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清容見納蘭性德的病情不見好轉,叫小福子去悄悄的打聽後才知道納蘭性德隻怕是難以再熬下去了。
清容聽了,心裏一陣荒涼,往後打了一個踉蹌,幸好翠林站在清容身後,眼尖手快的將清容扶住了。
清容局促的不知該怎麽辦了,思量了一番,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決定自己跑出宮去,回明府去見納蘭性德。
清容叫翠林取來了一套小太監們穿的衣服,便叫來了小福子,假裝自己是小福子的跟班,說是奉主子之命出去辦事的。
小福子知道自己主子想幹什麽,因著素來對清容敬重,便沒有考慮就答應了。清容就跟著小福子偷偷摸摸的走了出去,一路上一直低著頭。
清容走了幾步後發現一雙花盆底的繡花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清容沒敢抬頭,因著自己知道熟知花盆底的等級之分,又見那花盆底不是一般妃嬪的花盆底,便不敢抬頭,生怕自己被認出來。
“抬起頭吧。”一個聲音從清容的頭上傳來。
清容愣了愣,隻覺得那聲音格外的熟悉,想著應該不是大玉兒,但又覺得那聲音除了大玉兒實在是沒人可以說出這麽有魄力而又從容鎮定的話來。說著,便抬起了頭,見真是大玉兒,便訕訕的低下了頭。
大玉兒看了周圍一眼,對著一旁的蘇墨爾看了一眼,蘇墨爾立刻心領神會的叫一旁伺候的人都走了。待人都走後,清容立刻朝大玉兒跪下了,說道:“求老祖宗恩典。”
大玉兒看著清容,許久才說道:“可是為了回明府去看納蘭性德?”
清容見大玉兒知道,也不再隱瞞了,說道:“我與他打小一塊兒長大,這會子他都這樣了,叫我怎麽放心的下。”
“原先你就是個乖巧的孩子,這會子怎麽竟為了納蘭性德違命了。”大玉兒帶有幾分感慨的說道。
清容也知道自己向來是不會違抗宮內規矩的,這會子做出這種事,實在是有些叫人不可思議,可她實在是想不出還能用什麽法子了,“求老祖宗恩典。”清容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求著大玉兒。
蘇墨爾在一旁看著,有些動容,又見大玉兒也有些動容,也一起求大玉兒說道:“老祖宗就成全她吧,這會子她的心早就不在這兒了,你留下她也沒用,還不如就成全了她讓她回去瞧一瞧。”
大玉兒思量了一會兒說道:“也罷,你且回去。這恩典我給你,但什麽時候回來就是你的事了,到時候皇上若是知道了,你也明白後果會怎樣的,隻怕真到了那時我也保不住你,到是你自己也抓緊時間了。”
清容見大玉兒答應了,心裏萬分興奮,但又想到納蘭性德的病情,心裏實在是高興不起來了,說道:“謝老祖宗恩典。”
大玉兒點了點頭,說道:“快去吧,免得到時候時間不夠了。”蘇墨爾也向清容點了點頭,清容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清容見大玉兒答應了,趕緊跑到了側門口,見小福子在一旁等著自己,不由有些覺得驚奇,想著小福子不是早就被大玉兒打發走了,怎麽又在這兒了。
小福子見清容過來了,忙跑過來說道:“主子。”清容看了周圍一眼,見沒什麽人,拉著小福子走到一邊,小聲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奴才想著主子一會兒準得來這兒,便來這兒等著主子了。”小福子被大玉兒打發走後,想到清容過不去了,便又回到這兒來等她了。
清容聽了有些感動,見天色不早了,便說道:“快些走吧,一會子晚了,隻怕是宮門要下鑰了。”
小福子應了聲“嗻。”便跟著清容走了,清容因著心裏一直想著納蘭性德的病情一路上幾乎是沒有什麽麵部表情的變化。
到了明府,小福子便在一旁歇著了,清容趕緊來到了納蘭性德所呆之地,那地方有些黑壓壓的陰冷和凝重。
清容不覺打了個顫,加快腳步,走進去後,見納蘭性德正躺在床上,高月在一旁煎著藥。高月見清容,張開嘴剛想喊,就聽見納蘭性德的咳嗽聲。
高月趕緊走了進去,扶起納蘭性德,在他的背上拍著,納蘭性德這才緩和了一下急促的咳嗽。納蘭性德止住咳嗽後,就對著高月說:“她可是來了?”
高月先是一愣,但馬上又想到了,這些天一直說的她就是清容不是別人。說道:“在外頭呆著呢正。”
“到是回來了,也不進來,莫不是要我來接你。”納蘭性德的聲音有些大,隱隱含著幾分吃力。
清容聽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說道:“到是不知你的聲音還這麽大,若是知道了便不來看你了。”清容自己心裏也明白,納蘭性德早就沒力氣講笑話了,隻是見到她,為了不讓她覺得無趣,依舊說著這些玩笑話。
此時高月正端著一碗藥進來,清容見高月手上端著藥,便上前接過,走到了納蘭性德的麵前,舀起一勺子吹了吹,才送到納蘭性德的嘴裏。
高月見是清容在喂藥,忙說道:“格格還是讓我來吧。”
“不了,你去忙吧,這會子我正有事忙呢。”清容又舀起了一勺子的藥送到納蘭性德的嘴裏,說道。
高月點了點頭,看了清容一眼,便拿著東西出去了,關上了門。
清容見高月走了,藥也正好喂完了,說道:“到是怎麽不見你那個新夫人。”
納蘭性德歎了口氣,說道:“你原是為了見她才來的,我當你是為了來看看我才來的。”
“到是為了高月和你才來的。”清容說著就看了納蘭性德一眼,說道:“你就這麽娶了沈宛,少不得是傷了高月的心了,到是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你了,怎麽連你也有那個閑心納妾了。”
“少不得是要被你說上幾句了,到是你如何你也不叫我知道。”納蘭性德淡淡的說道。
此時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陣清風吹進屋子,微微有些冷,清容想著納蘭性德身子不適,不宜著涼,便走過去關上了窗子。
就在關上窗子的那一刻,隻覺得心裏悶的慌。納蘭性德走上來,打開了窗戶,看著窗外,小雨頓時變得有些密集。
像是一曲節奏輕快,但又有點憂傷的曲子,使人心裏有些難以言語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