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終是相負
雲芍剛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吉嬸就端了杯冰凍青檸汁走過來,笑著道:“小姐,請。”
“謝謝。”雲韶站起來禮貌地接過那杯青檸汁,笑著道。
說完,她又掃了一眼屋裏四周,隻見正中的牆上則掛著一副裱好的潑墨山水畫,畫的落款是樸寶珠,正是金鍾旭的母親的名諱。而茶幾的花瓶裏插著幾支帶著露水的白茶,靠陽台的地方擺著鐵質的花架,架子上養著幾盆綠植鮮花。
從屋裏的布置可以看得出來,女主人的文化修養極好,有著樸素而又獨到的審美。
“媽,爸不在家嗎?”金鍾旭喝了一口青檸汁,抬頭往二樓的樓梯上看了一眼,問道。
中年女人看了一眼牆上的鍾,悠悠說道:“快是午飯的時間了,你爸應該快到家了吧。”
“吉嬸,快去把藿香正氣水拿過來!”隻見屋外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女人疾步走了進來。
“先生,您回來了!?”吉嬸聽著那中年男人的吩咐,表情一愣,僵在原地。
中年男人看了眉頭一皺,喝道:“發什麽呆!還不快去!”
“是,是。”吉嬸被那中年男人高聲一喝,忙唯唯諾諾應道。
而那邊中年女人看著中年男人海裏抱著另一個女人走進屋裏時身子一怔,袖中的手緊緊握住成拳頭狀,似乎在隱忍克製著什麽。
而金鍾旭在看到的瞬間,眉頭一簇,聲音變得十分冷漠到:“你怎麽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雲韶聽著金鍾旭的聲音覺得疏離而又無情,再看那中年男人的年紀模樣,與金鍾旭有著三四分的相像,又聽吉嬸稱呼他先生,想來這個人就是金家的董事長金騰齡。隻是眼前的這出鬧劇是怎麽回事?
就在雲芍默默地站在角落觀察時,金鍾旭的母親樸寶珠女士,苦笑一聲走上前去,盯著金騰齡道:“這裏是我的家,請你帶著這個人出去。”
她的聲音隱隱有些顫抖,脖子上青筋暴現,她雙手交握,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起伏的心緒。
“寶珠,我們離婚吧。”金騰齡將昏迷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讓其平坦,又接過吉嬸遞過來的藿香正氣水給對方喂了幾口,才神色有些疲憊地抬起頭來看向樸寶珠道。
離婚?話音未落,屋裏的人都傻了眼。
金氏集團的董事長金騰齡要和發妻樸寶珠離婚!
這個消息如果被記者知道,第二天肯定要上頭條新聞。
“你為了她,要和我離婚?!”樸寶珠的眼睛瞪得老大,一臉地不可置信。
當年那個牽著她的手說會守護她終生的男人,在婚後第七年就出了軌,在外麵一直養著這個女人,而她為了兒子一直睜隻眼閉隻眼,想著就這樣過了一生也就罷了。沒想到如今,這個負心的男人竟然主動提出要離婚!
因太過震驚而神情恍惚的樸寶珠,看著金騰齡,她的笑容尷尬地停在唇邊,最後化成一可憐地苦笑,顫聲道:“你說過要和我過這一輩子的。”
“對不起,寶珠,是我負了你。”金騰齡終究是覺得有些愧對發妻的,他的聲音很輕,其間充滿了疲憊和悲傷,可轉瞬他的眼神卻又十分堅定:“寶珠,她不能再等了,她等了我這麽多年,我是真的愛她,你成全我們吧。”
今天算是撞上小三逼宮的戲碼了嗎?雲韶看了看沙發上的女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出頭的年齡,身材很普通,眉眼也長得很平淡,穿著一條爛花的連衣長裙,完全不能與美地像女神的樸寶珠相比。
那邊金鍾旭走過去,冷冷地朝金騰齡看了一眼,然後站在樸寶珠的跟前,將她緊緊擁抱住,勸道:“媽,就讓他走吧。”
那沙發上的女人此時緩緩地睜開雙眼,坐直身子,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等看清楚身處的地方,她麵上閃過一抹錯愕,又看向金騰齡,疑惑道:“騰齡,我們這是在哪?”
金騰齡見沙發上的女人醒過來,伸過手去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朝著她笑了笑,道:“阿詩,我帶你來見寶珠,讓她成全我們。”
“騰齡,你!”那被叫做阿詩的女人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又忙抬頭去尋客廳中站著的樸寶珠。
“你走吧。”樸寶珠離開金鍾旭的懷抱,麵上掛著無比優雅的笑容,聲音中毫無波瀾,對著吉嬸吩咐道:“你去幫先生整理箱子,他的衣物物件一律都收拾了。”
“夫人,這……”吉嬸有些猶豫,她還沒回過神來,先生和夫人要離婚?她又看向沙發上那個女人,眼中露出一抹嫌惡之色,心想都是這個女人破壞夫人的家庭!在外麵綁住老爺的心不說,居然還光明正大地回來搶正室的位置,太不要臉了!
