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噩夢初醒

  隨柳絮等人一起到武漢打工的還有一位年輕男子，且稱他為小王吧。小王比柳絮她們要大幾歲，初中畢業後在武漢，廣東等地打過工，社會經驗比那幾個女孩豐富。那天在職介所安置好行李後，老林因為要陪李所長下館子，他讓小王帶著柳絮她們去街上找家飯店吃晚飯。


  小王對武漢的街道比較熟悉，在幾位涉世未深的女孩麵前，他像哥哥一樣帶著她們一邊找小吃店，一邊向她們講述此次武漢之行的感受，以及在武漢打工時的所見所聞。


  “我覺得大家都被縣勞動局騙了，其實完全不用交150塊錢給他們，如果我們一起來武漢找工作，完全可以省掉這筆費用。”小王忿忿不平地對柳絮她們說道。


  “說不定勞動局聯係的工廠待遇要好些。”同行的小琴說道。


  “不會的，你們想想看，好工廠怎麽可能來這種破舊的職介所裏招工呢。”


  小王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柳絮聽了他的話，心裏異常緊張。她很擔心如果小王說的是事實，那麽來武漢之前的期待豈不成了泡影？

  她越想越害怕，便問小王道：“你是說我們進不了廠嗎？”


  “不是，我們完全可以不經過縣勞動局自己找工作，那150塊錢被他們騙了。”小王答道。


  “是不是經過勞動局安排的工作，以後就可以轉正呢？”柳絮傻傻地問道，她心裏一直放不下父母期待的“城裏人”的夢想。


  “哈哈哈，你太天真了，怎麽可能有那麽好的工廠呢？”小王大笑起來：“我們既不是大學畢業生，又不是吃商品糧，怎麽可能會讓我們轉正呢？你想得太天真了。”


  聽到這裏，柳絮的心撲哧沉了下去，腳像灌了鉛一樣走不動了，她對小王的話半信半疑。雖然小王說的有道理，可是她害怕這是事實。如果此次武漢之行真的是這樣的結局，怎麽向父母交代呢？以後的生活該怎麽辦呢？柳絮越想心越亂。


  劉圓看出柳絮的情緒不對，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勸道：“別想太多了，現在還不確定那家工廠是什麽樣，明天去了才知道結果。”


  “是啊，明天我們去那家廠看看，就知道是什麽樣的情況，現在餓了，先去吃飯吧。”大家都過來安慰柳絮。


  小王帶著大家一邊欣賞武漢的夜景，一邊找吃飯的地方。不可否認，大城市的夜景比農村確實漂亮多了。此時天已放黑，街上卻一片燈火通明，一幢幢聳天入雲的摩天大樓在七彩霓虹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氣派壯觀。

  此時柳絮的心情特別沉重，初到武漢的喜悅之情一掃而空，她很擔心此次進廠落空。如果真是這樣，她就沒有機會成為“城裏人”了，當不了“城裏人”，是不是又要回去過那種天天挨罵的日子呢？


  隻要想起父母的責罵和村裏人的諷刺，她的心裏就有一種恐懼感。說實話，她實在不想再回到那個讓她窒息的村子，可是明天會是什麽樣的結果呢？


  小王帶著大家走了幾條街，雖然街道兩邊有很多小飯店，不過他說大家剛到武漢，身上錢不多，在飯店裏吃比較貴，建議大家去前麵一家露天夜市裏吃。那裏有很多武漢小吃，品種多，價錢比飯店便宜。


  幾位女孩同意了小王的建議，她們也想去逛逛武漢的夜市。


  這是她們第一次在武漢街頭散步，武漢這座古城果然名不虛傳，比她們老家的縣城繁華多了。街上人來人往，車流不息，寬敞整潔的街道和聳天入雲的高樓大廈，無不在向她們炫耀這座古城的氣派與富有。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十分熱鬧。小王帶著她們悠閑地向夜市走去，時不時有幾位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昂著頭高傲地從他們身邊經過。見此情形，柳絮和女伴們羨慕不已：“城裏人真幸福，看那些女孩穿得多漂亮。”


  “她們有錢唄，每個月工資那麽高，當然有錢打扮了。”


  “是啊，如果我是城裏人，我也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誰讓我們沒有這個命，做不了城裏人呢？”


  小王見她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便笑道：“以後找個武漢男朋友結婚，就可以做城裏人了。”


  “唉，武漢人怎麽看得起我們農村女孩呢？”劉圓笑道。


  “嗬嗬，那不一定，隻要你們在武漢幹下去，說不定能找到武漢男朋友。”小王開玩笑地說道。


  柳絮默默地聽著同伴們的議論，一直都沒有出聲。雖然小王的玩笑不太現實，可是她卻真希望這個好運氣有朝一日能降臨到自己頭上。她幻想著如果能在那家毛紡廠好好幹，說不定真能轉正成為“商品糧戶口”呢，到那時就可以找城裏人做男朋友了，想到這裏，她的心裏略有一絲安慰。


  讓柳絮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毛紡廠之行帶給她的將是一場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