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理性和感性的較量
家,一個人的根。
在知道自己原本的家人之後,夏花是想融入卻又本能的抗拒,因為有很多東西不能釋懷,很多東西割舍不下。想要變成一個嶄新的人毫無芥蒂的融入一個群體,除了喝了孟婆湯重新投胎,沒有第二種辦法。不管是失憶還是裝失憶,總會有重新記起的蛛絲馬跡。可是即便是這樣,自己存在了,加入了,總想為別人做點什麽。矛盾、糾結,卻又承認自己姓林,想要的歸屬感又會夾雜一點生疏而有戾氣的情緒,連自己都不曉得當時是出於什麽站出來。現在是站出來了,但或許,她好心辦了錯事呢?
本來隻是懷疑,因為看見陳喬木對兩人的維護,她就直接把事情定性了,但會不會太衝動了?
睡不著覺,她就掀開被子起床,去敲林皓然的門。
“誰?”林皓然正準備休息,聞聲問道。
“是我。”
兄妹夜談什麽的雖然看起來離他們之間有些遠,但林皓然還是沒有遲疑的開了門。
“進來?”他偏了偏腦袋問道。
“不了,其實就是幾句話,憋在心裏我睡不著。”不吐不快,真的決定去做了,夏花是很幹脆的。
還真是要找他談心的節奏,莫非喊他一聲哥不是一時興起?倒是知道不跟他們硬熬了。
“說。”林皓然把門大打開,抱著手靠著門框說道。
呃,好平靜好正常的樣子,白天的事,謝柔一點口風都沒跟他透嗎?
“你有沒有在壓抑自己的脾氣?”
林皓然卡了卡,“心理輔導?”
算了,不在同一頻道,還是來直接的吧。
“我今天和謝柔吵架了。”
和謝柔?林皓然想了想,道:“還為以前那點舊怨呢?”
說得好像就她多小氣似的,她的明天就離不開陳喬木這個關鍵詞了?夏花撇撇嘴,“不是他,是……是徐喬洋。”說到這裏,她就一股腦幾的把碰到楊美嬌之後種種都說了。
“對不起,我現在想想,我或許錯怪他們了。”夏花誠懇的道歉。開始想得周到,可一旦吵急了眼,理智也就為零了。
看著她黑黑的頭頂,半晌,林皓然才道:“算了,有些事你不知道……你既然懷疑,為什麽不叫我去?”
他還想去?沒看出來他這麽熱血衝頭啊。夏花驚訝,“那樣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林皓然一怔,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去睡吧。”
就這樣?感覺像被大人打發的小孩子,感覺怪怪的呢。不過,心裏了了一樁事,她也可以放心的準備離開了。
不對,還有夏蔓,她差點忘記這件事了。明天去試探一下雙方的態度,爭取能盡快解決,她不希望看到那樣悲慘的結局。
悲慘?她又忽然想到這個詞,隻是她想的,大概,夏蔓不這麽認為。夏蔓讓她帶的那句話,明顯就是挑事,這麽大的仇怨真的能了嗎?但她有一種預感,了結了這件事之後,她人生路上不會有這麽矛盾蹉跎的歲月了,就當是場修行,成全的是她的人生。
依舊的,她選擇和林旭陽談。這也是一種成長現象,小時候親近爸還是媽沒有分別,青春期的時候女孩子會比較親媽媽,但逐漸長大,人生選擇往往會跟爸爸談,一般找媽有事都是零碎話或者是要錢花。
一見麵,林旭陽就告訴了夏花一個好消息,張青同意她去支教。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但她想聽的不是這個。
“林……”
“哥哥都叫了,爸爸還喊不出口?”林旭陽笑著阻止道。
夏花卡了卡,赧然道:“我…我還不習慣。”
平輩之間的確要好相處些,林旭陽也明白,而且夏花願意叫林皓然哥哥了,離喊他們還能有多久呢?都已經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先吃飯吧,這還是爸爸第一次帶你下館子。”林旭陽往她碗裏夾了一筷子菜。
很接地氣的話,一下子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夏花笑了笑,這回她的笑容裏多了點感激。
父女兩人好好的吃了一頓飯,期間誰也沒有說不開心的話題。
林旭陽是飯後一杯茶,夏花麵前則是一塊蛋糕和一杯熱可可,他道:“知道你不喜歡咖啡,可是苦的和甜的一起吃,也不會覺得苦了。”
“挺像心靈雞湯的。”夏花點頭,笑了笑。誰是關心她的人,一下子就對比出來了,她和林旭陽單獨碰麵沒有幾次,論起熟悉,陳喬木還不如林旭陽了解她。但用甜味的膩重去麻痹苦帶來的滋味,其實也是自欺欺人,苦中作樂的做法吧,她更喜歡純粹的味道。
林旭陽見她聽明白了,才道:“也關鍵是聽的人能聽進去才不枉費說的人一番唇舌。”
“總覺得您是在給我打預防針,也就是說接下來我說的話您可能會拒絕。”
“是,對於夏蔓,我們的意見是不妥協。”林旭陽直言不諱。
夏花敏銳的注意到他用了“我們”這個詞,想來他是跟張青通過氣了。
“若是我…養母真的魚死網破,你們也討不了好。”那時候林旭陽的名聲敗了,夏蔓進了監獄,這樣的結果他們都能接受嗎?
