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捷徑
在他們出發的那天晚上卻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越到後半夜,雪下得越大越急,不多會,地上便呈現白茫茫的一片。事實證明在大雪紛飛的夜裏出行是很不明智,還好沈瑪是坐在馬車裏,也許明天就沒有馬車坐了,因為齊力禮說積雪太厚的話,馬車很難前進,那她就得騎馬了。
在他們走過一座橋時,沈瑪剛好牽起車簾,看見一個老人畏縮著身子靠在橋邊,瑟瑟發抖,好像很冷的樣子,沈瑪早已心生不忍。
當經過老人身邊時,他突然開口:“好心的人,請帶上我吧,我實在走不動了。”
聞言,沈瑪喊停馬車,跳下車想扶起老人,卻被宇文洲按住。隻見,宇文洲臉上一貫的笑容不見了,眼睛機警地向四周看了看,聲音低沉而有力地說道:“瑪兒,小心有詐!”
沈瑪收回手,眼睛瞪著他,鏗鏘有力地說道:“他隻是一個老人,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那麽單薄,如果我們不幫他,他今晚就會冷死在這。”
“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怎麽會無端有個老人?”宇文洲眼睛緊緊地盯著沈瑪,用幾乎有點嘲笑地語氣說出他的疑惑,好像這個疑問就是一個白癡也會想到,沈瑪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老人使勁地衝嗓門裏擠出微弱的聲音,“大人,小人的家就在前麵的村落,我出門省親,卻不料天逢大雪,我是實在走不動了,姑娘,請行行好吧。”最後,那句話直接轉向了沈瑪,眼睛滿是真切和哀傷。
沈瑪直視宇文洲並堅定地說道,“這位老人我是一定會救的,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宇文洲將眼睛從沈瑪身上移向老人,目光銳利,語氣裏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前麵過了那麽多侍衛,你為何隻向這位姑娘求救呢?”
沈瑪心裏也是一個驚訝,這個宇文洲真是心思縝密,這一點異樣也能捕抓到。是有點奇怪,這老人為何隻向她求救呢?
隻見老人沒有一點心虛的樣子,反而一臉坦然,無畏宇文洲的威逼,激動地說道,“因為我從他們的眼神裏看到是冰冷,他們根本不會關心別人怎麽樣,所以問了也是白問,而我從這位姑娘眼裏看到的是仁慈和溫暖,我知道她一定會幫我的。”被人這麽一誇,這個好人是堅決做到底的了。沈瑪二話不說把老人扶上車,發現宇文洲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沈瑪忍不住用嘲弄地語氣問道:“你還不放心呀?”
他搖了搖頭,可是那表情裏蘊含了太多東西,讓沈瑪看不明白,“那又是為何你會這樣看著我?”
宇文洲似乎很有感觸,仰起頭看向天空皎潔的明月,因為他不想對上沈瑪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他不願意在她麵前流露情感,可是,今天他卻把持不住想要說些什麽,他太久沒有這樣感懷過了,就讓自己放縱一次吧,他語氣低沉,特別富有感染力:“在你身上,讓我看到了很多我們已經失去的東西。”如今這樣辛苦地活著,到底是為了他自己,還是為了在他身後緊緊追隨和擁護他的人,宇文洲已經分不清楚,隻知道為了那個目標,他付出了太多,他很孤獨,為什麽非要這樣!
沈瑪咬了咬下唇,他這麽認真地對她說話,沒有戲謔,沒有挖苦,沒有嘲弄,沒有謊言,還真的讓她有點不習慣,“你們沒有失去,隻是你們把這些東西都藏起來了。”
隻是一秒的情感流露,宇文洲便收回心神,失聲笑了笑,“你總是能看到別人好的一麵。”
“那當然,凡事看好的一麵,才會有希望,希望就是人活著的動力啊。”沈瑪微笑著對他眨眨眼以示鼓勵。
宇文洲回報沈瑪的,卻是眼神裏讓人難以抗拒的柔情,嘴角的淺笑蘊含著異樣的情愫,對於他的這種神情,沈瑪有點吃不消,她眼神閃躲不敢與他對視,用手指撓撓太陽穴,試圖安穩起伏的內心,“嗯~,我先上車了。”趕緊逃離這種曖昧的氣氛。
宇文洲很紳士地伸出手放在沈瑪麵前,示意她可以扶著他的手上車。為免讓他有所誤會,沈瑪大方地將手搭上他的手上了車,在觸到他的手的那一刻,沈瑪有點意外他的手是那麽的溫暖,很有安全感。
沈瑪鬆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握住,隻見他專注地看著她說道:“我就在外麵,有事喊我。”
“哦~”沈瑪茫然地點點頭,有點不知所措,他突然對她認真和關懷,讓她亂了方寸,該如何麵對他,心底裏不太喜歡這種改變,還是以前沒心沒肺,一切都無所謂的那個宇文洲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馬車裏暖烘烘的,老人慢慢暖和起來,臉色也較之前有了些血色,他粗糙而精瘦的手捧沈瑪給的熱茶,一臉感慨地說道:“姑娘是好人啊,這年頭像姑娘這般善良的人不多了。”
沈瑪當然知道他們被迫冷漠,也是為了自保,心想如果老人處在他們的境地也可能會草木皆兵。“老人家不必掛在心裏,舉手之勞而已。邊境多流寇,他們也是沒辦法。”
老人問道,“姑娘連夜趕路,要趕往哪裏啊?”
不知為何,麵對樸實的人,人也會變得真誠起來,沈瑪沒有一絲猶豫地說道:“我們要去洛城,想在明天趕到要塞城下,好補給物品。”
老人皺了皺眉頭,低頭想了想說道,“哦,要去洛城,我們村後麵有條路能通洛城,旁人並不知曉。官府為了能向過往的行人和商旅收繳路錢,還按人按馬收錢。官兵就把我們村的那條路給封了,我們呀,又偷偷地鑿開了,因為怕官府怪罪下來,所以不敢聲張,若姑娘要去洛城,就不妨來找我,我帶你過去,這條路還快,能省一天的路程呢。”
這實在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沈瑪高興道,“太好了,我們正愁呢,要過要塞城得花好多銀子,這下好了。”其實,他們不想穿過要塞因為這樣會暴露行蹤,如果能繞過去自然最好,這句話沈瑪沒有說出來。
老人感同身受,語氣中似有積怨又是百般無奈地說道,“是啊,這年頭營生不容易啊,能省則省。要塞的路錢是年年漲啊,而要塞城裏的府衙卻還是年年克扣了多少銀兩來塞自己的腰包。真是官不貪財,狗不吃屎啊。”
沈瑪撲哧地笑了出來,他也嗬嗬笑起來道:“我們是粗人,姑娘見笑了。”歲月在老人臉上刻寫的痕跡在他笑的時候,變得柔和起來。
淳樸的勞動人民老大爺很能坎,一個晚上就給沈瑪從他家講到他們村的村長,一個字‘服’。他們村離要塞城有近一天的路程,宇文洲決定就在他們村附近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