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任荷
“她就是這樣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拋棄，她算個什麽東西，跟你的感情，對於她來說就算個屁，爸，你真的是被她騙了。”姚潔氣鼓鼓的為自己的父親鳴不平，卻沒有考慮到，如果不是任荷嫁給了別人，又怎麽會有她呢？
“其實也不能怪她，江安民一直對她有意思，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任荷命苦，父親走的早，一直跟母親相依為命，後來母親病重，是江安民的父親江聞景，沒收一分錢給治好的，她母親為了感謝江聞景，才把任荷許配給了江安民，你不知道，我們那個年代的孩子，父母的命令大於一切，哪有像你這樣的，還敢這麽坑自己的父親。”姚利群雖然是埋怨的話，可是姚潔聽得出來，他的話語裏充滿了寵溺的味道。
“爸爸，我那不也是捍衛自己的主權嗎？”姚潔衝姚利群撒了個嬌，這麽多年，她終於體會到為人兒女，還有父親在身邊的幸福，你可以衝這個人撒嬌，他會原諒你做過的一切。
姚利群笑了笑，“任荷那個時候沒有別的選擇，她母親的病隨時都有可能複發，身體也不好，她就是一個女孩子，家裏窮的不行，在那種時候完全沒有了主意，我並不怪她嫁給了別人，要怪，也隻能怪自己回來的太晚了。”
“那後來呢？你們兩個又是怎麽到一起的？”姚潔不明白，既然任荷已經嫁給了別人，那麽他們的這一段感情也應該結束了，又為什麽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情，任荷和自己的父親，又是怎麽走到一起的呢？
“後來，林華因為他父親的命令，嫁給了蘇哲的父親，我呢，也聽了你爺爺的話，娶了你母親，一切就這樣開始了屬於它正常的軌道，我們也再也沒有聯係過。後來任荷的母親把房子賣了，一個人搬到了臨清縣，就住在我們家附近，任荷去看她的時候，我們又碰上麵了，那個時候，她已經懷孕了，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是江乙的哥哥，那時候江聞景受友人相邀，去了外地，說是去研究行醫之道，說實話，他的醫術，是真的令人欽佩。”
“然後你們就……”姚潔不敢想，難道就是這樣的一次見麵，他們就又對彼此動了情？
“想什麽呢你，那段時間，她和江安民吵架，就一直沒回去，住在她母親那裏，因為她懷孕，又是老朋友，我就經常會買些什麽水果給她送過去，直到她要生的前幾日，找到了我，讓我幫她一個忙。她其實還有一個姐姐，可是父親走了以後，她母親一個人無法承擔家庭重任，就把她姐姐送出去了，送給了A市一戶有錢的人家，可是那段時間得到消息，她姐姐在海南上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海南人，談了戀愛，畢業以後沒多久就結婚了，並且也在那個時候懷了孕，但是可惜，她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流產了，而她姐姐夫妻那個時候正在鬧矛盾，如果不是因為懷孕，恐怕早就離婚了，所以她姐姐特別害怕，而那時候任荷剛找到姐姐沒多久，自然是想幫她這個忙的。”
“所以她找到你，讓你幫她把自己的孩子偷出來，就說是被人給偷走了，然後給了她姐姐，而這個孩子，就是張掖，對嗎？”姚利群看了一眼姚潔，點了點頭，是的，接下來的事，她已經猜到了，早就知道江乙會把張掖的事情告訴姚潔，所以姚利群沒有吃驚。
“爸爸，你知不知道這麽做是犯法的，你怎麽能那麽做呢？”
“我當然知道，我當時那麽做，一來是我真的想幫幫任荷，二來，是因為我恨江安民，你知道嗎孩子，和任荷母親熟絡以後我才了解到，就是江安民去他們家，以自己父親給她母親治病的事情要挾任荷的母親，這才娶到了任荷，你能理解我知道這件事以後的心情嗎？自己最愛的女人，就這樣嫁給了別人，你能明白爸爸嗎？”
姚潔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怪自己的父親，自己在愛情麵前，又都做了些什麽。父親有什麽錯，他不過是愛錯了人。
“那之後呢，你和任荷……你們……什麽都沒有？”姚潔有些懷疑的問出這些話，事實上，她也有些不好意思去問自己的父親這些。
“能有什麽，之後就是各過各的，她又生了江乙，而你媽，也生了你，我也算是一家團圓，不再去想別的了，都過去了，直到後來，你母親去世，任荷過來吊唁，我們才算是又有了聯係，不過那些也都沒什麽，就隻是當做朋友而已，後來江安民去世，我覺得這是上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便和任荷商量，把她娶了回來，一直到現在，後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任荷的姐姐因為怕事情暴露，再也沒有和她聯係過，而她，一向對孩子沒有什麽感情，也就沒再過問，孩子，爸爸承認，任荷不是一個好母親，但是她的確是在爸爸最困難的時候，一直陪在爸爸身邊的女人。”
“那林華呢？你都沒有想過要置江乙於死地，她又為什麽要那麽做？你知不知道，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下令殺人的那個人是你，你知不知道，我錯恨了你多久，你為什麽從來就不想著解釋呢？”
