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小騙子

  許懷瑿還有些沉浸在情緒中，腦子裏尚還是一團亂，小廝給他擦手，宮侍換走酒樽，他都有些無知無覺。


  ??來宴的朝臣都是百年的狐狸成了精，縱然訝豔於許懷聽，也不會覺得美色抵得過上權。其中關係壓在心頭，三三兩接著皇帝的話茬，隻少幾個靜默的。


  ??僅林輕然，至終看向許懷聽。


  ??尋景閣


  ??宮侍一路領著許懷聽去了花園裏的賞景樓，今夜設宴，一路點上了許多宮燈。


  ??離了嘈雜處，突然就冷了去。晚風一吹，那宮侍都打了個寒顫。許懷聽才發覺，麵上澀澀的，多了淚痕。


  ??微微仰起頭，不敢伸手去抹，怕淚水越落越凶，也不想讓那宮侍瞧見，隻期盼能如此止住。


  ??“許公子，這便到了。”尋景閣到了，那宮侍開了大門，退到一側，垂著首告與許懷聽，“小奴候在這，您進去左起第二間隔間，待會兒衣物拿來了，小奴再給您送進去。”


  ??“懷聽謝過。”


  ??許懷聽同他道謝，強壓著哽咽。隨後進了門，那宮侍便跟著把門關上了。


  ??進了門，許懷聽依照宮侍的話推開了左起第二間隔間。他抬腳跨過去，不想門檻過高，被狠絆了一跤。踉蹌著站穩了，眼淚突然就絕了堤，重重的砸在衣襟上，把淺藍換作深藍。


  ??他慢慢回身關上了門，覺得腳踝有一陣陣鈍痛，背靠著門扉滑坐到了地上。


  ??有一股股哽咽上湧，給喉頭撞出裂涸，脫離了她人視線，情緒根本無從壓製。更令人難受的，是胸腔酸澀，像是心口的空隙全化作了上湧的哽咽，隻餘下狹小的窒息。


  ??來叔總與自己說，父親是個多麽多麽溫柔的人，又有多麽多麽歡喜他的出生。很少提及母親，也從未明白告訴他，母親又到底是誰。


  ??可他顧不到整個尚書府的口舌啊。


  ??那些個停在院門口刻意言語的小廝，從來就擋不住。而從他們嘴巴裏，怎樣的話都是說得出的。


  ??他也偶然見過那位許尚書和她嫡長公子是如何相處：歡活的小公子像是夏初長枝上的風一樣恣意。


  ??而，懷聽的十五年，隻在你一句話裏。


  ??他從不曾羨慕，隻是在滿座繁華裏，有著濃烈的孤獨。在那許尚書一句話，就完整抽走了那個血脈牽扯的哥哥對自己所有的傾訴時；在一樽酒倒，許懷瑿沒有一絲親近的眼眸裏。


  ??“小騙子，怎麽又哭了。”


  ??臉頰一側稍有些粗礪感，原是被人用拇指拭去了淚痕。


  ??“小騙子，這可不是哭了嗎。”


  ??他聽見了兩道聲音，一道來自麵前人，一道來自記憶深處。


  ??賀鈞伸手把他兩頰的淚水都抹淨了，垂眼看見了他滑出衣襟的那枚平安扣，揚唇笑了。


  ??眼前人麵龐一如當年軟嫩，她卻徹底失了柔氣，略去掌中糙繭，也依舊蓋不住棱角。


  ??“奶糯。”


  ??許懷聽一時間哭的刹不住，偶爾還溢出兩個哭嗝。他抬頭看向賀鈞，眼眶晶瑩，唇色紅潤，鼻尖微粉，目光裏是單純的懵懂和疑惑。


  ??賀鈞迎著他的目光輕喚，在許懷聽耳邊遠比上一聲清晰。一點兒不同從前，已然積澱出了滿滿的低沉渾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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