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乾清宮內,玄燁坐在龍椅上批閱奏章,梁九功站在一旁,一小太監走至梁九功身旁,湊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梁公公,索額圖索大人在外頭求見皇上。”梁九功揮了揮手,示意小太監出去。走至玄燁身邊,喊道:“皇上,皇上……”喊了幾聲,玄燁才回過神來,說道:“何事?”
“啟稟皇上,索額圖索大人在外頭求見。”梁九功低著頭說道。
“梁九功你去傳朕的旨意,就說朕不見他。”玄燁放下手中的折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外頭豔陽高照,乾清宮內早已擺放了許多的冰塊,那融化的冰塊滴落在盛有冰塊的的白瓷盆中,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本就安靜的屋內在冰塊的冰涼中更顯得舒適,宜人。桌上那鮮豔的朱紅色在那一本又一本的折子上圈畫出一個又一個判死刑的名字,那鮮紅的眼色猶如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屋子。
“索大人,皇上說了今日不見,您還是快回去吧。”梁九功對跪在地上的索額圖說完,便轉身要離開了。
“公公,公公……麻煩公公通融一下。”索額圖喊著離開的梁九功。
梁九功停下來,轉身向索額圖說道:“索大人您就別在難為奴才我了,皇上今日說了不見是不會見的,您也知道咱們這皇上的脾氣。索大人,您就當心疼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回去吧。”
“哎……”索額圖起身,揮了揮袖子,歎了口無奈的離開了。
梁九功看著索額圖離去的背影,轉身回了乾清宮。
玄燁走到乾清宮門口,卷起了袖子,向梁九功說道:“擺駕慈寧宮。”“嗻。”梁九功打了個千又高聲喊道:“擺駕慈寧宮。”
慈寧宮內,玄燁陪著大玉兒坐下,大玉兒將薩其瑪遞給玄燁,說道:“皇上今日有口福了,這薩其瑪是清兒剛做的。”說完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清容。
清容見玄燁嚐了一口薩其瑪,等著他會說些什麽話。
“這薩其瑪甜而不膩,比起那禦膳房的好多了。這薩其瑪上的芝麻是經過炒至再放置在這薩其瑪上的吧。”玄燁放下手中的薩其瑪,說道。
“你怎麽知道這芝麻是炒至後再放上去的?”清容略有驚喜的問道。
大玉兒看了清容一眼,說道:“清兒還不知道吧,咱這皇上最喜歡的就是這薩其瑪。”又向玄燁說道:“皇上,這回可找到了個愛好相投的,這清兒也和皇上一樣喜歡這薩其瑪。”
玄燁向清容說道:“你可知道這薩其瑪的來曆?”“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這薩其瑪怎麽做的。”清容略有幾分得意的說著,話語間也少了先前的敬意,多了分隨和。
玄燁見清容不像先前在景陽宮裏那般,有幾分喜悅,便向大玉兒說道:“皇阿奶今兒朕可算是見到這真正的清格格了,前些日子,朕在景陽宮內見到她,她可是規規矩矩的。今兒這本性全給露出來了。”
大玉兒笑道:“這丫頭啊,我若規規矩矩的管著她,定是要把她憋壞了。”她看了清容一眼又說:“你別瞅這丫頭那機靈勁兒的模樣,要她受規矩啊,那可真是要難為她了。”
玄燁說道:“是,是,是,這隻要皇阿奶喜歡的人呢,自然可以沒規矩的,可朕和二哥呢,可就得循規蹈矩了。”
大玉兒笑道:“呦,皇上什麽時候也學會著撒嬌了。”“孫兒這不是為了逗皇阿奶開心嗎。”玄燁在一旁陪笑著說道。
大玉兒說道:“皇阿奶知道你孝順,皇上這往後啊,可別欺負清兒,人家是客人,你要是敢欺負她,皇阿奶定不饒你。”大玉兒的話語間有著明顯的寵溺和偏袒。
“是,孫兒要是敢欺負清格格,皇阿奶就罰孫兒,罰孫兒……”玄燁笑著說,又看了清容一眼。
“清兒,咱該怎麽罰皇上?”大玉兒拉過清容的手,說道。
“那就讓皇上幫老祖宗把這慈寧宮內的院子都打掃一遍。”清容笑著說道。
“嗬,好家夥,朕可不敢欺負你了。朕要是欺負你了,那還不得來皇阿奶這兒掃院子。”玄燁說完,幾人都笑了。
大玉兒心中歡喜,難得見玄燁這般開玩笑,見他笑的開心,自己也多了幾分歡喜。心中對清容的喜愛又多了幾番,一個能使自己的孫子能放下朝廷瑣事,能發自內心的笑的人,怎麽能不喜歡。
清容走後,大玉兒就從座位上站起來,由蘇墨爾扶著,邊走邊說:“皇上今日來,恐怕不單單是來給皇阿奶說笑話的吧。”
玄燁起身扶著大玉兒說道:“皇阿奶誤會了,孫兒就是來讓皇阿奶開心的。”大玉兒看著玄燁,見他依舊不動聲色,有幾分欣喜。
“我自個的孫兒心中怎麽想我會不知道嗎,皇上有話就直說吧,不用藏著掖著。”大玉兒說道。
玄燁聽了大玉兒的話說道:“孫兒什麽都瞞不了皇阿奶,是索額圖的事。”玄燁此時也不再藏著,向大玉兒坦白著。
大玉兒在一披有明黃色綢布的椅子上坐下,說道:“這事啊,我聽皇後說過。索額圖幾次三番的求見皇上,皇上都不曾見過他,可真有這麽回事?”
