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想要你的命
華連的裙裾飛揚，無風自動，不一會兒，邪惡的微笑就已經在皇帝的寢宮門口悄然綻開。
??“父皇，兒臣求見父皇！”時至今日，華連大權在握本不需要再恪守禮儀，可是華連偏要拿出這副惺惺作態的恭敬模樣日日晃悠在皇帝麵前，看著他憤怒而有沒有辦法的樣子，華連的心中才有一絲難言的快感。
??“殿下請~”開門自然不會是那個臥於病榻的皇帝，而是怡妃的舊仆，曾經的小翠，如今宮中人都尊稱她一聲“翠嬤嬤”。
??華連見是翠嬤嬤，一邊將手中的藥碗藏於身後，一邊向她問好：“嬤嬤還不曾去休息麽？”
??翠嬤嬤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華連藏於身後的那隻手，心中了然，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老奴料想今日殿下會來，所以特地在此等候殿下。”
??“嬤嬤.……”華連對這個母親的舊仆還是懷有感激之情的，母親與自己在冷宮當中都受了她不少的照顧。
??翠嬤嬤弓著身子，朝著華連深深的一鞠躬：“殿下如今羽翼豐滿在不需要老奴的照顧了，老奴也不算是辜負了與怡妃娘娘的一場主仆舊情，如今老奴年紀大了，還想向殿下求個恩典，準許老奴出宮頤養天年。”
??華連沒有動，望著翠嬤嬤年邁佝僂的身軀，問：“嬤嬤可是怨我將你送至父皇身邊？”
??翠嬤嬤的聲音沉穩，不再是當年那個在怡妃麵前哭哭啼啼的小丫頭了：“為奴為婢本就一生不由自己作主，殿下待老奴已經仁至義盡，老奴沒有半分怨懟之情。”
??“那便是對本殿下的不忠不孝有所不滿了？嬤嬤這些年伺候在皇上身邊，難道是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憐憫？”華連的聲音透著質疑。
??翠嬤嬤身子顫抖了一下，聲音卻不敢有絲毫的變化：“奴婢是奴，皇上是君，臣尚且不該對君上有所憐憫，更何況是奴？”
??華連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伸出一隻手來攙扶起翠嬤嬤，“嬤嬤這些年辛苦了，今夜好好休息，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本殿下明日親自送嬤嬤。”
??嬤嬤擺擺手，朝著華連行了最後一個禮：“殿下，送君千裏終須一別，老奴至此便離開了，年紀大了見不得這打打殺殺的場麵，更不敢勞動殿下送奴婢。”
??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帝的寢殿，低眉順目，退出了華連的視線。
??華連負著手，看著嬤嬤緩緩離去的身影，高處不勝寒，他終究還是走到了眾叛親離，身邊再無真心人的地步。
??“是華連麽？”皇帝虛弱的聲音從寢殿裏麵傳來，拉回了華連短暫的傷春悲秋。
??華連端著藥汁，提起裙角，走到了皇帝的塌前，將藥汁放在一旁，跪下，朝著皇帝衰敗的身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兒臣拜見父皇，兒臣祝父皇福壽綿長。”
??皇帝默不作聲地看著華連的動作，他知道麵前這個人是在氣他，這麽多年來在自己麵前伏低做小，一朝亮出自己的獠牙之後，便是無休無止的報複。
??一開始，皇帝是氣憤的，可是久而久之的無能為力之後，皇帝漸漸變得麻木，直到現在還可以虛偽與華連應付：“起來吧，你有心了！”
??“謝父皇！”華連依言起身，默默的站立在皇帝的塌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苟延殘喘的父親。
??皇帝身子不好，時常總要咳嗽兩聲，此刻被華連盯得不自在，喉嚨裏麵癢癢的，似乎是有觸角極多的小蟲在趴在裏麵作怪。
??“咳咳咳~”皇帝終究還是抵抗不住難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華連端起一旁的藥汁，送至皇帝唇邊，聲音溫和而又殘忍：“父皇，兒臣聽聞您身子不好，親手熬了藥給您。”
??這麽多年的父慈子孝都扮演多來了，皇帝並沒有多想，張口就要飲下。
??華連卻在最後一刻反悔了，將藥汁端離了皇帝，冰冷冷的看著他。
??皇帝喝藥的動作戛然而止，疑惑的望向華連，直到望見他唇邊冰冷的笑容，才不可置信的問：“這是，毒藥？”
??華連抿著唇不作聲。
??“為什麽？”皇帝不明白，“你已經大權在握，朕臥病在床，你想要的都有了！”
??“你怎麽知道我想要的都已經有了？”華連揚起譏諷地語調，“譬如你的命，本殿下想要，卻始終未曾伸手。”
??皇帝瞪大了眼睛：“這可是殺父弑君的罪名，你要登上皇位，難道不愛惜一下自己的羽毛麽？”
??“本殿下不在乎！”華連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在這宮裏，就算是殺了你，旁人還敢有二話不成？”
??皇帝頹然地垂下手臂，氣若遊絲：“的確，就算是朕死在這裏了，被你拿了草席一裹送去喂狼，也沒有人會說你的。”
??“拿來吧，朕成為你皇位上最後一粒灰塵，拂去便是。”皇帝伸手去夠那碗毒藥。
??華連卻將藥碗放得更遠了些，伸手拂開了皇帝瘦弱的手腕。
??皇帝抬眼望著華連，華連蹲下身來，冷漠的與他對視。
??“你想死？也得有本殿下的同意才行！”華連捏住皇帝的手腕，狠命地攥緊：“父皇，這麽多年，你在夜半想起你手上沾染的鮮血，會不會害怕？”
??皇帝笑了，笑他還是太多單純：“難道你手上的人命比朕少？你夜裏睡得不安穩麽？”
??華連眯起鋒利的眼風：“殺了我的母妃一家，你，憑什麽睡得好！”
??“你，你都知道了？”皇帝詫異的看著華連。
??“是啊，父皇曾經擁有權力，所以才有青雲為信，黑影為刀，殺人隻在頃刻之間。”華連把每一個字都說的淬足了恨意，“兒臣便要遜色許多，那兩個人並不臣服於我的權力，直到骨頭都打碎了，話都說不全了，還不肯告訴我真相呢！”
??“可惜了，我把能用的手段都試了一遍，吊著他們的一口氣，生死關頭，最終還是說了。”華連伸手撥弄了一下發間尖銳的簪尖，刺破了自己的指尖，血很快便滲了出來。
??華連伸手，輕輕一點，滴了一滴鮮血融入濃黑的藥汁中，喂到皇帝的嘴邊，捏著他的下巴強迫著他喝了一口：“父皇嚐嚐，兒臣的血可還入口？”
??皇帝隻覺得口中腥甜，再想到裏麵融了人血，更不知道這個瘋子在裏頭放了什麽東西，惡心黏膩的感覺翻湧不止。
??華連瞧著皇帝在塌邊幹嘔的樣子，蹲下身子，撩起衣袖，逼近了他：“既然當年是忌憚我身上的胎記與傳言，為何要動我的母妃？父皇直接殺了兒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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