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很聰明
“雨嫣？”揮退眾人之後，皇上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薑雨嫣。
??薑雨嫣不明就裏，隻能如實回答：“回稟陛下，奴婢風塵名諱雨嫣，家姓一個薑字。”
??“嗯，的確配的上這個名字，靜雅如雨，嫣然如花。”皇上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薑雨嫣，給予肯定的讚賞。
??薑雨嫣生就一副好皮囊，又是在青樓這樣的地方謀生，讚美她美的話不知聽了多少，可這一次來自九五至尊的皇帝的讚美，讓她自心底生出一股畏懼之感來。
??“陛下，奴婢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入宮拜見娘娘的。”沒由來感覺到害怕的薑雨嫣急急尋求著脫身之詞。
??“不急。”皇上饒有興致地盯著麵前美人眼中盈盈的不安之色，“且讓朕看看你的琴技。”
??“是。”帝王之言無有不從者，薑雨嫣自然也不是個例外，隻能輕聲答了是。
??月白色的裙裾鋪地，薑雨嫣席地而坐，將手中的琴平放在膝上，微展長袖，手指清冷冷的劃過幾根琴弦，一首“尤人怨”傾瀉而出。
??本來是兩相歡好道盡相思之意的曲子，在此時的薑雨嫣手下卻嗚嗚噎噎，充滿了深閨怨婦般的哀怨憂愁，甚至幾度惆悵到斷了弦音。
??“嘣——”曲詞轉至“我道是有情郎，卻是夢一場”的時候，琴弦撐不住薑雨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哀怨之情，一聲輕響斷了。
??銳利如刀的琴弦在薑雨嫣嫩白如玉的指腹上留下一道血痕，開出一朵小小的血花來。
??“陛下恕罪！”薑雨嫣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急忙將膝上的琴推至一旁，伏地請罪。
??座上的皇帝沒有說話，慢慢的站起身來走至薑雨嫣的身前，一大片的陰影籠罩了薑雨嫣微微顫抖的單薄的身子。
??“你很聰明。”許久的沉默過後，皇上盯著她隻有一根白色玉簪再無裝飾的頭頂，喜怒不明的說道。
??“奴婢惶恐。”薑雨嫣隻將頭放的更低了些，幾乎以額觸地，白玉鋪就的地散發著寒意，從額頭幾乎要浸透到她的骨子裏去。
??是的，她，薑雨嫣在這個九五至尊麵前耍了自己的小聰明。
??從踏入這個宮殿見到皇上再到房中隻剩下他們兩人之後，走遍風塵的薑雨嫣便清楚的明白，所謂皇後娘娘為公主選女夫子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張公公根本就是皇上的人，皇上好色之名天下皆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於是，當皇帝讓她彈奏一曲的時候，她刻意選擇了相思之情深濃的“尤人怨”，又刻意彈得淒淒婉婉，表明自己已有心上人的事實。
??最終，又故意用自己的指甲勾斷了琴弦，展現自己愚蠢不堪的一麵。
??然而，薑雨嫣沒有想到皇上在掌控權謀大事之餘，對女兒家的婉轉曲折也如此的洞察人心，此時麵對皇上的詰責，薑雨嫣除了請罪再無他話。
??“起來！”皇上的聲音很是平淡，但其中命令的意味不容薑雨嫣拒絕。
??一手支地，一手捂著肚子，薑雨嫣艱難的起身。
??剛剛直起身子，下巴便被皇帝捏住，強迫著抬起頭來，和皇帝四目相對。
??眉如峰，眼似刀，年輕的君王臉龐輪廓分明，薄唇微抿，久居高位的威勢為他增添了一份玩世不恭的輕佻，也的確是位難得的美男子了，薑雨嫣心想。
??麵前的美人麵對著君王的注視居然還會分心，皇帝的眉眼漸漸的柔和了下來，放開了捏住薑雨嫣的下巴的手，“敢在朕的麵前耍心眼的女人，你是第二個。”
??“第一個是誰？”出於本能的反應，薑雨嫣的疑問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薑雨嫣便後悔了，能左右帝王心情的女人，豈是她可以隨意提起的。
??皇帝卻沒有生氣，反而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你不僅長得像她，膽子也和她一樣大。”
??“是麽？”薑雨嫣不自覺地將手撫上自己的臉，鬼使神差的腦海裏就想起了怡妃的名字，若論膽大，敢藏匿皇家血脈的膽子該是獨一份的吧。
??“是朕的怡妃。”皇帝麵上淺淺的笑意不變，語氣溫柔而充滿懷念，“她那個時候啊，膽子大到敢揪朕的胡子，朕就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女子。”
??提到怡妃，薑雨嫣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青雲，心中酸澀，麵上卻要故作好奇地問道：“怡妃娘娘後來呢？”
??“後來啊，她不聽話，朕就懲罰了她。”提起往事，皇帝唇邊的笑容消散，慢慢的被淡淡的悔恨所取代，“再後來，等到朕後悔了想要補償她的時候，佳人已不再了。”
??“陛下節哀！”薑雨嫣幹巴巴地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不過，上天待朕並不薄。”皇帝的目光重又回到了薑雨嫣的身上，透過他，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對著他笑顏如花的女子。
??“朕第一次見到你的畫像的時候，恍惚間還以為朕的怡妃回來了。”皇帝看著薑雨嫣的眉眼，溫柔如水，“不過，朕的怡妃善舞，你卻一手琴技名動京城，還是有所不同的。”
??“奴婢怎敢與怡妃娘娘相較。”聽著帝王的話，本就有所猜想的薑雨嫣心中沉甸甸的，急忙低下頭去躲避著皇帝的打量。
??皇帝的目光卻並沒有移開，“朕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朕的怡妃怎麽能是尋常女子可以取代的。但朕見到你這樣聰慧，這樣大膽，這樣與她相似的麵容，朕才真的相信人有輪回，事有因果。”
??皇帝的話帶著一絲蠱惑：“你便代替怡妃留在朕的身邊吧！朕曾經欠怡妃的一並都會補償給你。”
??年輕，俊美，且位高權重的男人，即便他口中說的不是海誓山盟的情話，隻是這樣溫柔的祈求你留在他的身邊，世上任何一位女子都很難拒絕吧，薑雨嫣的心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陛下，奴婢有罪，奴婢不能留在陛下的身邊。”一直膽戰心驚的薑雨嫣膝蓋一軟，複又跪下向皇帝請罪。
??“哦？為何？”皇帝生來不會被人拒絕，尤其不會被女人拒絕，“難道朕還比不上那位讓你傷心的情郎麽？”
??帝王之怒，伏屍百萬。薑雨嫣在帝王的注視和威壓下，撐不住的用手抵著地，借以支撐自己的力量和勇氣。
??“奴婢已非清白之身，還有孕多月，不能留在陛下的身邊玷汙了陛下的聲名。”薑雨嫣直起身子，七個月大的肚子在她瘦弱的身子上隆起。
??“那有何難？”皇帝的語氣輕描淡寫，簡簡單單的便定下了一條幼小生命的生死，“打下來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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