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氣
夜幕悄然而至，天地間一派寂靜，尤其是到了深夜，一切生命都仿佛被吞食到了黑暗中，寂寥無聲。
屋外忽然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暴雨如注，風聲如同妖魔出沒般，甚至可怖。
薑塵抬起頭，看向身後，發覺那位被侍奉於淨台上的道君也緩緩睜開了雙眼，其手持浮塵，一襲道衣隨風而動，一雙眸子如璀璨星辰，當投落而來時，薑塵便仿佛從中看到了一片浩瀚無垠的大千世界。
飄然若仙，超然而立，仿佛屹於雲端，如夢似幻，近不真實。
但從道君的眸光中薑塵卻能夠感受到最真摯的善意，那種溫暖讓他如置海洋，通體洋溢著舒適與愜意。
然後，他看到道觀四周那老舊的牆磚開始脫零，簌簌而落，呈現出一片無比璀璨的光華。
霎那的時間裏，薑塵的眼眸也被映襯為了金色，變得無比奪目，他無比震撼的看向那些極盡光華中，竟從裏麵看到了無數金色的文字。
古老的禪唱聲在耳際響起，讓他心生震撼，所思所想皆化為空白。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個無比破舊的道觀牆壁裏，竟隱藏著如此浩瀚的無上經文。
大道三千，這些經文，便是三千道藏！
如同頌聖一般，薑塵完全沉醉在了古老的禪唱聲中，整個世界都仿佛變成了無我無他的天地，而在這片天地中，隱約能夠感受到某種以神秘節奏進行的呼吸，呼吸之間自有天地真氣匯聚而來，暖洋洋一片。
這種神奇的感受薑塵並不陌生，因為這和那位道長所傳授的心法雷同，但卻更加高明。
隻是下一刻，一道足有樹粗的紫色雷霆從夜空中劈落，霎那的時間裏，道觀便化為了火焰，哪怕是薑塵，也在這種雷霆中化為齏粉。
轟！
於無比可怖的毀滅中驚醒，薑塵猛然坐直了身體，後背冷汗連連，直到呆滯了十餘次呼吸的時間後，才明白剛才的一切竟隻是夢境。
隻是方才的夢境實在是太過真實了些，那種雷霆幾乎讓他遭受了滅頂之災，心中的震撼久久無法平息。
“公子，怎麽了？”
這時，小雲從屋外歸來，當其注意到薑塵的神態後不由驚疑，連忙走上前來問道。
“沒事，隻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夢罷了。”
薑塵搖頭，喝了一口熱茶才將情緒穩定下來，而這個時候，小雪口中含著一片無比晶瑩的粉色花瓣回來，在小雲驚奇的目光中放入鐵盆中，頓時間，那原本清淨的溫水便泛起了一陣泌人的香氣。
而當薑塵用這溫水清洗麵容時，那雙眼中酥酥麻麻的刺激感愈發強烈，這不由讓他身軀輕震，哪怕這種感覺已經經曆了數次，也依然讓他的內心無法平靜下來。
“小雪，這花瓣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
見此，薑塵麵露喜色，問道。
但小雪卻沒有任何表示，而是直接跳到淨台上的道君腳下，蜷縮在哪裏憩息了起來。
“真是奇了。”
小雲感慨，深深覺得小雪的來曆有些不簡單。
可就在這個時候，薑塵忽然覺得眉心刺痛，繼而身軀劇顫，麵色慘白，一口瘀血便從口中噴吐了出來。
“公子！”
見此情形，小雲驟然失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為何會突然發生如此事情。
但這個時候，薑塵卻無比疲憊的擺了擺手，一番沉默過後，沉聲說道：“小雲，看來我們得盡早離開這裏了。”
“為什麽？”
“最近我總感覺心緒不寧，如今毒傷發作，怕是將有大禍臨頭了。”
薑塵皺眉，然後說道：“你可還記得三年前那條為禍薑國的蛇妖？”
“記得……”
短暫的失神過後，小雲驟然失色，然後驚聲說道：“可那條大妖不是被太師降服，後來被公子斬殺了麽？”
“沒有。”
薑塵搖頭，無比凝重的說道：“太師雖然功參造化，實力高深莫測，並早已擁有了仙家手段，但那條蛇妖也同樣不凡，哪怕是太師親自出手也隻是將其重創，卻無法滅其本源，後來雖然有我手持著父皇的太皇劍，卻也根本無法將其徹底斬殺，那條蛇妖在逃走時曾立下血誓要讓整個薑國為之償命。”
“我本對此不以為意，隻要有太師和父皇，任那蛇妖如何了得又能翻起怎樣的大浪來？可如今薑國已滅，父皇生死不知，太師更是不知去向，世間隻剩下了我一人，想來那條蛇妖的傷勢已經痊愈，要來找我償命了。”
“怎會這樣……”
聞言，小雲麵色慘白，久久無法言語，顯然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並毫無征兆的災禍。
隻是主仆二人並沒有注意到的是，那蜷縮在淨台上的小雪已經睜開了雙眼，其先是無比奇怪的看了薑塵一眼，無比靈動的眸子中悄然多了些難以言喻的情緒，然後再次將頭埋在懷中，繼續憩息。
小雲麵帶憂色的走了，薑塵則是一聲歎息，坐回到幹草上，手撫著那銘刻著無數經文的銅碑，心神漸漸寧靜。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揣摩，他已經將這個銅碑上的經文盡數得知，那種無比玄奧晦澀的經文讓他心生安寧，並每次都能夠讓他進入一種無我無他的空靈境界。
尤其是這一次，隨著體內的那股瘀血被吐出，薑塵的思緒從未有過的開朗，隨著不斷的揣摩，他的身體漸漸變得無比舒暢輕鬆，最終一種無比溫暖的感覺從四肢百骸中升騰而起，然後無形中，薑塵終於在體內捕捉到了那一絲極為奇妙的痕跡。
那是真氣。
不知多少個日夜以來，薑塵都在努力修習著道長所傳授的那門心法，也在努力吸食著天地間的真氣，隻是每次，那些真氣都湧入了他身體的深處，根本無法捕捉。
而這一次，薑塵捕捉到了，並且當神識隨著那些軌跡來到真氣流動的盡頭時，便看到了一條細不可見的小溪。
這郝然是另一個不同的世界，但卻在薑塵的體內。
這個位置似乎被稱為丹田，那僅有發絲般細小的小溪裏所流淌的溪水，似乎便是薑塵日以繼夜以來，從外界所吸食來的真氣？