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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奇怪的李書

  翰林院裏,清蓮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發冠,將自己梳的本就不光直的束發弄歪了幾分。


  猞猁國王子出使一事已經遞了奏章,果如華連所預料的那般,陛下下旨命他們二人主理這次的接待來使的事宜。


  想到殿下,清蓮便更加的煩躁。


  自從那一夜拒絕了華連兩人不歡而散之後,清蓮便是一直這樣的心神不寧,就連一旁的張翰林和李書都不由得側目。


  長袖善舞,在翰林院的人情世故當中如魚得水的李書如今也日日留在了翰林院,為接待猞猁國王子一事焦頭爛額。


  “薛兄,往日你往張大人這處跑的最為勤快,如今正經事派到了你我的頭上,你怎麽反倒跟卸了力氣似的!”


  李書已經數不清今日是第幾次看見清蓮一臉呆滯的樣子了,忍無可忍之下拋卻了自己一貫的君子之風,拿著古樸的書簡狠狠的瞧了瞧書桌。


  “薛兄莫不是失了意氣,準備將這個機會讓與在下?”


  此刻圍坐一場的隻有清蓮、李書和張翰林,彼此的身份和岸頭皆心照不宣,也沒什麽好掩藏和偽裝的。


  清蓮詭異的看了一眼李書,總覺得這段時間他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過多了一些。


  “李兄有時間和我在此逞口舌之快,不如還是多用些心思在正事上也好更輕易的攀上些殿下的看重!”


  清蓮的口中不乏譏諷之意。


  李書麵皮一變,他雖然歸順於華連卻始終無法忘記李家是如何敗落的,殿下是如何一步步的算計人心最終令他無家可歸的。


  此時此刻,他迫於處境之艱辛,權勢之欲望向帝後最寵愛的公主,朝中最善工計的殿下低頭順眉,最始終以此為恥辱。


  眼眸閃過怒意,眼尾微紅,握著竹簡的手深深用力,青筋暴起。


  可他早就不是當年隻知讀聖賢書的書呆子了。


  嚐盡世間炎涼,收起自己身為讀書人的清高和自傲,違背本心的向著身邊從前半點也瞧不上的官員阿諛奉承,其間酸楚,豈是他人知道的?


  雖心中羞辱怒意滔天,李書也克製著,忍耐著……

  他知道的,殿下對這個自己親自培養安插的棋子很是看重,親自為他鋪路,甚至收下了自己做他的磨刀石,輕易他不該得罪他。


  所以,他隻是這樣死死的盯著清蓮。


  清蓮自知失言,可是這段時間殿下再無出現在她的麵前,而她也被接待使者一事絆住了腿腳,心中鬱氣多日,一時之間也是氣惱上頭。


  兩不相讓,雙目相對之間,盡是火光四射。


  “咳咳咳……”


  拳頭抵在唇邊,張翰林輕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兩位若是不耐煩在我這個老頭子這裏坐著,大可以出去打上一架,誰打贏了以後就聽誰的,莫要再說些酸話讓我聽著難受!”


  清蓮麵上訕訕,頰上微紅,總感覺自己那一點小心思在張翰林的眼中一覽無餘,拱手溫聲道:

  “先生莫怪,是學生神色不屬了!”


  李書亦是清風朗月的一笑:

  “學生亦然。”


  兩人一個低眉斂眼,一個笑容朗朗,好像剛才眼睛紅的和鬥雞一般的和這兩人半點關係也沒有。


  張翰林一時之間默默無言,殿下挑人的眼光越發的奇特了……

  無語的擺擺手,張翰林拿起筆舔墨:

  “繼續吧,那猞猁王子還有四日便要抵京,這接待宴一事連在何處舉辦都還未曾定下,兩位還是抓些緊吧!”


