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隻是已惘然
準確的說，這座樓閣可以被稱之為殿堂。
因為那匍匐在大殿盡頭，由不知名的珍惜寶料雕鑄而成的白色玉狐將代表著塗山一族的最高榮耀。
在這個對於塗山一族而言擁有著絕對地位的殿堂中，所有人都必須要保持最基本的肅穆，因為這將代表著尊敬。
可是今日，當那個甚至連雙眼都沒有的凡人來到這裏時，所有人都將無法再繼續平靜下來。
尤其是端坐於比較靠近大殿盡頭的白袍青年，便首先按捺不住心中的思緒，率先走了出來，一雙眸中仿佛可以演化出萬千星海，就那般緊緊的注視著薑塵，仿佛要將其看穿一般。
聞言，薑塵卻是神色不變，短暫的沉默過後，便準備繞過白衣青年。
但在這個時候，白衣青年卻是說道：“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塗山一族的女婿不好當，更何況是一個沒有眼睛的凡人。”
“你……”
聞言，小雲不由柳眉倒豎，正欲發作卻被薑塵阻住。
“謝謝。”
沉默片刻，薑塵神色平靜，不顧青年愈發難看的神態，輕聲說道。
“能夠成為茵兒夫婿的人，想必不會是凡人，我想你也不會真的愚蠢到會認為自己有資格成為塗山一族的夫婿。”
白衣青年的神色愈發嚴肅，目光格外陰沉的說道。
但對於此，薑塵依然保持著沉默，沒有說話。
於是，白衣青年的目光變得格外冰冷，寒聲說道：“你不怕死嗎？”
“怕。”
薑塵點頭，格外平靜答道。
“那就請離茵兒遠些。”
盯視著薑塵，白衣青年寒聲說道。
“謝謝。”
不顧白衣青年愈發寒冷的目光，薑塵神色不變，徑直向著大殿的盡頭走去。
強忍住被無數道目光盯視的壓力，薑塵的背部如同被水洗過一般，盡是汗水。
在塗山小琳愈發冰寒的目光注視下，薑塵緩緩坐到了最靠近大殿盡頭的一張席位上，神色平靜，沉默不語。
到的這一步，薑塵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隻能隨勢而變。
正所謂言多必有失，麵對白衣青年的質問，最好的應對方法便是沉默。
隻是他不明白的是，為何這白衣青年為何會對他保持這樣的態度？並且從局勢上來看，其似乎很在乎塗山茵兒？
要不然，其也不會第一個站出來進行表態。
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薑塵暗歎，心想今日多半危矣。
其中更為重要的原因便是，自從來到塗山一族的宮殿時，塗山紅緒便安靜的端坐在一旁，竟不再過問薑塵的安全，這不禁讓他感到有些惱怒。
看來女人的話果然不可信，尤其是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
……
……
大殿的盡頭，是一隻用玉石雕鑄、足有十餘丈高大的雪白九尾狐。
僅是幾道無比簡單的線條，便將整隻玉狐雕飾的栩栩如生，無比生動的眼眸顯得格外平靜，從大殿之頂俯瞰而下，像是在看待萬裏山河。
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這座雕像所代表著的非凡意義，因為哪怕是在整個無盡大地，都具有無上的威名。
因為若是沒有這個雕像，恐怕也就不會有如今如此繁盛的塗山一族。
這是塗山一族的先祖，具有非凡的意義。
更何況，能夠修成九尾的妖狐，本身就具有極大的震懾力!
眾人看著那座玉雕的目光都充滿著崇敬，無論是誰，都無法掩蓋心中的那抹震撼。
於是，這本就沒有生命的玉雕便仿佛突然富有了生命，樣子也就變得格外生動，那一雙目光也不由變得威嚴，整隻妖狐都仿佛將要活過來一般。
玉狐之下，是三張無比精美的玉案，最中間的那張最為巨大，足有數丈長寬，而兩側的玉案則要顯得稍小一些。
但能夠被放在這個位置的必然是代表著極為尊貴的地位，一般隻有家族中重要之人才可端坐，尤其是其中的那張，隻有家主才可以端坐。
隻是此刻，中間的玉案空無一人，兩側的副案上則各自端坐著塗山紅緒和塗山小琳。
由此可見，二女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殿內很靜，甚至可以被稱的上死寂，自從薑塵來此後，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情緒各異，於是殿內的氣氛變得無比緊張。
卻在這種寂靜持續了片刻後，一直端坐在薑塵身旁的小雲忽然眉頭一挑，發出了一聲弱不可聞的驚呼。
然後在下一刻，小雲便要起身，卻被薑塵攔下。
微微側身，薑塵皺眉，不知道小雲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但小雲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最終隻好按捺住心中的情緒，低聲說道：“公子，是小雪……”
聞言，薑塵眉頭微挑，麵露思索之色。
若是他擁有雙眼，那麽就肯定可以看到此刻最美麗的場景。
隻見此刻，塗山茵兒身穿著一襲白色輕衣，在一位同樣貌美的侍女攙扶下，緩緩從大殿的一處廂門中走出，然後蓮步輕移，輕輕坐在了塗山紅緒的身旁。
“茵兒！”
而不待眾人做出任何的反應，先前的那位白衣青年在見到塗山茵兒的時候便猛然從席位上站起，滿麵欣喜，就要向這裏走來。
但見此，塗山茵兒卻是呆滯了片刻，然後緩緩抬起頭，一雙無比純淨的眼睛向著白衣青年看去，眸中盡是疑惑和驚懼。
那意思好像是在說，你是誰？
見此，白衣青年不由神情微怔，原本歡喜的神態不由變得格外僵硬，怔怔的看著塗山茵兒，滿麵錯愕，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茵兒，你……你不認識我了？”
在無數道同樣飽含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塗山茵兒緩緩抬頭，絕美的容顏完全展露在了世人的眼中，時有清風徐來，令其衣袂輕舞，秀發輕揚，點點動人的靈氣從其衣襟中飄溢而出，看上去具有無上風情，如同仙子一般。
隻是，這樣的一位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此刻竟麵露迷惘之色，怔怔看著白衣青年，並且神態中還摻雜著一絲畏懼。
這般神態，就像是一個孩子在外麵遇到了非常陌生的大人一般。
那種迷惘無知的神情讓人心生憐惜之前，哪怕是女子，都會生出一些惻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