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好些時日後,清容見胤祚的病情一直不見好,心下煩惱,實在是有些害怕,又見胤祚這些時日到像是頗有納蘭性德離世時的樣子,心中更是恐慌。
胤祚也心裏害怕,咳嗽著,直叫著清容,哭喊著說是自己害怕,那哭聲叫清容心裏更加的悲涼。
晚間,胤祚疲憊的早早的歇著了,到了深夜時分,清容仍舊一直守在床邊,看著胤祚,生怕胤祚出什麽事。
清容關上了窗子,因著一直都不敢離開胤祚半步,幫胤祚掖好被子後,便看著胤祚有些紅潤的臉蛋,心裏不是滋味。
胤祚咳嗽了好幾聲,清容趕緊扶起了胤祚,從一旁拿出了一床棉被墊在胤祚後麵。
胤祚靠在棉被上,咳嗽了幾聲後,便看了看清容說道:“額娘,我想喝水。”聲音極為微弱。
清容點了點頭,說道:“先等一會兒,待會子額娘就給你倒來。”說著便微微抽泣了一下,來到茶壺處,倒了杯茶來到了胤祚麵前。
胤祚先是一愣,見水來了,三下五除二的便喝下了清容倒來的茶,“慢點慢點。”清容將空茶杯送到一旁,說道。
“額娘,我的身子好熱啊,好像在火燒一樣。”胤祚硬撐著說道。
清容聽了大吃一驚,伸手摸了摸胤祚的額頭,沒見他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到是額頭處滾燙滾燙的,清容心裏害怕,趕緊打發了小福子去叫來了太醫。
太醫趕來後,見胤祚這副樣子,到是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想著自己把脈把不出什麽來,這病卻是一直不好,因著一直把不出是什麽病,藥也是胡亂抓了煎了給他喝下的,雖說是胡亂抓的,到也是一些補藥,吃了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隻是因著一直是藥不對病的,故而不見好,這會子見這般嚴重,心裏也是萬分著急害怕,想著胤祚可是玄燁喜愛的阿哥,這會子病了,少不得要擔待什麽自己,就算不是玄燁喜愛的阿哥,是個阿哥,自己看不好病,先是丟了麵子不說,隻怕是連命都難保啊。
來的太醫們都個個麵麵相覷,清容看了,心裏一下子涼了不少,因著見眾人這副樣子,想著必是胤祚這病難以醫治了,生怕胤祚有什麽不測。又仿佛是知道胤祚會不久於人世一般,拉著胤祚的手不肯放。
玄燁聽說胤祚身子不好之後,扔下手中批到一半的折子便匆匆忙忙的跑來了,因著這段時間有不少的折子要處理,玄燁又怕批改慢了耽誤事便一直忙碌到深夜。
“祚兒,祚兒,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告訴皇阿瑪。”玄燁說著便走到胤祚的床邊。
胤祚微微吃力的看著玄燁,低聲喊了句,“皇阿瑪。”便不願開口了,大致是疲勞了。
玄燁看了一眼一旁清瘦和穿的單薄的清容,將係在自己身上的披肩解下來披在清容身上,說道:“太醫怎麽說。”
眾太醫聽到玄燁這句話,一下子都慌了,但又不敢看著清容,都低著頭,聽著清容的回答。
清容知道胤祚的病生的怪,太醫也看不出什麽來,自己也翻閱過不少的醫書,愣是找不到類似的病情,說道:“你也是知道的,祚兒這病難治,連著醫書上都看不出是什麽病來,太醫們也是俗人哪裏會知道,隻怕是染了什麽怪症,宮裏是不曾見過的。”
玄燁知道清容有意避過自己會怪罪太醫們的那些話語,心裏也明白胤祚的病實在是不曾見過,說道:“難治也得治,朕的六阿哥天生的富貴命,朕不信,區區小病會難倒各位博學多才的太醫們。”
太醫們聽了玄燁的話,都訕訕的低著頭,不敢說什麽,跪在地上齊聲回答:“奴才一定不負皇恩。”嘴上雖是那樣說,心裏哪裏有一點點的把握啊,到是惶恐之心不減,反倒是增加了。
胤祚本是不願意浪費力氣說一句話的,這會子聽到玄燁這麽說,到是開口說道:“皇阿瑪,兒臣有事求皇阿瑪。”
玄燁聽見胤祚的聲音,忙轉過身來,說道:“何事,祚兒隻管講,就算是祚兒要天上的星星,皇阿瑪也一定給祚兒辦到。”
胤祚低聲說道:“兒臣求皇阿瑪,放過太醫們,若是兒臣走了,那不是太醫們的錯,是兒臣福薄,沒福分當皇阿瑪的兒子。”
胤祚此話一出,清容整個人都冷了,自己雖說是擔憂這事,但多少也有點希望,這會子胤祚自己說這樣的話,到是連帶著她僅剩的一點希望都沒了。
“祚兒不要胡說,皇阿瑪還要帶祚兒去狩獵呢,等祚兒好了,皇阿瑪就帶祚兒去好不好?”玄燁哽咽著安慰胤祚說道。
到是一個年紀小小的孩子說出這一番話來,叫太醫們個個都自歎不如,想著自己為著活命就怕胤祚會走,這會子胤祚竟然如此為他們著想。
胤祚淡淡的對玄燁一笑,看著一旁的清容說道:“額娘,祚兒隻能陪額娘這些年了,祚兒走後,額娘還有二哥,還有四哥。”說著就對玄燁說道:“祚兒還有一事要求皇阿瑪。”
玄燁點了點頭,說道:“祚兒有事但講無妨。”
胤祚聽了玄燁這麽說,說道:“額娘這些年既是思念四哥,皇阿瑪為額娘想想吧,四哥也大了,可以回到額娘身邊了。”
玄燁見胤祚將出這一番話來,心裏一震,想著胤祚小小年紀就能說出這一番話來,實在是了不得,到是也覺得有道理,便點頭答應了。
清容這會子哪裏還高興的起來,雖說是一直盼著胤禛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要用胤祚去換,自己哪裏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一塊都是痛的,現在要用一個兒子去換另一個兒子,哪裏舍得啊。
胤祚說完,便垂下了手,玄燁看著胤祚,心裏一陣冰涼,抱著胤祚不願意放開,嘴裏呢喃著說道:“都是朕的錯,都是朕的錯,當初皇阿奶說的對,祚字祚兒擔不起,朕不聽,是朕害了祚兒,都是朕害了祚兒。”
清容看著玄燁,看著玄燁抱著胤祚,走上前,從玄燁手裏抱走了胤祚說道:“祚兒隻是累了,祚兒隻是累了。”哪裏願意相信胤祚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