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草長鶯飛，轉眼便是二年。
打死江夜都沒想到，他此一行為了幫六尾徹底擺脫寒毒折磨之苦，直接便花去了小半年的時間.……
六尾的身體情況跟張無忌同學頗為相似，其情況之糟糕難以言說。
想當初張無忌中了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連當初的武林泰鬥，陸地神仙張三豐都隻能憑近百年的精純功力為其續命，若不是對方後來機緣巧合習得了完整的九陽神功，怕早就夭折了，而六尾也是如此，當年上官策將其打傷，時至今日，那寒毒早已毒入肺腑，即便是道玄親至怕也無力回天，可俗話說一物降一物，就如同九陽神功可以輕易解除玄冥神掌一樣，這等至寒靈力非得至陽之力抗衡不可……
說起此界能稱之為至陽神功的功法，那就隻有焚香穀的焚香玉冊了。
江夜自然是不會這焚香玉冊的，但他九陰九陽早已臻至大成，替六尾祛除體內那剩餘的寒毒卻並非難事。
要說他為什麽花了這麽久的功夫才替六尾完全祛除寒毒，實在是因為，九陽神功雖當世一頂一的神功心法，可說到底畢竟是內功心法，比之焚香玉冊卻是弱了幾個次元.……而那上官策又是焚香穀僅次於雲易嵐的第二大高手，其修為不可想象，江夜玉清四層的修為與其相比真是天差地別，無奈之下他隻好閉門苦修提升修為，直到昨日才徹底祛除了六尾體內的那最後一部分寒毒。
如今，距離他見到六尾已經過去了十個多月的時間，若是從他下山開始算起足足已經過去了近兩年的時間，如今距他跟水月約好的回山時間不過數月光景，想要先一步前往空桑山拿取天書第一卷的想法已經不太現實了。
其實說實話，要想以最快速度解決六尾的傷勢，最好的辦法就是喂對方喝自己的血。
可到現在，江夜哪裏還能不明白自己的血其功效實在是匪夷所思.……若非萬不得已，他可不想在隨便放血了。而且，放血對他來說也不是全然沒有損害.……
就在他暗歎此次下山毫無所獲的時候，他對麵的六尾早已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頗為複雜。
“多謝江小兄弟數月以來相助之恩。”
數月來，眼前少年毫無保留的幫助，令即便自認閱遍世事早已看清世間冷暖的六尾，心頭一陣動蕩不已。
如三尾一般，他最開始亦認為對方同他們一般也是妖，可經過數月的相處，他如何還能不明白，這個憑空出現之前毫不相識的少年乃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半年多的時間，對方白日修煉，夜晚為自己療傷，期間從未提及玄火鑒此事，若是以往他興許會惡意揣測對方是為了完全獲取他的信任之後再謀求玄火鑒，可在親眼見證了對方這半年來的作為，以及那令人瞠目結舌的修煉進度之後，他如何還能不明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雖為人類，卻對不過初見的妖物傾力相助……若不是親身經曆，難以想象世上真有這樣的人。
“看樣子六尾大哥已經完全康複了，既然如此，在下也該告辭了。”
短短一句話，惹得六尾以及那方買菜剛走進門的的三尾齊齊一愣。
“江小兄弟你要走？”
兩人齊齊出聲，令江夜愣了一愣。
“江小兄弟莫不是不想要玄火鑒了？”
江夜聞聲搖頭，道：“我當初曾說過，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幫助你們，玄火鑒隻是次要目的。”
“而六尾大哥曾說要以玄火鑒救出令尊，眼下此事未成，我又如何能拿到玄火鑒？”
六尾沉默，若非長時間相處，若非親眼所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眼前少年的話。
可現在，他卻是明白，這話乃是對方的由衷之言。
“江小兄弟放心，待我救出我娘之後，玄火鑒我必親手奉上！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嗬嗬。”見狀江夜卻是擺手一笑，“六尾大哥不必如此，到令尊脫困之後，就算你不給我，我也會上門討要的。隻是到時候六尾大哥莫要刻意躲著我才是。”