“等下,”金騰齡叫住被樸寶珠淩厲的目光一掃,就要轉身去收拾衣物的吉嬸,道:“不用收拾了,我回頭讓派人來拿。”
說完,他又站起身來,對著一直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秘書,說道:“喬秘書,你進來一下。”
原來喬秘書一直站在門外,聽到這對白手起家的夫妻為了小三鬧得撕破臉皮要離婚,尷尬地恨不得當隱形人的時候,金騰齡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於是喬秘書拿著個文件包,低著頭走進去,站在金騰齡跟前,聲音十分恭敬道:“董事長,有什麽事嗎?”
“你把唐律師起草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拿過來。”金騰齡看了他一眼,吩咐道。
“協議書?”喬秘書先是一愣,現在反應過來,原來早上唐律師來是為了這件事,於是他匆忙打開隨身的公文包,翻了一會才找到那份離婚協議書。
“寶珠,你簽個名字吧。”金騰齡從喬秘書手裏接過那份離婚協議書,站起身來,又遞給樸寶珠道。
樸寶珠怎麽都沒想到,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竟然這麽狠心,就算要離婚,也是這樣萬事都準備好了,最後不過是與自己吱個聲走個流程。她心中長歎一口氣,雖然已失望了許久,可這會才算是徹底傷透了心。
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努力穩了穩心神,才算堅持站好,笑著道:“好,我成全你們。”
雲芍站在角落看著這對白手起家的夫妻,看著這個為了愛人漂洋過海半生的女人,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片傷懷,愛情到底是什麽?難道注定是背叛和拋棄嗎?
這一次,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金鍾旭從來不請她和大哥去家中作客,她從來沒有想到金鍾旭家是這樣複雜的情況,尤其今天竟然撞上了這樣難堪這樣尷尬的場麵。
樸寶珠拿過簽字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轉過身自行上了樓,留下一個孤絕的背影和一段冷冰冰的話道:“你走吧,就當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寶珠,對不起。”金騰齡的眼角掛著一抹神傷。
可是雲芍卻沒有感受到他心中多少的悲痛,反而是一種好像脫離了桎梏的輕鬆自由感,那從進門就一直皺著的川字紋這會也全部散開了。
而那個叫做阿詩的女人此時正握著金騰齡的手,目光含淚,似乎非常激動:“騰齡,我們,我們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不知為什麽,雲芍聽到這句話,心中非常反胃。
她強忍著惡心,同情著那個傷透了心卻又固執地保持著自己驕傲的女人,準備離開金家。
就在她走到門口時,聽到金騰齡的聲音:“站住,你是?”
似乎這個時候金騰齡才注意到屋子裏除了他們一家人、喬秘書,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孩存在著。
“金先生,您好,我是鍾旭的朋友。”雲芍這個人,慣是愛屋及烏,恨屋及烏的,她不爽金騰齡的行為,對著他的態度也隻有客氣地疏離,保持著距離的問候。
“鍾旭的朋友?”金騰齡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金鍾旭,又上下打量了下雲芍,心想鍾旭什麽時候交了朋友,還是個女性朋友了,這女孩看著年齡似乎還很小:“你叫什麽名字?”
“雲芍。”雲芍笑了笑,回道:“本來是要來拜叔叔和阿姨的,不好意思,我沒想到……”
“你可以走了。”金鍾旭適時地走上來,冷著一張臉,擋在了雲芍的跟前,他的話是對金騰齡說的,語氣中毫無對父親的尊敬。
“鍾旭,你不能這樣和你爸講話。”那叫做阿詩的女人見金鍾旭對著金騰齡態度十分蔑視,出言勸說道。
“這是我家,請你也出去。”金鍾旭目光淩厲地掃了一眼阿詩,非常不客氣地對她說道。
“沒規矩!你怎麽可以和你詩阿姨這樣說話!”金騰齡見金鍾旭對阿詩的態度非常不友善,忍不住出言教訓道。
“那,就請你們一起出去。”金鍾旭聽完,並沒有反駁,而是臉上笑意更濃,隻是雲芍覺得這樣的笑比生氣還令人可怕,他抬起下巴,眼神十分蔑視道。
金騰齡見自己的兒子這般態度,用手指著金鍾旭,氣得說不出話來!
還好被那叫做阿詩的女人給攔住了。
在那個女人的勸說下,金騰齡才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出了金家的大門。
眼見著他們三個人離開了,金鍾旭才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情說不出的複雜。
雲芍心中歎了口氣,走過去,伸出手,用她小小的手掌包住了金鍾旭那雙大大的手。
卻見喬秘書一個人疾步折了回來,將一份文件放到茶幾上,對著金鍾旭說道:“董事長讓我給你的。”
雲芍朝那文件瞄了一眼,一驚!
這竟是那份X市地皮的土地產權轉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