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次日朝上,玄燁便當朝下旨賜婚,福全一臉的無奈,但因自已心中有愧,當年自己求玄燁下旨免去了自己當年的婚事,這次更是不能再這麽做了。
幾日後,大玉兒便打發了內務府將不少東西送去了裕親王府,還讓蘇墨爾出宮幫福全籌備婚事。蘇墨爾跟了大玉兒這麽些年,凡事都替大玉兒把持著,不少大臣都對蘇墨爾敬畏幾分,宮裏的那些妃嬪更是不再話下,現如今大玉兒叫蘇墨爾替福全打點,不少人都覺得大玉兒對這孫子是格外的寵愛的。
福全到是一直悶悶不樂的,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唯有明安圖的家裏喜氣洋洋,西魯克氏想著終於可以嫁給自己中意的人了,自是歡喜的不得了,也學著漢人家的女兒,自己親手做嫁衣。
那紅豔豔的嫁衣像是一張無形的巨網,西魯克氏看著滿心的歡喜,福全看著滿心的無奈,就好比是一張網,一頭套住了一個人的幸福,一頭套住了一個人的無奈。
“王爺,你看這些東西還有什麽不夠的,需要添置的嗎?”蘇墨爾將小廝們抬進來的喜禮,一一羅列在清單上,遞給福全過目。
“蘇嬤嬤看著辦就是了,皇阿奶既然囑托了蘇嬤嬤,那我就處處勞煩蘇嬤嬤了。”福全略微瞟了一眼蘇墨爾遞到他麵前的清單,淡淡的向蘇墨爾說道。
蘇墨爾也知福全不樂意,但依舊故作笑臉的說道:“既然王爺這麽說了,那我就放手去辦了,老祖宗到是在宮裏惦記著王爺,王爺有空便進宮去看看吧。”
福全點了點頭,蘇墨爾便張羅著站在一旁的小廝前去忙活開了,又叫了站在一旁的那個侍妾也幫著打點起來,那侍妾見福全要娶福晉,心裏有些悶悶不樂的。雖說福全平日並不喜歡她,但她在這個府裏,也比其他的侍女地位高些,現如今著府裏要來個女主人,那不是白白的要她去伺候嘛,如若那女主人是個專愛撒潑耍狠的,更是叫她沒個好日子過了。況她也不是個老實本分的,還想著有一日能當上這府裏的女主人,這會子到是美好的希望完全落了空。
一旁一起忙活的侍女們,平日裏因得不到福全的垂青,見那侍妾比她們身份高些,且姿色也在她們之上,心裏自是不舒坦。現如今見她幹活起來也是有氣無力,一副怨婦模樣,都聚在一起嘀咕著,有的說風涼話,有的心裏笑開了花,都等著新福晉進門,看她笑話。
蘇墨爾也因平日裏來過幾趟裕親王府,見那侍妾也不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有些個狐媚的樣子,這會子叫她幹活也好叫她好好地收收心,免得日後新福晉進了門,弄出些事來。
福全進宮後,見了大玉兒後,便見清容前來請安。兩人見麵自是免不了尷尬。
大玉兒向清容看了一眼,推脫著自己身子不舒服,便叫了一宮女扶著自己歇息去了。
福全見大玉兒不舒服,便要叫太醫,大玉兒攔著說隻是平日裏的一些小毛小病的,無需叫太醫。
福全擰不過大玉兒,隻好作罷。隻剩下兩人傻呆呆的站著,不知該說什麽。
一番沉默後,清容說道:“聽說明安圖家的姑娘可是個人人稱道的好姑娘,那時就聽人說起過,到是沒機會見上一麵。”
“我也是多年前見過的了,到是實在不想要這門婚事,可如今到是不得不要。”
“這些年你一直這樣,老祖宗擔心著你,她想著你早些成家,現如今算是盼到了。若說你不願娶她,想來原因是和容若當年不願娶親一樣的,可逆瞅他,嫂子沒了之後,生生的像是丟了魂,如今這一去戰場,也不知何年才會回來,雖說是打仗有些個本事,可那也是刀劍無情,總是叫人不放心。像他那麽執拗的人,還不是接受了嫂子,如今這嫂子一去,把這詞啊詩的都成了悼亡的調子。”清容想起納蘭性德那一首又一首的詩詞,滿篇的哀豔,傷感。
“容若這些年的確是這樣過來的,他那筆杆子寫下的詞句可是滿目的傷心與眼淚,想來今日是皇阿奶叫你來當說客的吧。”福全見清容說道納蘭性德,一副勸他的模樣。
“到是你錯了,這回是他叫我來的。”
“他……皇上,他叫你來勸我?”福全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清容問道。
“莫不是你覺得我是在騙你。”清容說道。
“我怎麽覺得你騙我。”福全略帶幾分嘲弄和自諷的說道:“皇上聖旨都下了,還要你來勸我作何,我如今哪還會抗旨。”
清容見福全那樣,有些自責的說:“當年沒有我,說不定你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這不是你的錯,清兒,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麽嗎,就是當年我叫皇上收回了他給我們賜婚的聖旨。”福全有些疲憊的看著清容。
“這話可別再說了,若是叫他聽見了,那可就麻煩了。”清容忙止住福全,“明安圖的女兒可是個好姑娘,你好生待她,我現如今是四阿哥的額娘,也許你記得這,你便可以坦然接受她了。”
“可你的心裏真的隻是四阿哥的額娘嗎?”福全不甘心的追問道。
“胤禛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額娘,隻是在這宮門裏,我必須是也隻能是德貴人,必須恪守禮節,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清容想到宮裏的那些勾心鬥角和禮節宮規,心裏越發的想念胤禛,因前段時間胤礽出痘,不敢前去,生怕會傳染,現如今好了,每次去景仁宮,景仁宮裏也一直推脫著說胤禛睡了,便不讓她去看了。
“若是他不是皇帝,哪怕是個王爺,你也會比現在幸福些,至少沒有後宮。”福全淡淡的說著。
“縱使隻是個王爺,我也不能養著胤禛,他終究得讓別人養。還是平民人家最幸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過的平淡,但也是簡單的幸福。”清容有些感慨。
說話間,福全還想說什麽,玄燁便命梁九功來傳清容前去景陽宮,說是納喇惠兒病了。
清容一聽是惠兒病了嚇得忙跟著梁九功走了,福全張了張嘴,一個音節都沒吐出來,看著她走向遠方。
他知道也許這是他們最終的結局,他突然開始恨自己,清容是玄燁的人,自己卻還一直忘不了她。
當年,納蘭性德為了納喇惠兒可以和玄燁爭,而自己呢,卻白白斷送了自己的感情。他明白清容喜歡玄燁,他會祝福他們,可是他放不下的是她不快樂,一直都不快樂。
自幼生活在宮裏的他,早就明白了宮裏的一切,在宮裏隻要不出事就算是萬幸了,莫說想要快樂了,可是他就是想讓她快樂,哪怕隻有一會兒,至少不要一直這樣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