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嫁禍
“喲,你們都在呢?”貼身伺候三夫人的清兒突然站在院門口對著裏麵圍坐著的幾個姑娘問道。
吹來一陣冷清的秋風,從清兒那兒帶進來一股濃重的脂粉味兒,聞得她們個個輕輕皺眉。
清兒似乎沒有看見她們微微透出的厭惡,自顧自地右手翹起蘭花指,輕提裙擺,微微抬腳跨進院裏,眼珠向上一挑,嬌聲吩咐道:“三夫人那邊這時候正收拾,急需人手,二等和三等的丫鬟都過來幫襯著。”說完,蘭花指輕捋了一下耳鬢被風吹亂的兩根頭發。
清兒是三夫人的貼身丫鬟雖是二等,平時仗著三夫人替她撐腰,在丫鬟婆子麵前擺出一副老大的架勢,不過,如果柳紅在的話,她會稍稍顧忌。
大家見她一進來便吩咐做事,心中難免出現抵觸情緒個個都沒有起來。
清兒見大家沒有動作,便一邊嘴角上揚冷笑道:“是不是要三夫人親自來請你們呀?”姑娘們一聽三夫人名號,立馬垂下剛剛還瞪著清兒的眼睛,個個敢怒不敢言的默默跟在清兒後麵去三夫人那兒了。
進得三夫人院子裏,有兩個婆子正往外搬儲物櫃子,清兒便嬌聲安排各人的崗位,沈瑪和玉盤正好兩人一同到三夫人臥室裏收拾打掃。
玉盤用抹布擦拭櫃子上擺放的玉象,對在打掃床底的沈瑪說道:“妹妹。”自從上次溫泉那兒回來,玉盤便開始叫沈瑪‘妹妹’,這也讓她多少有了些家的感覺,她沒有回頭便應道:“嗯。”
“你說,老爺真疼三夫人,這櫃子上全是貴重的東西,二夫人那邊就冷清多了,連件象樣的東西都沒有。”
“老爺不疼就自己疼自己唄。”沈瑪隨口回應道。
“妹妹看你這話說的,自家男人都不疼,還哪有心思疼自己呀?你以後得好好伺候自家男人啊!”
在這個時代,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伺候男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是女人一輩子的使命,男人不疼你,就說明你沒伺候好他,得自己反省改過。
玉盤有她的堅持,她決心要好好教教這個妹妹,她覺得這個妹妹什麽都好,就是太野,太狂了。
沈瑪知道玉盤的言下之意,隻是覺得自己來自未來,在這種事上麵自然和玉盤有衝突。可她並沒有想過要對玉盤進行洗腦,因為玉盤是這個時代的人,她不想再有人像她這樣不斷地和這個時代的倫理觀念產生矛盾,陷入服從還是反抗的艱難中,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沈瑪便順勢把話題轉到玉盤身上,“既然姐姐有這種誌向,為何還不嫁人呢?”
玉盤佯怒道:“你這丫頭,我是為你好,你倒好反過來挖苦我,明知道我不能就這麽嫁人的,阿爹年輕的時候太苦了,落下一身病,幺弟還那麽小,都得我照顧著呢。”語氣中道出心中無奈,卻是心甘情願的。
沈瑪由衷地讚道:“大伯有你這樣的女兒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玉盤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麽便認真地問道:“妹妹,怎麽沒聽你說找你弟弟呀?你可別放棄啊!你需要姐姐做什麽,盡管說!”
沈瑪心中苦笑,玉盤是個樸實的人,竟然對她的一個謊言猶記至今,便想向她解釋。
這時清兒在房門口嬌聲說道:“三夫人想小憩一下,你們都先回去吧。”
沈瑪和玉盤有點愕然地望向清兒,她們在房間裏打掃還不到一個時辰,還沒完全收拾好呢,三夫人為何偏在這個時候要休息,而且非要在這房間裏小憩。
她們見事情沒做完就被打發走,也沒多說什麽,便收拾好打掃的東西回自個院子裏去了。
老夫人還沒回來,估計是要在宮裏用午膳了,其他丫鬟還在三夫人院子裏,隻剩沈瑪和玉盤。
玉盤閑著沒事便去廚房準備午膳。
沈瑪給自己倒了杯紅茶加了點奶和糖,便愜意地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吃著奶茶,仰著頭看著蔚藍天幕下一排排的地震雲,延綿至天邊,腦中不由想起父母,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也能看見這一片壯觀的白雲,咳,傻了,如果真的能看著同一片天空,自己就立馬便成小鳥飛向回到他們身邊。
就在沈瑪在給自己思想解壓的時候,如魚貫入幾個丫鬟婆子,個個氣勢洶洶,沈瑪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因為她看見來人的臉上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走在最前麵的當然是清兒,她雖然表情凶悍,可是動作輕柔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隻見,清兒慢悠悠地說道:“夫人最喜愛的翡翠耳環和鳳紋玉鐲子不見了,隻有你和玉盤到過夫人房間,你們識趣就趕緊把東西交出來,夫人或許還免了你們責罰。”
玉盤被一個婆子從廚房裏拉出來,剛好一字不差地將清兒的指控聽了進去,便急得連忙向清兒解釋道:“清兒妹妹,我們沒有偷夫人的東西,你要幫我們跟夫人解釋啊!我們真的是冤枉的。”
清兒鄙夷地瞅了一眼急得幾乎要哭出來的玉盤說道:“我可不是你妹妹,別叫得那麽親熱,免得別人誤會我們的關係,我可就更冤了。”
玉盤聽清兒像是一口咬定就是她和沈瑪偷了東西,便更加焦急想繼續解釋,沈瑪朗聲說道:“玉盤姐姐,別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清兒和幾個壯實婆子都在一邊冷笑,玉盤聽沈瑪這麽說,很是委屈地說道:“可是,妹妹,我們的確是什麽都沒做過呀。”
沈瑪歎了一口氣‘她還是不懂,這幫人分明衝著她們來的,可是到底為了什麽要嫁禍給她們?’
那個梅花瓷瓶在腦海中閃現,沈瑪深吸了一口氣‘看來,十有八九就是和那個封禁的溫泉地有關,如此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溫泉地肯定有問題,一定被三夫人劉氏發現我們去過那裏,便想著別的法子除掉我們,隻是,她是打算把我們趕出府嗎?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大可不必如此費心,難道她要徹底除掉我們嗎?’想到劉氏的目的,沈瑪不禁心底發寒。
剛才進去搜房間的婆子出來了,對沈瑪她們幸災樂禍地冷笑一聲,隨即馬上換成一副很狗腿的樣子,微弓著腰諂媚地輕聲問道:“清兒姑娘,你看,這可是夫人的首飾?”手中一方白色手帕上端放著一對翡翠耳環和一個鳳紋玉手鐲。
清兒往婆子手中瞄了一眼,凜聲道:“物證俱在,看你們怎麽狡辯,帶走。”
玉盤幾乎失控地抱著清兒喊著冤枉,清兒不耐煩地使個眼色,婆子們馬上把玉盤架起來,拖了出去。
而沈瑪此時沒有哭鬧,沒有解釋,沒有喊冤,因為她知道沒有用,隻會徒然被人看笑話罷了。她隻是冷冷地看向在場的每個人,看得她們個個心驚膽戰地移開目光不敢與她對視,沈瑪努力克製恐懼的侵襲,冷靜地想著該如何為自己開脫。
就在沈瑪昂首挺胸地走出院子的時候,她發現了靠門邊一臉驚恐的賀月晴,幾件剛收回來的衣裙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