中長輩管束後,她再沒用過,知道這個字的人裏,也怎麽都不會有一個江溯。
??“是我原先的字。”
??她聲音突然變得極輕,就像是嘴裏應答的話不敢說出口似的。林輕然不是很在乎她做什麽表現,卻是對她現在這幅樣子很是滿意,啊溯是個良善的人,被這人磋磨到如此境地,林輕然不信許楝做過什麽好事,更不想給許楝什麽好結果。
??於是她翻開簿子的後頁,繼續讀道。
??“崇元二年十月
??前一月小芽有了孕,近日才查出來,過往的下人都說,落喬高興的很。可我卻有些難過。
??但我連個難過的身份也沒有的。其中思緒我好像也沒處兒說,沒人說,我不想讓初來擔心。我想今晚上去一趟酒窖,從前賀姐姐惹小兮不高興了,他總愛拉我去那拿酒。我如今也算是不太高興的吧?我可不可以也去那,隻進去看看。”
??……
??“崇元三年八月初九
??昨日那位公子的滿月宴辦的隆重,夜裏卻傳來小芽的噩耗。不知怎麽,我好像知道落喬一定會去酒窖。
??她或許不想見我,我等到她喝醉了才敢出來。我把她帶回了她的臥房,那裏全然是她和小芽兩個人生活過的痕跡。我突然控製不住的難過,一直到為她收拾幹淨歇下,我都隻覺得心裏像是錐著疼。
??我也不曉得,心裏怎麽可以那樣苦澀澀,次一日竟是在初來麵前哭了。夜裏出去終歸著了涼,初來以為是自己沒壓好窗子,才叫我啞了嗓子。見著我哭的凶了,隻說我往後不能再了,往後我還有了喏喏。
??是啊,我還有了喏喏。”
??“崇元三年八月初十
??今日落喬派了人送給我毒酒。”
??林輕然隻隨意掠出幾頁讀了,許楝卻是聽的不能再明白了。還有什麽不明白,隻不過是這個錯誤一開始出現時自己沒有察覺,而等到有所察覺時,她自己也早就沒了辦法接受自己已經做錯了而已。
??這是她為自己逃避遮掩和不作為,付出的代價。
??“我竟也是不明白了,原就是啊決救了你,你是怎麽狼心狗肺,才能對著啊溯不做一件好事。”
??林輕然帶著涼涼的厭憎對著許楝諷道。江溯的記事簿隨意挑幾頁出來,記著的竟找不著一件開心事,每一個字都像是能透出共同微笑,獨自哽咽。
??“他臉沿上有痣的,怎麽會呢……”
??即便心裏已經徹底明白,她麵上依舊選擇了遮掩,自我解釋像是完全滲透了她,近乎本能化。
??林輕然卻不想再多瞧許楝一眼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啊溯心軟,受的委屈指不定有多少;即便他走後初來硬氣了些,也不會和這個糊塗鬼爭個事情究竟。
??但她不一樣。
??憑什麽這種委屈都要她們江家人來統共受著,她就是要讓許楝搞清楚,她自己有多無德。她就是要讓許楝後悔,卻無法補救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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