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破境
一禪和尚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是他偏偏不敢說出來，心裏正想著編幾套瞎話，但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有什麽說得過去的理由。
“師兄此去蜀州可是往青雲關去？”一禪和尚小心詢問。
一禪和尚當年言語不便，一行禪師曾經用心教導過他一段時間，一行禪師有大智慧，更有大毅力，一禪和尚是十分佩服的。
無涯寺和尚眾多，能讓一禪和尚另眼相看隻有三個，前兩個自然是老祖與他師傅，後一個便是眼前的這位一行師兄。
“尚未定下。”一行禪師沉吟片刻，道：“青雲關高手眾多，多貧僧一個不多，少貧僧一個不少，倒是那些小城……若無一二高手坐鎮，妖族若強攻時，恐怕十不存一。”
“小城可以堅壁清野，全部並入大城之中，集中力量不是更好麽？”
“阿彌陀佛。”一行禪師並不多言，隻是宣了一聲佛號，他既然是無涯寺當代天下行走，自然走遍了蒼龍，異族見的多，但是人類之間的相互傾軋更是尋常。
他早年時也相信佛能感化世間，弘揚真善美。
但是經過紅塵曆練之後，他反而懷疑自己的初衷是否正確，他古板但卻不死板；他固執但並不是不通情理。
更多的時候，他會選著忘記自己的身份，但終究發現，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缺陷，同樣也有著他們獨有的特點。
若人喪失了這些，便不再為人，或許如佛家所說之佛，道家之仙，亦或是魔宗之魔。
縱然他是佛門最傑出的修行者，還是難免陷入了迷茫中，前人指路，後人行走，但這路究竟如何，一行禪師也不知道，他決定先按著前人的走下去試試，若是不同，在說其他。
佛家的路，便是度化眾生，一行禪師一直向著這個目標前進。
“妖，也是眾生，為何不能度化？”
為此，他深入十萬大山，也曾尋到幾個頗具佛性慧根的小妖，也傳了許些佛法，但收效甚微。
甚至於小妖被妖王當眾擊殺。
不懂，不通，還需要修行。
“師弟此去洛城，貧僧便也去瞧瞧。”一行禪師似乎看穿了一禪和尚的意圖，先一步堵住了一禪和尚的嘴：“師弟可知洛城如何走？”
“不知。”
“那邊等等陸言施主，一同啟程。”
“得。”一禪和尚苦著臉應下，但是煙癮泛起來還是有點兒克製不住，遂言：“師兄稍後，小僧去如廁。”
“驢兒留下，貧僧喂之。”
一行禪師恐一禪和尚逃之夭夭，留下他的寶貝小毛驢。
一禪和尚恨得咬牙，雖然他並沒有逃走的想法，但是師兄太信不過他了。
去了茅房，忿忿不平。
一禪和尚沒有丁點兒佛門中人該有的品質，嘴裏罵罵咧咧，脫了褲子，點上了藥草，竟然一時間覺著分外舒爽。
好像領悟了什麽時間真諦，靈感爆棚，天地元氣竟然匯入了這充滿了汙穢的茅廁之中，簡直是滑天下之稽。
但事實就是如此。
正巧這個時候，陸言帶著一幫子武威城弟子也來到了此處，見前方天地靈氣如風暴一般匯聚，當先拉住了馬匹，率領眾人停下。
“觀此異象.……”陸言沉吟道：“似乎有人破境了。”
先天入宗師，江湖稱之為破境。
先天雖然不凡，但終究不比宗師金貴，宗師就好比核武器，你有了便厲害，沒有.……就要挨打。
陸言為什麽能在江湖上混起來，還不是因為有三個大宗師在他背後撐腰。
“究竟是何人竟然在此處破境？”趙清秀趕上來，與陸言錯開了半個身位：“表哥，不如去見識一番？我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看先天破境呢，一定會讓我的武道修行有所精進。”
“也好。”陸言點點頭，翻身下馬。
一眾武威城的弟子，自然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五十號人馬，自然不全是家族弟子，大部分都是家族裏麵跟來保護自己少爺小姐的門客。
如同趙家，除了趙清秀之外，另有趙子通與趙子淩兄弟，他們是趙漢轅的兒子，還有一個趙清媛，則是她們的堂姐，其餘的十一人，便是趙家從小培養起來的家丁與投靠在趙家門下的門客。
最高的是一個先天三境的高手，原本是跟在趙凡忠身邊的護衛，如今被派出來保護趙清秀等人。
此人名叫趙鴻途，年過五十，入先天境界三十載，十年前入先天陰陽界，也就是在二十歲左右便入先天，也算是驚豔卓絕之輩，但已經在先天境上足足停留了三十年不曾更上一層樓。
差的便是這臨門一腳，能近觀先天破境，他也是求之不得。
在陸言下令一瞬間，趙鴻途便一個縱身，直奔破境之地。
心中充滿了希望。
先天突破宗師，卻的不是功力的積累，而是靈魂上的通達，臨門一腳而已，說通便通，若悟不通，則這一腳恐一生都難以邁出去。
個人修行不同，悟性不同，突破時明悟的東西自然也不同，但總有那麽些相似的之處。
趙鴻途先是看到了一個滿臉驚愕的髒和尚，雖然看不透，但也隻這破境的氣息並不是來自這位和尚，再往深處走去，徑直走到了茅廁門前，種種跡象皆是表明，破境之人就在其中。
趙鴻途突然覺著自己的武道之心，竟然略微翻湧，起了動蕩。
陸言等人也接著跟過來時，卻見到茅廁門緩緩打開，天地靈氣消散一空。
一禪和尚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往門外走，嘴裏麵還叼著一根煙袋，動作就這樣僵住了。
“臥槽！”一禪和尚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蹲個坑，抽帶煙的功夫便破了境，更沒有想到茅廁外麵竟然有這麽多人這樣看著自己。
一禪和尚，眾人都是認識的，也隻他底細，無涯寺天才弟子。
“無恥！”趙清秀小聲的罵了一句。
一禪和尚三下五除二，將褲子係好，袈裟撩下來，不跟小女子爭辯。
“恭喜。”陸言拱拱手，隻是表情很奇怪。
“整個蒼龍大陸，估計在茅廁破境的，也就是小僧一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