“林華是你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她畢業以後就去了現在的檢察院工作，孩子，你想知道她在你母親病重的時候和她說了些什麽嗎？”
姚潔當然想，這麽多年，她一直想辦法調查這件事，可是一直沒有頭緒，母親去世的時候她還很小，一點印象都沒有，又怎麽會記得這些，可是當年的事，實在是太久了，隻是有人記得林華去找過母親，卻沒有人知道，她們到底說了些什麽。
“她告訴你母親，說我那個時候正在和任荷卿卿我我呢，說我其實早就和任荷好上了，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愛過她。這是你母親後來在醫院，清醒的時候告訴我的，事實上，我們誰都不知道的是，林華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愛的人，就是我，隻有我，這也是她和你母親親口承認過得，我當時不是沒有想過要和她魚死網破，但是你母親不讓，她最後的遺言，就是讓我照顧好你，不要記恨林華。後來她走了以後，林華的確，對你百般照顧，我也看到了她的愧疚，這件事情，我也就漸漸的放下了。”
“所以呢，媽媽的死，就這樣算了嗎？那麽那個小王芸呢，她又做錯了什麽，爸，你真的是糊塗啊，那是一條命啊，你有沒有想過林華為什麽會這麽做，她怎麽會突然要幫您的忙，還不是不想看著你和任荷好，想以你的名義陷害江乙，任荷的兒子，讓任荷恨你，她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為了她的愛情，為了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得愛情，她不惜害了兩條人命，這樣的人，在司法部門，你有沒有想過，還會有多少人會因為她而受到傷害。”
姚潔的話，點醒了沉睡了多年的姚利群，他本想著林華無論如何都是為了自己，即使是事情過分了，初衷也是替自己分憂，卻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會有別的心思，現在聽姚潔這麽一說，他倒是反應過味兒來，是啊，這樣的人，在那樣的高位上，還會害死多少人，誰又敢去想象，姚利群雖然早就已經在現實麵前低了頭，不再是一個所謂正直的人，但是畢竟是當過兵的，曾經立下過的那些誓死保衛祖國的誓言，雖然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但還是有一股子的正義感存在的。
“那你想怎麽辦？”他還是想聽聽女兒的意見，畢竟現在的女兒，早就已經不是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了，姚潔現在的智慧，要遠勝於自己。
“爸，我們一起去自首吧，還江乙一個公道，給任荷一個交代，你以為她的兒子因為你進監獄七年，她心裏就一點不恨嗎？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因為她進了監獄，你恨不恨？你們恨的人，隻是江安民，這一切跟江乙有什麽關係，做錯事情的是江安民，江乙才是這整個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他不過是個孩子，他能知道什麽？您並沒有指揮殺人，也沒有做過什麽違法的事，隻要您能把林華供出來，您就是立了功的，我們去找王靜芸，她一定有辦法，好不好？”
雖然自己曾經害過王靜芸，但是此時此刻，姚潔唯一能夠想到的人，也就隻有她了，她深知王靜芸的正義和對這份工作的熱情，現在也隻有把自己和父親的命運交到她的手裏，她才能夠放心。
“孩子，爸爸年紀大了，怎樣都無所謂了，可是你不行，你還年輕，你這一自首，很有可能就會坐牢的，你想過沒有，你的人生路還很長，不能就這麽毀了。”
“爸，那我以前害過的那些人呢？他們的人生，又有誰去負責？我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任，你看江乙，蹲了七年監獄，現在出來了，不還是一樣幹事業嗎？等我出來以後，我就會出國，去學表演，學唱歌，以後，我要讓你們在電視上看見我，要想心安理得的獲得新生，現在的這一切，我必須去做，眼前的這個坎兒，我一定要邁過去，爸爸，您隻要支持我就好，可以嗎？”
姚潔的這一番話讓姚利群真的感動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他的女兒，是真的長大了，他作為老紅軍的後代，沒有做到為社會做貢獻，反而還做了很多錯事，說到底，他不如自己的女兒。
“好，爸爸答應你，不過在這之前，我們父女倆，應該先做些事情去彌補，你說呢？就比如那些釘子戶，去把他們應得的拆遷款給付了吧，國家的稅，重新做一遍，都給填上，即使公司破產了也沒關係，孩子，爸爸隻要有你，就足夠了，爸爸這一生，別無所求了。”
終於，姚潔撲到這個年過半百，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男人懷裏，放聲大哭，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未來無論會麵對什麽，她都有了力量，豪車，名宅，甚至是江乙，在這一刻，都沒有眼前的這個男人重要，互相仇恨了十幾年的父女，終於解開了他們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