  清蓮和李書對視一眼,又默默的扭開了頭。


  依著往年的規矩,這接待來使的風塵宴規製不該低於尋常的國宴,地點自然是在祈天台上,那是往年國宴舉辦的地方。


  這也是清蓮的主張。


  可是李書卻不認同,猞猁王子都已經入了大越國王朝一半的路程,這才施施然的遞了奏章上報陛下。


  如此做事沒有常理,來意不明的他國王子,不必給予大的禮數,隻是照顧周全便好。


  “那李兄你說,這宴會地點你到底屬意於何處,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可你倒是說出個主意來呢?”


  李書扭開了頭不再說話……

  “好了好了,既然兩位都說不出個丁卯寅醜來,還是商量一下宴會的賓客、菜色.……”


  張翰林如今看這兩人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都是陛下看中的新秀之才,都是殿下親自挑選的絕利刀鋒,他也隻能在兩人之間打著圓場。


  “是。”


  清蓮不會不給張翰林麵子,畢竟他是殿下的人,畢竟他也是自己名義上的恩師。


  李書也默默的將頭扭了回來。


  兩人都肯配合,張翰林又是經驗老道的臣子,幾個來回之間,這事情便一項又一項的定了下來。


  隻,除了宴會地點……

  張翰林年紀大了,不如他們兩人能熬,眼看著時辰到了,事情又進展的頗為順利,便先一步回府了。


  此刻,屋中隻剩下了李書和清蓮兩人。


  方才說正事時不覺得有什麽,此刻驟然安靜了下來,清蓮便覺得分外的不太自在。


  尤其李書看著自己的眼神中總感覺藏著些什麽似的。


  叫人捉摸不透,又令人無端的還害怕。


  “今日便到此為止吧,明日我希望李兄能將你心中中意的宴會地點訴之於口。”


  清蓮不願意再與李書獨處,淡淡的開口起身,正欲離去。


  李書看了一眼月色朗朗的夜,亦站起身來:

  “天色已晚,在下與薛兄同行吧!”


  “我與李兄並不同路!”


  清蓮淡聲拒絕,快步地離開。


  李書卻似沒有聽見一般,抬腳追上了清蓮的步子,溫聲如玉:

  “無妨,若是終點在一處,又何妨走的是那一條路呢?”


  李書的聲音緊緊追至耳邊:


  “總歸是最後都是同路的……”


  李書也不知是何時習得輕功,清蓮竟然一時之間甩不掉如鬼似魅的身後之人。


  難道和自己當年一樣,是殿下親自調教的逃命之術……

  難道殿下已經將李書全然歸作自己人了麽?可是李書的父親可是殿下親手……

  神色恍惚之間,李書已經追上了前麵疾步而行的清蓮。


  “不知道薛兄可還記得,在國子寺的時候,我們同屋而住,日日都在一起磨書習文,那時我真的將薛兄看作我的知己啊!”


  “哪怕李家敗落,我知道了那是你與殿下作的幕後推手,我也從未怨過你,甚至還在父親的手上救下了你.……”


  兩人相伴而行,李書看著地上的影子,絮絮叨叨的念著從前的往事。


  可是清蓮心煩意亂的,實在不耐煩聽李書這些話。


  當年一步步,一舉一動她幾乎都帶著算計,哪怕曾經有過片刻的惺惺相惜,可也很快淹沒在了重重的算計之下。


  如今聽見這些話,雖李書說的情真意切,可落在清蓮的耳中,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譏諷一般。


  “夠了!”


  清蓮忍無可忍,皺著眉頭冷冷的喝了一句。


  “薛兄,這些事情在你心中就沒有留下半點痕跡麽?”


  今夜的李書肉眼可見的不正常,清蓮蹙眉,想著該向殿下提醒一句了。


  “薛兄.……”


  李書不依不饒的非要得到一個答案。


  “道不同,終究不相為謀!”


  清蓮丟下這句話,快步地離開:

  “告辭!”


  可手腕卻被人死死的攥住,順著那隻手往上看去,李書那雙藏著一絲冷秘的笑容的眼尾通紅,咬齒而言:


  “可若是我非要與薛兄走一條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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