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次日,玄燁便打發了梁九功去辛者庫去找前一天遇到的衛氏。梁九功聽了心中有些疑惑,想著辛者庫乃是犯罪之人所呆之地,玄燁何時見過了。但又不敢違抗命令,隻得答應著去了。
到了辛者庫,辛者庫的管事嬤嬤見了梁九功都上去百般討好他,梁九功自是打哈哈,叫了個管事的嬤嬤,問了衛氏之事。
那管事的嬤嬤因梁九功是玄燁身邊的人,無不刻意討好的,忙打發了人叫來了衛氏。
衛氏哪裏見過梁九功這樣的上層次的人,在辛者庫裏,她也算是呆在最底層的了,幹著最勞累的活計。
衛氏來到梁九功跟前,低著頭,行完禮後,便不敢再抬頭了。梁九功見她一直低著頭,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管事嬤嬤,管事嬤嬤見了,忙陪笑道:“諳達,她就那樣子,一個低下的奴婢沒見過什麽大世麵。”又向衛氏道:“還不快抬起頭來給梁諳達瞧瞧。”
衛氏不敢違命,緩緩地抬起了頭,看了一眼梁九功,後又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梁九功見衛氏長的模樣標致,一副江南女子的溫婉柔轉之態,一下子明白了,玄燁為何會叫他來辛者庫找她。
“來人,將東西呈上來。”梁九功對著站在接近門口的一小太監高聲喊道。那小太監低著頭應了聲,便端著一個用一塊紅布遮住的托盤走了過來,在梁九功身邊停了下來。
眾人都在一邊嘀咕著,猜測著托盤內裝的是何物,梁九功撩開了紅布,一支做工精美的白玉笛子展現在眾人麵前。
梁九功向旁邊站著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便托著那托盤來到了衛氏的麵前。
“姑娘可會吹奏?”梁九功看著衛氏,問道。
衛氏低著頭,小聲回道:“隻是略懂皮毛罷了。”
“那還請姑娘吹奏一曲。”梁九功想到昨日在樹林旁聽到的笛聲,便想要衛氏吹奏一曲,看看是否就是昨日之人。
衛氏從未在生人麵前吹奏過,便不願意吹奏,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那管事嬤嬤見了,忙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梁諳達叫你吹,你便吹,有何好推脫的,旁人想吹還沒這機會呢。”
衛氏聽了,不情不願的拿起了那盛放在托盤裏的玉笛,吹奏了一曲。梁九功聽了,到是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女子就是昨日玄燁在小樹林裏碰到的那個吹笛之人。
待衛氏一曲吹奏完,梁九功點了點頭,便對衛氏道:“姑娘,跟我走吧,日後你就不用再呆在這兒了。”
衛氏聽了還沒反應過來,那管事的嬤嬤就過來說道:“衛姑娘,恭喜你了,終於出人頭地了。”
另一些人也都過來恭喜著衛氏,平日裏連話都說不上一句的,現如今反倒和好姐妹一樣了,都噓寒問暖的寒磣著。
梁九功看了一眼周圍的場景,不由心生感慨,又對衛氏說道:“姑娘,咱們快走吧,皇上早就在等著姑娘了。”
衛氏聽到梁九功提皇上兩字,不由心中一驚,“諳達是否弄錯了,奴婢不曾見過皇上。”
“錯不了,待會子姑娘去了自會知曉是怎麽回事了。”梁九功向衛氏解釋了一番。
底下的人聽到了梁九功的話,無不羨慕的看著衛氏,嘴裏還嘀咕著一些羨慕之類的話。
衛氏雖說是不知道玄燁,但想著能離開這個地方也是好的,隻是心裏突然想到昨夜遇到的人,不由心中一動。“待奴婢去收拾了東西再和諳達前去。”
“不用收拾了,內務府那邊早就把姑娘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姑娘咱們這就走吧。”梁九功打斷了衛氏的話。
衛氏點了點頭,便跟著梁九功離開了辛者庫。
待梁九功等人走後,管事的嬤嬤見眾人都聚在一塊兒,便吼道:“都杵在這兒做什麽,還不快去幹活兒,若是幹不完今晚就別吃晚飯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麽命,都去羨慕衛姑娘,就你們這幾分姿色,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山雞永遠是山雞,當不成鳳凰。”
一宮女聽了,撇了撇嘴,嘴裏嘀咕了句,“當初怎麽不巴結人家,現如今人家有出息了,便這樣討好人家,當初是誰老是罰她的,日後她若是當了主子的,說不定還還在你身上。”
那管事的嬤嬤耳力極為好,聽到了,便走過去將那小宮女揪了出來,伸手就扇了她一巴掌,罵道:“你個小蹄子,我巴結她怎麽了,她有資本我才巴結她的,若是你,你有什麽地方好叫我巴結的。”管事的嬤嬤雖然嘴上這麽說,心裏也害怕衛氏會因為當初自己罰她之事懷恨在心。
那小宮女被那一巴掌打的臉上出現五指分明的一道道手印,低著頭,一個勁兒的淌下淚水,自是不敢再說什麽。
旁邊本來也對管事嬤嬤有意見的一些人,因管事嬤嬤的這一招殺雞儆猴,也都嚇的不敢嘀咕什麽,都規規矩矩的去幹活了。
那管事嬤嬤見那小宮女一直哭著,心裏煩的很,罵道:“沒用的小娼婦,哭什麽哭,還不快幹活去。”
那小宮女因害怕管事嬤嬤再扇她一巴掌,也不敢再哭泣了,抽泣了幾下,便訕訕的去幹活了。
管事嬤嬤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聲,嘴裏不停的罵著一些難以入耳的話語。
眾人都賣力的幹著活,絲毫不敢怠慢,生怕自己一怠慢,幹不完耽誤了晚飯,雖說是一些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但對於她們這種幹體力活的人來說是極為需要的。
管事嬤嬤一手拿著一根粗大的藤條在幹活的眾人周圍不停的走動,看到幹活慢的就在她的身邊狠狠地打上一藤條。那藤條打在地上,發出“啪,啪,啪”的清脆聲,那聲音一在耳邊響起,那些幹活的小宮女們都心驚肉跳的,生怕下一藤條會硬生生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路上,衛氏一直沉默著不說一句話,甚至是連頭也不曾抬一下,低著頭,默默的走著。
梁九功也沒有說一句話,默默的走著,心裏思索著,玄燁這麽一招是何用意。他跟了他這麽些年,唯獨見他對清容是真心實意的,可現如今卻從辛者庫特意找來了這麽一個衛姑娘。
這衛姑娘的容貌自是不在話下,否則玄燁也不會巴巴的打發自己去辛者庫把她接來,隻是他想不通的是,玄燁的心思。不由心中感歎了一番,到底是聖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