“我知道,但我決定了,不會再妥協。爸爸知道,讓你支持我們是一件困難的事,所以我們希望你沉默,如果你做不到,我們希望你能得到片刻的幸福。”
所以,這才是張青同意她去支教的原因嗎?怕她左右為難,怕被她的決定動搖,所以幹脆讓她離開這個是非圈,他們雙方大人去拚?理智呢,你們的理智呢?又不是生死大仇,為什麽非要做這種決定?
夏花覺得不懂,甚至莫名其妙,如果說死要麵子就是大人,那她寧願不做這樣的大人,活得太累。如果光在意外界的眼光,或許會讓你走得快,但一定走不遠。
“或許,我對幸福的定義和你們的不一樣。”她垂下眼眸,淡淡道。
這邊是這樣的態度,夏蔓的個性她更了解,不會主動認罰的,時隔這麽多年的恩怨想要一筆筆算清楚,隻能是一場持久的拉鋸戰。勝利的天平最終轉向誰都是災難。
林旭陽父女倆的談話並不愉快,這邊林皓然跟謝柔的談話也陷入了僵局。
“這麽說,你相信你妹妹了?她不是不稀罕姓林嗎,怎麽又口口聲聲稱你是她哥哥,要為你打抱不平了?出爾反爾的人說的話也能信?”謝柔一連串的諷刺。
林皓然無動於衷,隻是定定看著她。事實上,是他約謝柔出來的,可他一句話都沒說就被她搶白了。先聲奪人,其實那人的內心是虛的。
“怎麽,覺得我死性不改,無可救藥嗎?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受了那麽大侮辱,我還能不吸取教訓嗎?我已經改好了,為什麽我在你麵前就像個罪人一樣,每次都要我先低頭?”謝柔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麽,什麽話在嘴邊她就說什麽了。她的高傲在一次錯誤麵前铩羽而歸,已經沒有當初的趾高氣揚了,難道當了一回小偷,就要一輩子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嗎?如果夏花肯聽她說她和徐喬洋為什麽見麵,還會有現在的事嗎?一心埋怨的謝柔根本就忘記她當時根本沒想說。夏花,她有什麽資格過問?夏花姓林又怎樣,在謝柔心裏,夏花這種半途認回來的女兒根本就不是林家女,看在皓然的麵子上她才客氣兩句,夏花卻完全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林皓然默默的等謝柔發泄完,道:“我今天約你出來不是為了質問你。夏花跟我說了昨天的事,雖然她本意是好的,但她不了解情況,也的確有欠妥的地方,我已經批評過她。從國外定做的戒指到了,我今天來是送戒指。”說著,他就拿出一個紅色的絨盒推到謝柔麵前。
謝柔啞然,林皓然的舉動把她剛才的狂轟亂炸映襯得十分明顯,簡直太羞恥了。她微垂著頭,不太敢正要看他,她剛才有點像不打自招呢。
“你是我認定的妻子,我自然相信你。你有錯,也就是我有錯,如果我足夠關心你,你不會想到從別的男人身上汲取溫暖。但我們都不是笨蛋,不會再一個問題上犯兩次錯誤。事情已經過去,我也相信你不會一錯再錯,我隻知道,我要娶的人是你,謝柔。”
擲地有聲的話語還在耳旁回想,謝柔雙手拿著絨盒,卻不敢打開。徐喬洋約她見麵,她的確是有說清楚之後斷得幹幹淨淨的意思,可是真的見了麵,她才知道做比下決心有多難,她差點又……要不是喬洋發現了陳喬木,他們結束了話題,說不定夏花闖進來之後見到的畫麵就是……
謝柔一直以為,自己未來的另一半要與自己起碼門當戶對,事業有成,有身材有長相,要成熟,體貼,足夠愛她,然而當她發現這些要求放在她一直認為是弟弟的徐喬洋身上也合適的時候,她就踟躕了。論感情,她和徐喬洋之前還要更親一些呢……
這已經是林皓然第二次送她婚戒了,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