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是誰11
係統開始放起了英語廣播,試圖讓尋光分分心。
尋光沒聽,也沒不聽,就這麽走,走到都黑了,才回過神來,到鄰一次見到宋時的觀光步行道上。
她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麵散發著臭氣,黑漆漆的河水。
一道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看來這地方,是我們兩個的秘密基地。”
尋光回頭一看,就見宋時在後麵將煙頭在地上踩滅了。
“這麽晚了,不安全。”
尋光沒有話,轉過頭去,黑暗之中,自己壓下去的眼淚因為這溫柔的聲音再次奪眶而出。
夜風冰冷,吹在她的臉上,也是冰冷,眼淚劃過,很快被她忍住了。
宋時在她旁邊也跟她似的趴在欄杆上,“這條河,髒啊,你可別想不開,往下跳。”
的是第一次見麵尋光的話。
尋光沉默。
宋時道:“是不是蘇建國的事啊,不用太在意,不是所有親情都要隆重對待的,把他們當個屁放了就行了。”
尋光笑了一聲,側頭看著宋時,眼睛被淚水洗過,格外明亮。
“宋時,蘇建國是刺、是石頭、是尖刀,鋪在路上,可是我不能被他絆倒是不是,哪怕這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我也要走到有光的地方去!”
宋時看的幾乎入迷,輕聲道:“是。”
她一腔孤勇,哪怕是槍口對準了她,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往前走!
他忍不住要掏出一根煙來點上,在煙霧中糊住自己的眼睛,讓自己不必因為這目光而灼傷。
他忽然想起海子的一首詩。
“她走來,斷斷續續地走來,潔淨的腳,沾滿清涼的露水,她有些憂鬱。
望望泥草鑄成的房屋,望望父親,她用雙手分開黑發,一枝野桃花斜插著默默無語,另一枝送給了誰,卻從沒人問起。
春是風,秋是月亮,當我意識到時,她已經去了另一個地方,哪裏雨後的籬笆像一條藍色的溪。”
他什麽都沒,也沒法,最後沉默的站了半晌。
半個時過後,他看了看時間,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尋光點頭,平複了心情,跟著他慢慢往回走。
宋時也沒有將她送到區,在十字路口就停住了,看著她過了馬路,進了區,才轉身離開。
尋光回去的時候,屋子裏的鬧劇已經平息,鄰居還在外麵三三兩的著閑話。
“喲,蘇尋回來了,沒傷著吧。”
尋光沉默著從這一群大人裏麵穿了過去。
“嗬,不就是在一中讀書嗎,一點禮貌也沒有,讀書讀傻了。”
“別這麽,也怪可憐的,這麽鬧,還不知道能不用能考上大學。”
“考上了也沒得錢讀。”
夜色越來越沉,這些閑言碎語點綴著這夜色,讓人更加憋悶。
她回到家裏,裏麵的硝煙已經平息,李花還在哭,看了尋光一眼,罵道:“白養你了,也不知道幫著你媽,就知道自己逃命了。”
尋光沒出聲,站著聽了一下動靜,確認蘇建國不在家裏,她才鑽進了屋子裏,關上了門。
鎖早已經被蘇建國砸壞了。
她還是覺得不放心,將刀拿出來,擺在了自己麵前。
係統道:“你的臉被劃傷了,要不要擦點藥?”
尋光摸了把臉,還有一點點血,不過不嚴重。
正想著要不要去洗一洗,破舊的手機上忽然傳來了“滴滴”兩聲。
誰會跟她發信息?
她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因為手機太舊,還加載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個好友請求。
“我是宋時。”
一個灰色的頭像,除了顏色什麽都沒有,名字即本人。
她哆嗦著手指,心翼翼戳了一個同意。
宋時怎麽知道她的微信,這已經不在她的思考範圍了,她甚至覺得宋時就應該知道。
“你已經添加了畫畫的端月,現在可以開始聊了。”
她看著出現的界麵,在輸入框裏打了個“你好”,又刪掉了,選了個笑臉表情,又難免有嗬嗬噠的嫌疑,換了一個齜牙的,又覺得不合適。
猶豫了半,什麽都沒發過去。
係統都覺得沒眼看了。
還沒等她琢磨好要發什麽過去,對麵的信息已經忽然出現在空白的聊記錄裏了。
她緊繃的神經忽然鬆懈,心裏窒息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一口氣順暢的呼了出去。
“我是宋時,臉上的傷口不要沾水,也不要擦碘酒,顏色會變深,有事跟我打電話。”
尋光看著這一條長長信息,傻子似的笑了三分鍾。
笑完之後,她找出宋時給她的紙條,將宋時的號碼存進了手機裏。
宋.超人.時。
宋時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奮力往前走的推動器,是汽車開出去必須要有的汽油。
很快,信息再次進來。
“明跑步嗎,我等你。”
“嗯。”
“不要吃東西,容易肚子疼。”
“嗯。”
捧著手機又樂了三分鍾,她才開始看書,期末考試這個機會,她必須要抓住。
宋時在畫室裏看著這兩個“嗯”,伸了個懶腰,看著自己勾勒出來的一個草圖。
上麵隻有一個側身,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尋光,那倔強的神情,飛揚的短發,生動又新鮮,在他頹喪的世界裏“嗡”的響了。
他拍了個照,隻截圖了眼睛部分,發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畫畫的端月:“撿到一隻野貓。”
還附上了一個笑臉。
他不多的粉絲紛紛冒頭,猜測這野貓的身份。
“啦,哥哥終於出現了,你再不出現,粉絲都要集資找了。”
“手、拍個手。”
“腿也一起拍上吧。”
“大家找找重點,重點是這畫上的人是誰,女朋友嗎?還野貓,阿偉死了。”
“有可能啊,這可是哥哥第一次上傳肖像畫。”
宋時看了看評論,笑了出來。
他很無聊的時候會傳點自己的生活照片和畫的畫在上麵,也有一批粉絲。
隻不過肖像畫確實是第一次上傳,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讓人看看,原來在這麽一個灰暗的地方,還有一個如此閃光耀眼的人存在。
“啊,”他退出微博,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點了,“不能熬夜了,明還要早起。”
這是來這裏之後,他第一次睡的早,睡的這麽踏實,就好像無聊而空蕩蕩的生活終於有什麽東西被他抓住了一樣。
第二一大早,係統就把尋光叫了起來,並且抱怨尋光自己在這裏好無用武之地,隻剩下做個鬧鍾的用處了。
尋光已經不愛它了,腦子裏隻有學習和宋時。
尋光表示不至於,至少學習還需要它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