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是誰37
宋時站在黑暗之中,車燈照著他,他就是黑暗之中唯一的亮光,尋光追隨著他,目不轉睛,愛恨交織,心血翻湧。
“起來。”
宋時渾身散發著壓抑的冷意,像是冷血動物,見尋光沒有動,一把將尋光抱了起來,塞進了副駕駛。
尋光隻覺得自己在做夢,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宋時靠過來給她係安全帶的身影,她忽然猛的抓住了他。
“宋時?”
“是我。”
宋時的手在顫抖,安全帶怎麽也弄不進去,他隻能放棄,撐著座位用自己那冰冷的眼睛盯著她。
“許懷意打電話給我,你在這裏失蹤了,你知道這幾個時我有多害怕嗎,為什麽要來,明明知道自己英語不好,為什麽還要來!”
話音未落,尋光已經狠狠咬了過來。
宋時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勾起了她的欲望,深深鎖在記憶裏的溫度和氣息飛快解鎖,就像是煙花在她眼前炸開。
宋時雙手抱住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發出一聲歎息,想要將尋光揉進懷裏。
他再也想不起自己的堅持和理智,愛意蓬勃而出,撫過尋光臉上湧出來的眼淚。
“對不起,我在這裏,我在。”
尋光一句話也不出來,隻有眼淚不停的流,這七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化成了眼淚,一刻不停,直到哭累了,在宋時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宋時輕輕將座椅放平,將她帶回去,換好衣服,洗幹淨澡,尋光都沒有醒。
“怎麽比照片上還要瘦。”
宋時看著她沉睡的麵容,比照片裏還要瘦的多,抱著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骨頭。
他握著尋光的腳,給她上藥,輕的連手都抖了起來。
上過藥,他沒有離開,跪坐在床邊,眼睛也不眨的盯著尋光。
他的女孩。
就像是上帝伸出了手,將她送來自己身邊,可是魔鬼也同時做出現,讓他做一個選擇。
手機上有消息進來,是許懷意的消息。
“時少爺,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
“謝謝。”
對著謝謝兩個字,他竟然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一句不用謝,這是我的人。
他在黑暗中看著尋光的臉,連眼睛都不敢眨。
尋光睡不安穩,蜷縮成一團,快亮的時候驚醒過來,滿頭冷汗。
“宋時。”
宋時在黑暗中拉開療,道:“我在這裏。”
他坐的遠了一點,尋光翻身下床,撲過去抱住了他。
“餓嗎,我去做意麵,你吃一點,亮了吃完了我送你回酒店。”
“什麽?”
尋光鬆開他,幾乎是一臉錯愕的看著他。
“你不想讓我呆在這裏?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不願意我呆在這裏?”
“別問了,我們分開最好。”
“為什麽不能問!”尋光憤怒起來,所有久別重逢的喜悅都化作了怒火,“我為什麽不能問,你突然離開,丟下我一個人,你知道我是怎麽過的嗎,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痛苦!這個地方痛,痛的我想把它挖出來!什麽止痛藥都沒用,隻要我醒著,它就折磨我!”
她的手指著自己的心口。
“到底為什麽!”
宋時冷冷的看著她,他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因為尋光的質問,因為尋光的痛,也因為自己。
“因為我是個懦夫,是個廢物,我沒有能力去跟宋家對抗,我不能優秀,不能被誇獎,就連名字也不能被提及,我回去跟你在一起,我甚至不能畫畫,你出國跟我在一起,就要放棄所有的抱負,我害怕!害怕日久長,我們就會成為怨侶,變成另外一個蘇建國和李花!”
聽到這兩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尋光忽然安靜下來。
她頹然後退一步,腦子裏隻剩下宋時的吼聲。
她沒有想過那麽長遠的事情。
“可是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不用試也知道。”
兩個人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十分疲憊。
過了半晌,宋時終於道:“我們都需要開始新的生活。”
尋光看著他,像是不認識他一樣,燈光之下,他依舊十分帥氣,比起從前,更多了幾分成熟,那微微下垂的眼角,憂鬱而迷人。
“好,我會開始新的生活,昨晚上謝謝你,再見。”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包,跟宋時告別。
宋時沉著臉:“把煙戒了。”
尋光回頭大聲道:“你管不著!”
她大步離開,隻留給宋時一室空虛。
她真的走了,而且不會再回來,他們兩個真的分開了?
這個認知讓他恐懼起來,燈光和日出都無法驅散他的慌張和恐懼。
他抓起鑰匙衝了出去。
尋光已經到了門外草坪上,穿著那雙不合腳的高跟鞋,紗布上有血滲出來,倔強的頭也不回。
他開車追上去,停在了尋光麵前:“上車,我送你回去。”
尋光繞開車,一句話也不。
宋時下車,拉住她:“你腳上有傷,我送你回去。”
他聲音很低,眼睛裏全是哀求,神色難看的像是在求饒。
尋光看著他,目光逼迫的看著他:“你以什麽身份送我?”
“尋,”宋時拉著她的手在顫抖,“朋友,我以朋友的身份送你。”
朋友,不是男朋友。
宋時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整個人都如同罩在了雲霧裏,看不真切,也不真實。
尋光冷冷的看著他,他微微下垂的眼角通紅,像是可憐的狗,讓人愛,也讓人痛。
“我求你。”宋時推著她上了副駕駛,連安全帶都不敢給她係。
兩個人一路沉默,到了酒店門口,尋光客氣的了聲謝謝,下車離開,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一到電梯口,她忽然轉頭,看著宋時正在倒車,電梯還在十八樓,她猛的從安全通道往樓上狂奔,上了六樓之後連氣都來不及喘,從包裏掏房卡。
可是房卡也跟她作對,怎麽也弄不出來,她隻能將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撿起房卡開門,衝到窗戶旁邊。
她從窗簾縫隙中往外看去,已經看不到宋時的車了。
宋時離開了。
該死的電梯,該死的房卡,還有該死的宋時。
她忍不住眼淚,淚眼朦朧的看著該死的人從露停車場裏走了出來。
他沒走,而是把車停在了這裏。
“姐,請問需要幫助嗎?”
服務生用蹩腳的中文打斷了尋光的窺視,指著尋光撒在門口的東西。
“啊,對不起,我馬上來收拾。”
尋光十分窘迫,將自己忘在門口的東西收了起來,關上了門,再往外看時,已經沒有了宋時的身影。
隻有他那輛墨綠色的老爺車,不知道在哪裏淘的二手貨,瞪著兩個大車燈應對尋光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