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談判
沈瑪第一次聽著那麽動聽的情話，還沒消化過來，心裏有一冷一熱兩股力量在博弈，“他說的是真的嗎？哪個才是真的他？為求目的不擇手段、霸道冷漠？還是心底也有柔情和愛？而我呢？我心裏有他嗎？”
沈瑪出乎意料地平靜，甚至連她都有點吃驚自己竟會如此平靜：“你錯了，我也有欲望，我想要自由，我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也想無憂無慮地活著，我很想，很想，很想回~家~”
尼爾拓的拳頭握緊、鬆開、再握緊，胸口一股氣血鬱結，讓他暗暗運動將那股逆血衝散，許久，尼爾拓不疾不徐地說道：“這裏就是你的家，我能給的，我都會給你。”
沈瑪目光聚斂，提高音量道：“聽我說。”
沈瑪鼓起勇氣，認真地說道：“凡成大事者，無不收斂七情六欲，這樣做事才有霸氣，有狠勁，不會受情、仇、恩、怨所牽絆，這樣才能運籌帷幄，指點江山。你現在喜歡我，這對你所要成就的事業，不僅沒有任何好處，還是一種累贅，而且，你喜歡我，也許，隻是覺得我異於一般女子引起了你的好奇心而已，你或許並不是真的喜歡我。所以，我想給我們一個機會，我運用我的知識助你成就事業，但是，當你那天事業有所成，或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需要我了，請你放我自由，讓我自己決定是離開還是留下。”
他臉色陰晴不定，似在發怒，似在怨懟，似在猶豫，似在懷疑，又似在琢磨。半晌，尼爾拓眯著眼看著沈瑪，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你，好，很好！”
沈瑪聽他語氣微微顫抖，像是怒意極盛隨時都會爆發，她低垂眼眸，無聲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雪。
出乎意料，他突然大笑起來，“哈~哈，我真沒想到，我今天竟然被一個女人訓了。”
沈瑪見他如此似怒又笑，心也懸了，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怒極反笑呢？看來人家說得沒錯‘伴君如伴虎’，一個不高興就取了你的小命。沈瑪暗罵自己太衝動了。
尼爾拓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換來的是一張不怒自威的麵容，語氣平穩地說道：“你說得對，我確實不太清楚自己對你是出於好奇，還是真的。。。好！你說你可助我成就大業，我有點奇怪，我憑什麽要相信你，你不會光靠弄那些火槍，就把自己看得那麽重要吧。”
沈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兩分鍾前還像個情聖，現在變臉成了一方霸主，在他這兒絲毫討不到便宜。隨即，她屏氣凝神，目光灼灼地說道：“你要我上陣殺敵，我不會，你要我帶兵打仗，我也不懂，你要我做細作打入敵人內部，我也沒有這種能力，可我這裏”沈瑪指了指自己的額頭，“知道怎麽樣使用火藥製作出殺傷力強勁的炮彈，知道如何使鐵的兵器更鋒利更輕便，知道如何使空氣變成殺人的武器。”
尼爾拓直直地看著沈瑪，那目光專注懾人心魄，沈瑪不經意地躲開他灼人的目光，並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他的目光除了探究，還有要穿透她內心的意念。沈瑪有些害怕對上他那讓人無法承受的目光，怕自己在一瞬間淪陷。中國幾千年的曆史，告訴她大多數帝王的女人沒幾個是幸福的，她才不要那麽傻呢。她既是不能回去未來，她也要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許久，尼爾拓移開在沈瑪身上依戀的目光，幽幽地開口說道：“好！我答應你，如果事成，我讓你決定是留還是走。”
沈瑪的心隨著那一聲‘好’，落入心底的黑洞，竟然沒有預期的欣喜，反而有種離愁縈繞在心間，女人，奇怪的動物！沈瑪自嘲地笑了笑，隨即收斂有些苦澀的笑容，深吸一口氣，笑微微地說道：“好！我們立字為據。”
尼爾拓笑道：“本太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必立字為據。”這句話說的疏離，那語氣隱含惆悵。
沈瑪咬了咬嘴唇，表麵上故作輕鬆地說道：“好吧！我相信你！祝我們合作愉快！”說完，沈瑪伸出右手想和他握手，當是交易成交，或者說是他們之間就此了結。
尼爾拓看著沈瑪白皙的手，手指如鬱蔥般飽滿，不由得心底一熱，他努力克製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緩緩地抬起右手，輕輕地握住那隻手，原本的輕輕一握，卻讓他不舍放開，慢慢地揉捏著那隻白玉一樣的手。
沈瑪是有感覺的，第一次如此溫柔地握手，就像有一股電流在全身遊走，讓她心身顫抖不已，她是喜歡他的吧，隻是可惜了！
既然決定的事情，就不要隨意更改，尼爾拓收起眼底最後那抹柔情，毅然轉身出門。忽然，他在門前站住，背對沈瑪說道：“一個薄情寡義的人，怎麽能得人心？沒有人心，又如何能得天下？！”
沈瑪怔了怔，她其實並沒有要他做個薄情寡義的人，隻是認為隻有這樣的人才夠心狠手辣，典型的例子就是劉邦，竟為躲避敵人的追殺而將自己兒子丟下馬車。當然，也有很多像周武王一樣仁德的魅力君王，他們認為帝王在神性之外，還要有人性，他們大興仁德使得一眾追隨者為其肝腦塗地成就一方霸業。
沈瑪回過神來，發現他已經離開，她疾步追出去，看見他顯得有些孤寂的背影越行越遠，心裏一酸，他說的她都懂，她覺得自己一定要說些什麽，至少告訴他，他並不是孤獨，她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你說的，我懂，仁德能帶給你無窮的力量，如果使用不當，或者是被濫用，則會反受其害。切忌！”
尼爾拓突然停住腳步，心靈在輕輕顫抖，這樣的女子叫他如何能放得下？隨即他緩緩轉過身，笑看著那個亭亭玉立的女子，心中暗暗道‘瑪兒，我不會放手！’
他們離得有十幾丈遠，沈瑪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卻在那一刻感受到他內心的愉悅，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