見江夜毫不糾纏，反而刻意調笑岔開話題，六尾心中越發慚愧。
“我輩雖為妖身，但卻也知曉知恩圖報四字，日後小兄弟若有難處，一句話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六尾大哥言重了。”
江夜搖了搖頭便是一陣沉默。
沉默過後，他瞧了眼窗外的天空，道：“時辰不早了，我這便告辭了。”
“小兄弟，你真要走不成嗎？”
是一直沉默的三尾走了過來。
她看向眼前這個跟半年之前相貌沒有太大變化，可卻完全褪去了臉上稚嫩，身形越發挺拔的少年，半年多的相處，她卻是將對方當成了自家弟弟來對待了，如今眼見對方要走，張了張嘴有心挽留卻想不出任何留下對方的理由。
“我下山已久，也該回了。但正如雲有散時，人亦有聚時，三尾姐姐，六尾大哥，我們終究還是會有重逢之日的，隻是我希望那天，到時候我不是來拿玄火鑒而是收到你們大婚的請柬才好。”
一句調笑惹得三尾霞飛雙頰，六尾亦是苦笑不迭。
知曉已然無法留下對方，三尾摸了摸發酸的鼻子，瞧著江夜準備離開的背影，鬼使神差道：“小弟，我想知道，你究竟為了什麽要這麽幫助我們啊，要知道我們是妖怪而是你人類吧。”
江夜腳下一停，聽著這極為熟悉的疑問，他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初到此界初見的那對兒母女。
這半年多的時間，他替六尾療傷的同時也明確了心中的疑問……當初他所救的那對兒母女果然也是狐岐一族呢……甚至真實身份是.……
腦中想著其他，嘴上卻坦然道：“人如何，妖如何？在我看來無甚差別。”
“這世間區別正邪的乃是善惡，豈是以人與妖來定論的？豈不知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無情怎為人？”
“當初六尾大哥被上官策打傷，三尾姐姐陪在其身旁一同流亡天涯，期間不離不棄，此番情意令人羨豔.……豈不知兩情相悅乃是極為幸福之事，但有情不得善終卻又是世間最悲戚之事……如此美好的感情總是會令人下意識去嗬護的。”
“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無情怎為人？”
六尾低聲重複著江夜這句話，忽而猛地抬頭大笑起來：“說得好！我能結識小兄弟真乃三生有幸！若非無酒，今日當浮一大白！”
“誰說無酒？”
江夜一笑，不知從何處拿出酒壺酒杯，斟滿一杯淩空推給了六尾。
六尾信手接來，當即仰頭飲下。
“痛快！”
烈酒入喉，六尾呼聲大讚。
江夜亦是緩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背過身去，笑道：“酒已盡，咱們來日再見！”
說罷，便不再停留，青色劍光閃現化作一道流過飛向了天空。
六尾與三尾瞧著那在空中盤亙稍許，緊接著便向遠處一閃而逝的青色流光，臉上不覺露出幾分落寞。
“三兒，咱們跟小兄弟還會有相見之日的。”
“嗯。”三尾點了點頭，輕輕靠在六尾懷中，柔聲道：“大哥，那咱們接下來去哪裏？”
六尾懷抱六尾，目光不期然看向另一個方向，道：“若想救出娘親，憑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毫無可能，我曾聽娘親提及我有一姨娘嫁給了一位修為高深的魔道巨擘，不妨我們去尋求她的幫助吧。”
“嗯，聽你的，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不過大哥可知道咱們那位姨娘現在在哪裏嗎？”
六尾臉上的笑容越發柔和，道：“若我所料不錯，咱們那位姨娘現在應當是鬼王宗宗主夫人。”
“咱們歇息一晚，明早便出發。”
下方兩人的交談，江夜自然是已經聽不到了，他此刻禦劍而行於萬丈高空之上，山川大河在其腳下飛快閃爍而過。
草長鶯飛，轉眼又是二年，他如今卻有點歸心似箭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