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老夫人!”車夫急切的喊聲在馬車外麵響起,聽他語氣似乎很焦急,難道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情?車夫的焦急情緒感染到了車廂裏的每個人,除了沈瑪,因為對她來說沒有什麽事比突然穿越更考驗人的忍耐力和應變力了。
見此狀況,沈瑪便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容瑪兒下車看看吧。”
估計剛才的馬車那一晃使老夫人頭感不適,此時正讓春桃給她按摩頭部,聽見沈瑪自動請纓,老夫人依然閉著眼睛,隻是擺了擺手,連話都懶得講。
沈瑪見老夫人同意了,便準備下車,這時,傳來老夫人的叮囑:“瑪兒要小心啊!”沈瑪嘴角蕩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隻為老夫人對她的關心。
她一推開車門,看見外麵的情況,也不由得使她吃了一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此時官道兩旁會有那麽多難民?馬車前麵還圍了一群人,隱約可聽見柳紅有點焦急的聲音。
沈瑪好不容易擠進人群才看見一個淚眼婆娑的女子,哭聲淒切,頭上簡單地梳了一個雲髻,沒有任何飾物,隻是用了一條灰色的布圍了一圈,這樣樸素的打扮卻依然難掩其眉眼間的清秀美麗。
沈瑪細細地打量她,發現她的耳洞空空,這就有點奇怪了。
在這個時空佩戴耳環與迷信有關,傳說魔鬼和其他妖靈總想進入人體,強占人體,因此人體上所有可能進出的孔竅都必須特別守護,耳環就是在耳朵上戴的幸運符,而女子又是純陰之體容易招惹邪靈,就有了女子不論出生貴賤都要在及笄之時打耳洞,佩戴耳墜。有錢人家的女子自然帶著名貴的耳墜,貧窮人家的女子就戴銀器,甚至有些卑賤的奴隸戴耳木簽。可是為何她明明有耳洞卻不戴耳環呢?從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嬌貴氣質看,她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而此時她正全然不顧形象地,伸出一雙纖細白皙的手雙手死死地抓住柳紅的腳踝,不肯讓她走。
柳紅的臉憋得通紅,被人這麽緊緊抓住,還被周圍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們這麽指指點點,任她平日裏處事如何淡定和麻利,現在的她也難免有點無所適從,當她看見沈瑪時,顧不得女子儀態,一把拉著沈瑪的手,有點驚慌地問道:“瑪兒,你看怎麽辦呀?”
沈瑪拍了拍柳紅有點冰涼的手,鎮定地問道:“柳紅姐,你別急,慢慢說來,這是怎麽回事?”
柳紅哭喪著臉說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問她那婦人怎麽了?”柳紅手指了指一直哭泣的女子,“她說那婦人是她母親,兩天沒喝水,估計渴得發暈倒地。我便拿水給她母親喝,誰知她母親喝了一口我給的水就咽氣了,結果她就拉著我不放,說我害死了她母親。”
‘兩天沒喝水?在秋天的季節裏,空氣原本就比較幹燥,兩天沒喝水的話,那為何她的嘴唇不見幹裂?恐怕那婦人因為別的原因才離世的吧’沈瑪邊琢磨著柳紅的話,邊觀察著那婦人,見她脖頸後的衣襟上似乎濕了。
沈瑪輕斂了斂眉,蹲下身側頭仔細瞧了瞧,便了然地笑了,她起身問柳紅道:“柳紅姐,是你親自給她母親喂水的嗎?”
柳紅恍了恍神,猛地搖頭:“不是我,我沒碰她。”
沈瑪看柳紅急了,便安慰道:“沒事的。”說完,她隨即又蹲下身在那女子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那女子猛吃一驚,眼珠一轉看向她,依然哽咽道:“小女不明白姑娘所說。”
沈瑪別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你懂的。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們隻好報官了。”
那女子聽沈瑪說完,不由得鬆開抓住柳紅腳踝的雙手,神情頹然,低垂眼眸,櫻紅的下唇被咬出血絲,眼淚從眼角悄悄滑落,這種無聲的落淚讓人看著心酸。
突然間沈瑪開始同情她,一位嬌貴小姐現今論落成難民,不得已為了生存和盡孝而撒謊,誣蔑她人。
某種意義上,沈瑪把她看成像自己這般無依無靠的可憐人,不免對她生出憐惜之情。沈瑪從懷裏拿出自己這個月的工錢共5兩銀子塞到那女子手裏,女子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像第一次遇到像她這樣怪異的人似的。
就在沈瑪想起身離開的時候,那女子突然拉著她的衣袖,眼睛不敢看她,低頭羞愧地問道:“姑娘,能否不計前嫌幫幫我?”
沈瑪幾乎沒有思考就回答道:“你要我怎麽幫你?”
在一旁的柳紅馬上按住沈瑪,搖了搖頭,沈瑪在柳紅耳邊輕聲說道:“一位可憐人,像我一樣四海漂泊,我們不幫她也許她這輩子就完了。”
柳紅歎息了一聲,便提高音量告誡道:“妹妹好心,也得看著點,隻怕有些人是狼心狗肺。”她這話是故意說給那女子聽得吧,說完眼珠還不忘瞪了一眼那女子。女子見狀便把頭垂得更低,下唇已經被要得發白。
沈瑪看了更是心有不忍,古代的女子如果沒人依靠,遇上人販子就慘了,便堅定要幫她一把:“你說吧。”
“我叫賀月晴,不知能否到府上做事?”賀月晴鼓足了勇氣提出最後的要求,語氣中能聽得出她的難堪,懂得難堪的女子許是被逼無奈才誣蔑柳紅與她母親的死有關吧。
“這個?容我問問!”沈瑪愣了一下,她沒有把握,如果月晴要錢,那她就以自己的名義借給月晴好了,可是進丞相府做事,估計不是那麽容易的。
說完,沈瑪便舉步走到老夫人的馬車前,推開木板門,對老夫人說道:“稟老夫人,一位姑娘的母親因不堪勞頓死在這路上,現身無依無靠,看來最終也隻能淪落到被人蹂躪的境地,就可憐了這麽標致水靈的姑娘了。”說完,沈瑪難免感懷身世,愁容滿麵。
老夫人見狀,閉目養神沒有說話,好一會,沈瑪都已經放棄正準備轉身離開,老夫人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喊她來見見老身,讓我看看是不是真如你說的是個水靈的姑娘,免得真被人糟蹋了。”
沈瑪高興地‘應’了聲,便把賀月晴領到老夫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