玄燁麵對大玉兒站好,問道:“皇後來說過這事兒?”話語間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與波瀾。
“也就是這麽提過一兩句,我估摸著是索額圖向皇後說的,想要皇後向皇上說說討個情麵。”大玉兒回答道,略有偏袒的互相赫舍裏。
玄燁微微有些發怒,稍有氣憤的說道:“還好她沒來和朕說,朕最討厭索額圖有事沒事就去找皇後說事。”
大玉兒寬慰著玄燁,解釋道:“赫舍裏氏對咱們大清有很大的貢獻,索尼更是對我們大清忠心耿耿。”
“皇阿奶,孫兒知道赫舍裏氏對咱們大清有功勞,可是咱們這位皇後的叔叔索額圖,可沒索尼那份正直。此人性格倨傲,作風專橫,這點,明珠可比他好多了。”玄燁站起身,在屋內來回的走了幾圈,想走散內心的煩躁。
“皇上這話可就沒藏著私心?”大玉兒也站起身,問著玄燁。
“孫兒當然沒私心,皇阿奶為何這樣問孫兒?”玄燁不解大玉兒問的問題,說道。
大玉兒從一旁拿起剪子,剪下一枝多餘的枝幹說道:“皇上當真沒因為索額圖屢次反對皇上削藩而對他有偏見?”
“孫兒,孫兒……孫兒是對他有點偏見,孫兒就是看不慣他那種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樣子。孫兒不見他就是因為孫兒知道他見了朕要說什麽,眼下孫兒早已決定削藩,孫兒可不想因為他而打壓了戰士們的氣焰。”玄燁的話語開始有些猶豫,後來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大玉兒責備玄燁道:“皇上如今親政了,可不能再那般意氣用事了。索額圖反對削藩也不是沒有道理,要我說啊,皇上也該聽聽他說的話,畢竟咱們的兵力還不能和三藩對抗。”
“皇阿奶教訓的是,孫兒日後一定謹慎處事。”玄燁想了一會,又說:“孫兒還有一件事想要和皇阿奶說。”
大玉兒疑惑道:“何事啊。”
玄燁略有為難的說:“孫兒,想讓二哥帶兵攻打三藩。”
“二阿哥?皇上今日和我說應該是早就想好了的吧。”大玉兒內心盤算著福全是否有能力帶兵,又不動聲色的說著。
“孫兒認為咱們大清隻有二哥最適合,也隻有二哥才最讓孫兒放心。那些個滿清貴胄,幾個有能力的又不見得都忠於朕。現在又很多人可都巴巴的等著看孫兒的笑話呢,他們都認為孫兒削藩那是雞蛋碰石頭。”玄燁說道那些都準備看他笑話的滿清貴胄,內心不免有些怒氣。
“是啊,那些個大臣,能信的還真是沒幾個。自你親政來皇阿奶也常為你懸心,就怕你走錯一步,讓那些個看笑話的人笑話去了先不說,就怕他們落井下石。”大玉兒聽了玄燁的肺腑之言,感慨道。
玄燁聽了大玉兒的話,有些動容說道:“孫兒,讓皇阿奶操心了。”
大玉兒看著玄燁,有些欣慰,雖然他這個孫子像極了自己的兒子福臨,可他比福臨更知道如何當皇帝,如何當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