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公主府
青雲腳步一轉，便朝著薑雨嫣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薑雨嫣本來是聽到張公公的聲音，唯恐自己出宮一事尚有變故，才閃身扭進了偏僻的角落中，耳中聽著那邊的聲音，張公公沒有繼續追出來，才長籲出一口氣來。
??“雨嫣？”
??才要走出來的薑雨嫣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青雲溫和的嗓音一日往昔的喚著她雨嫣，薑雨嫣本能反應的縮回了才要邁出去的腳。
??躲在角落當中，一動不動，生怕自己露出一點動靜被青雲辨別出來。
??青雲隻以為薑雨嫣該是走遠了，一路追了出去沒有尋見人，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複又折返回來。
??薑雨嫣縮在那個角落裏，聽著自己熟悉了千遍萬遍的腳步聲匆匆趕來，失落而歸，直到全無動靜之後，才從黑暗處現出聲來。
??遠遠的看了一眼方才虎口逃生的地方，捂著自己微微吃痛的肚子，拖著斷了弦的琴慢慢的朝著來時的路走去。
??琴聲不再，弦也散落在地，在皇宮深淵裏拖出一道道刺耳的聲音。
??青雲折返歸來，正遇見從寢宮當中默默退出來的張公公，兩人互相點頭示意，一左一右，分侍兩旁。
??寢殿當中，皇上和華連的對話隱隱約約透著點兒音。
??皇帝的寢殿內，金碧輝煌，處處彰顯著皇家的威嚴和氣派。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福壽綿延。”華連走上前來，跪在皇上麵前磕頭行禮。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皇上驚著了，也顧不上方才的怒氣，連忙彎身去攙扶華連，“連兒，連兒，快起來，怎麽對著父皇行如此大禮？”
??華連拒絕了皇上的攙扶，繼續跪地不起，聲淚俱下：“孩兒不孝，多日來對父皇多有疏遠，是孩兒的錯。”
??“連兒，你有什麽話先起來說！”皇上拽著華連的胳膊，想要將人拉起來。
??“自母妃仙逝後，孩兒對父皇是又愛又怨，既想與父皇多親近，又怨恨父皇多年來對母妃的冷落，導致母妃抱憾終身。”華連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提起怡妃，皇上總是免不了的傷感，佳人還在時總有隔閡，不在後卻越來越思念她曾經的一顰一笑。
??“終究是朕對不住你的母妃啊！也不知她會不會怨恨朕？”
??“不會！”華連慢慢的試圖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望著皇上麵上追憶的聲色，肯定的說道：“當日冷宮大火的情景，兒臣再難忘記。”
??“當日，兒臣從母後的宮中回到冷宮時，正值火盛，兒臣擔心母妃安危，乘著眾人不注意跑進了母妃的寢殿。”
??“母妃當時被房梁壓住了腿，已是奄奄一息。”傷心的往事無論回憶多少遍都是傷心，華連的語氣裏充滿了傷感，“可是母妃卻笑得平和而又溫柔，撫摸著兒臣的臉，教導兒臣要好好孝敬父皇母後，好好照顧自己。”
??皇上點點頭，“你的母妃的確是個善良溫柔的人。”
??“是。”華連亦點頭，“所以即便是在九泉之下，母妃想必也是念著父皇的，昨晚還托夢於兒臣。”
??“是麽？”皇上提高了一點聲音，“你母妃怎麽說？”
??“兒臣記得不清了，隻記得母妃對我笑得溫柔，還問父皇如今過的可好，聖體可還康健，有沒有什麽煩心事。”華連仰頭一笑，“父皇你看，母妃是關心父皇的。”
??說完，華連從畫盒中取出畫軸，徐徐展開，一副美人拈花一笑栩栩如生的展現在皇帝眼前。
??皇帝一眼便認出來畫像中的美人正是他曾經的寵妃，怡妃娘娘。
??“父皇，您瞧，兒臣筆下可還有一兩分母妃的神韻？”華連撫摸著畫中人的衣裙問道。
??皇帝喃喃道：“像！果真是像！”
??情不自禁的便從華連的手中接過了畫卷，細細瞧看。
??“兒臣無能，不及母妃美貌之萬一。”華連摸著自己的臉，“所幸母妃托夢於兒臣，能得以描繪母妃的音容笑貌。”
??“當年冷宮一場大火，母妃的東西幾乎都被付之一炬。”華連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兒臣也隻有這點微末伎倆為父皇盡孝了。”
??皇帝看向華連，一身素白衣裙，頭上幾乎沒有什麽裝飾，麵上連一點胭脂色也無，眼中還殘留著淚花。
??愧疚之情湧上心頭，自從怡妃去後，皇帝便故意不去主動看華連，隻是暗中吩咐著皇後好好待她，自己卻一點兒父愛也沒有分給她。
??“如今你還住在冷宮當中也是不妥。”皇帝暗暗盤算著自己的三宮六院，“不如你搬去……”
??還沒等到皇帝將自己烏烏泱泱的後宮盤算清楚了，華連已經垂淚：“父皇，兒臣不願搬離冷宮。”
??“為何？”皇帝不解。
??“那裏，是母妃生前居住的最久的地方了。”華連泣淚漣漣，“兒臣想在那裏長大，那裏處處都是兒臣與母妃的回憶，處處都有母妃的氣息。”
??“兒臣沒有出息，還想在有母妃的地方待著。”九歲的華連雖長得不像怡妃，哭起來楚楚動人的模樣倒是有兩份相似。
??皇帝為難了，想要補償這個女兒卻不知道該如何補償。
??“即便你不願意搬離冷宮，可你終究是要長大的。”皇上循循善誘。
??華連含著淚，順著皇上的話頭繼續往下說：“那兒臣將來的公主府能否全由兒臣一人作主？兒臣想要將它修繕成母妃喜歡的模樣。”
??“好。”話已至此，皇上無有不應的。
??“謝父皇。”華連伏地謝恩，看一眼正在細細觀賞畫卷的皇帝，悄悄地退出了宮殿。
??“殿下。”站立在皇上寢殿外麵的青雲，像是一座木樁一眼，站的筆直，目視前方，不言不語，不苟言笑，直到華連從殿中走了出來才上前一步。
??“走吧。”華連朝著青雲點點頭，笑著與張公公招呼了一聲，便往冷宮的方向而去了。
??“青雲，李丞相家隔壁的宅子是否空著？”華連伸出食指抹掉眼角還掛著的淚珠，麵上的表情歸於平靜。
??“是。”
??“買下來，以後將是本殿下的公主府。”華連對此早有打算。
??“是。”青雲跟在華連身邊，從一開始的承諾照顧公主，到現在，更多的是默默應答。
??“奴婢拜見公主殿下！”在冷宮門前，華連與青雲二人被攔了下來。
??青雲的麵上詫異之色頓現，音調也不再那麽無波無瀾：“雨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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