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叩關
公孫嵩被部下背著逃了幾十里地才漸漸蘇醒過來,當得知兵敗后久久不語。
「吾留在這裡收攏殘兵,你們先回鄴城去吧。」
彷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頹廢的坐在地上看著南方不能自拔。
魏軍最後居然收攏了七、八萬人,可以看出劉裕真實目的其實並不是想圍殲魏軍,而是使這支魏軍短時間內再無可戰之力。
收攏殘兵的公孫嵩聽到這個消息,卻愈發難過。
旁邊的副將不解:「為何司徒聽到我軍收攏人數眾多,反而唉聲嘆氣呢?」
公孫嵩苦笑道:「劉裕的主要目的是伐秦,他要是斬殺我軍人數過多必然使陛下不滿,親自領軍南下,到時候劉裕伐秦的計劃必然打了水漂。」
「反之,若是只是衝散我軍,既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又使朝中大臣感到畏懼而非憤怒,不會讓陛下與之決一死戰。」
副將更加疑惑:「難道司徒不希望如此嗎?」
公孫嵩搖頭:「此戰我軍大敗,劉裕若是非要咬住我軍,那我十萬大軍恐怕所剩無幾。試問天下有哪個將領能對如此功勞做到不貪心?」
「劉裕兵法了得,又能做到不貪功冒進,此人絕對是我魏國大敵!」
公孫嵩的戰報很快就傳到了魏國都城平城,魏國朝野一片動蕩!
魏國大臣果真都畏於劉裕兵鋒,一個個惶恐不語,似乎是被劉裕嚇破了膽。
唯有一個衣襟右掩的漢人聽了這件事後哈哈大笑。
拓跋嗣奇怪的問那漢人:「博淵何故發笑?」
「滿堂諸公居然被劉裕嚇破了膽,自然可笑!」
其他大臣多是鮮卑族人,一聽這話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拓跋嗣倒是沒有生氣:「非我等懼怕劉裕,實在是劉裕兵鋒之盛,乃是百年一遇,博淵可有什麼良策?」
那人自信說道說:「劉裕不攻打我軍,看不上這些軍功,就勢必有更大的圖謀!」
「陛下只要暫避鋒芒,靜候南方劇變即可!」
拓跋嗣對眼前之人似乎無比信服,聽了他的建議,立即就寫了書信派人交給劉裕,以求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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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以仁為本,以義治之之謂正。正不獲意則權。權出於戰,不出於中人.……」
這幾天劉義真下定決心苦讀兵書,一個人在大營角落捧著《司馬法》逐字逐句的翻看。
「車士?」
哪怕是劉裕來找劉義真,劉義真也完全不鳥他。
劉裕知道這是劉義真被自己強行扶上主帥位后發現自己啥都不會,心中還有羞愧之感。
「拓跋嗣來信了。」
劉裕舉著手中的信件,總算讓劉義真抬起了腦袋。
「魏國退兵了,我們不日就要啟程前往潼關了。」
劉義真瞳孔一縮。
這一天終於來了。
要去攻打關中!
漢人王朝丟失了近百年的關中!
但是接著劉義真眼裡出現了慌亂,似乎不敢和劉裕對視。
劉裕看著踟躕的劉義真心中奇怪:「車士難道對我軍沒有信心?」
劉義真內心苦笑。
劉裕的威力,不是一個區區的關中能擋住的,這點他自然不會懷疑。
真正讓他焦慮的是自己。
劉義真雖然明白了劉裕讓他指揮大軍只是想考驗自己,但是日後自己真的掌握大軍呢?
劉義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劉裕似乎看出來了劉義真的心魔,拉著劉義真坐在一旁。
「車士,你可曾聽聞淮陰侯韓信?」
嗯!知道!他偷塔賊溜。
「可曾聽聞冠軍侯霍去病?」
「還有那孫伯符、諸葛武侯。」
劉義真自然聽過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他們的光芒哪怕是過了兩千年也依舊耀眼。
「他們這些人都是天才!年少成名,初次掌軍就能做出其他將領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成績。」
「可為父不一樣。」
劉裕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為父年少時打仗什麼都不懂,就是靠著敢打敢拼,直到有一天為父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要去前線拼殺的士卒,而是後方坐鎮的將軍時,你猜為父當年是如何?」
劉義真搖頭。
「為父和你一樣,不知道如何發令,往日里和我一同衝鋒陷陣的悍卒同袍就和無頭蒼蠅一樣在戰場亂竄。」
「當時為父就在想,就我那本事當什麼將軍?還是拔刀和對面拼個你死我活才對。」
劉裕說到這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接著劉裕起身,指了指大營。
「萬幸,當時為父並沒有回去當士卒,而是開始學著當將軍。」
劉裕豪氣萬丈的張開雙臂,似乎要將整個天下攬入懷中。
「男兒不展風雲志,空負天生八尺軀!」
「車士,汝要是決定退回去當個士卒,為父不會埋怨你,但你若要決定當個將軍,便與為父一同向前!」
看著莫名燃起來的劉裕,劉義真感覺胸口的無數淤積之氣無影無蹤,心裡丟失的那股勁重新翻湧上來。
「孩兒願隨父帥征戰四方!」
劉裕將手放在劉義真肩膀上:「共勉!」
這時,幾隻輕騎來到劉裕身邊,劉裕帶著劉義真翻身上馬。
悠悠的號角和低沉的鼓聲從這裡響起,傳遍整個神州。
劉裕拔出長劍:
「全軍開拔!」
「劍指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